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小说:[综]贞子使命 作者:蓝千鹤
    从排演室出来以后,哀川贞子一个人坐在走廊坐了一个小时才缓过神来。那种发泄般的表演过后,是酣畅淋漓的畅快,又有钻心刺骨的羞耻感。

    将自己的伤口撕开展示给大众是一项体力活,你瞧,她现在连站起来都飘飘悠悠了。因为哀川贞子一直以来都是靠封闭自我去接受粗糙的现实,这样不会导致动辄受伤。在激发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敏锐的感受性后,身体所反应出来的不适感也就额外厉害。

    但是心底里又有一个声音默默流淌着——

    表演,真的很神奇。

    坐上电车以后收到了来自绫濑大魔王的短信,她被三言两语简单的文字内容给逗乐了,却在翻短信时看到了一个名字而陷入沉默。

    寺岛伸夫。

    理所当然地,在那样的交涉失败后,她没有妄想从寺岛伸夫那里再获取任何一点好意。对方不给她好脸色,她也觉得是应该的。

    只是,说出了那样不合时宜的话,一定伤害到了他吧。

    哀川贞子捂住头发出懊悔的声音:是啊,有谁会拒绝告白时说自己喜欢纸片人,这不等于是羞辱对方吗!

    她当时只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新妻英二的名字,而且对方是大师自己是演员,更不能让别人听到,所以才脱口而出了绿谷出久。

    呜呜呜,没有被怨恨就是万幸了。

    黑发女子经历了一系列心里挣扎以后,成功把自己身边的乘客全部吓跑了。

    回到公寓,上楼时听到了吉他的声音。

    狭窄的楼梯口灯光一明一灭,墙面上斑驳扭曲的灰影,让人的心慢慢揪紧。她来到了那个发出吉他声的房间,站在门口静静听着吉他的弦音。她想要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心里在苦笑,都没意识到这么晚了太不礼貌了。

    “对不起,希望寺岛君可以幸福。”

    轻如呼吸的声音应该不会惊动到里面的人,她喃喃自语。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弦声忽然停了。

    她扬起眸,带着一丝慌乱的情绪望向紧闭的房门,下一秒会不会就被突然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丝毫未动,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就在哀川贞子疑惑的时候,里面再次传来吉他的奏声——从寂寞的旋律转换成了温柔的曲调。

    哀川贞子是个一点都不懂音乐的人,她却听出来了其中玄妙。

    他也在祝福她。

    “我会加油的。”

    疲惫的哀川贞子回到家冲了澡倒头就睡着了,时至深夜,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机亮起了屏光,上面写着收到一封新邮件,标题是——

    [恭喜您通过试镜。]

    “哼,我就说你会通过嘛。”

    哀川贞子一脸黑线:“明明打击最多的就是你!”

    大魔王爽朗地哈哈大笑:“哈哈哈不管!我心里给你打气就算打气了!”

    “总之拍摄加油,上映的时候我肯定买首映场。”

    “还早啦。”哀川贞子一边收拾着漫画书一边打算出门去新妻宅。

    “不过你真的在试镜的时候把你以前的名字喊出来了啊?他们没问你吗?”

    “没有啊,估计可能以为我说的是弟弟之类的。”

    “哀川光这个名字确实听起来有点像男孩。你可以跟LME申请改艺名啊?”

    “没有意义,成年以后就不能随意改名字了,哪怕拟了艺名,真名贞子也会继续跟着我。而且公司忙,并不理会我的申请。”

    “没关系,慢慢来。LME这么大的事务所不会像小公司那样厚此薄彼的。”

    “你在收拾东西?去哪儿?”

    “新妻老师家。”

    “噢哟,你彻底成为那个人的死忠粉了啊”

    “你要是敢说新妻老师任何坏话,我就生气了哦。”

    “真不容易,我家小贞子长大了,居然也有自己捍卫的东西了。”

    电话那头的绫濑千岁稍稍露出了寂寞的神情,却也很欣慰。

    “但是贞子啊,你看你,演完了贞子演富江,演完了富江演幽灵,演完了幽灵演僵尸,演完了僵尸演精神病,演完了精神病演寄生兽,你……啥时候能演个普通人啊?”

    ……扎心了老铁。

    “你就算把你的履历书寄给那些导演编剧,估计他们也以为你是不祥之物。太惨了,我的贞子宝贝。”

    顶着满头黑线的哀川贞子在心里默默给大魔王扎了个小人。

    哼!让你的小凉太好好治治你的毒舌病吧!

    新妻英二紫色的脑袋从门后钻出来的时候,哀川贞子感觉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你面色不错,看样子试镜顺利通过了,恭喜。我自己也非常喜欢《寄生兽》这部作品的漫画,可以有期待了。”

    在家的新妻英二穿着有点拖地的长裤,走路起来却无比轻盈。看着新妻英二瘦削单薄的背影,哀川贞子心想这个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多亏了新妻老师寄给我的漫画,谢谢您。”

    除了演戏,说话时自然而然地眼帘下垂已经是一种习惯,所以当她再抬眸时新妻英二的脸近在咫尺,难免会心惊肉跳一下。

    “……新妻老师?!”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喜欢道谢啊。这样会被别人欺负的哦。”

    哀川贞子内心欲哭无泪:您提醒的太晚了啦……

    “等我把这点画完,你随意。”

    说完新妻英二就回到了工作台上,哀川贞子也不介意,就四处随便看看,顺便挑选新的漫画系列。

    但是话虽这么说,她的内心却安定不下来,心里一直有一只小鼓在敲,咚咚咚咚地烦死人了。

    回想起那个蕾拉生日会上的夜晚,她确信了自己喜欢新妻老师。可是当时脑袋一热,决定向老师告白的想法如今已因为胆怯而开始产生退堂鼓的想法了。

    并不是羞愧于表达喜欢,而是害怕破坏现在的相处方式。而且从内心深处,哀川贞子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与其放手一搏,还不如看清现实,好好地守护现在的关系。

    漫画架子旁放着一个纸箱,里面堆放着一些信件。哀川贞子拿起一个粉色的信封,上面画满了心形图样。而且打开以后,信纸居然写了三页还要多。

    这满满一箱都是读者来信,几乎每一件都有插画所以看上去花里胡哨的。

    可是能感受到,这些都是大家的爱啊。

    其中一张的署名是年纪很小的女孩子,她被好奇心驱使打开看了,然后……

    [我长大了想要嫁给新妻老师!]

    她飞快把信件塞到了纸箱最底下,开始心理暗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也是,这么出名的漫画大师怎么会不被人喜欢,大部分人虽然是敬仰,但因此而喜欢上的也很多吧。还比如这一封,里面写着“平成XX年出生的您……”

    等一下,平成XX年……

    比自己大三岁吗……

    诶?!?!

    那个新妻老师,二十六岁吗?!

    哀川震惊。

    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六岁的样子,到现在还时不时露出六岁小孩一样的表情——

    但是对于这个年龄来说,新妻英二已经取得了别人花费几十年也得不到的成绩,是她再努力三年……不,十年恐怕都难以企及的对象。

    相比之下哀川贞子感觉自己卑微如尘,她也已经二十三岁了。

    “你还要去跟那些小姑娘抢青春饭吗?!”高桥的批评近在耳畔。

    他说的虽然难听,却都是实话。

    二十三岁对于业界同期人员来说,是很大的年纪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跻身娱乐圈,只是普通地考上了大学,但在大二那年的选美大赛被星探选中出道,一直在边缘混饭吃。她没有忘记继续修习学分,最终是取得了毕业证。在遇到绫濑千岁以前,哀川贞子的世界里只有学习,平时自己生活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娱乐的时间,也不像其他同学都学了一门手艺或是乐器。

    “新妻老师!我还是不打扰您了!我先去录音棚准备吧,今晚有动画录音!”

    告白什么的,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受其恩惠,还如此得寸进尺!

    她怎么还有脸若无其事地和漫画大师说话,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神明啊,我终于醒悟了。

    提着包走到玄关的哀川贞子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一只充满了老茧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哀川贞子的手。

    “你刚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说今晚的录音我也去,我和你一起走。”

    那只手传来的温度,让哀川贞子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慢镜头,她转过头来的眼睛里看起来是湿润的,漂亮的浅灰色折射出珍珠一样的光芒。

    新妻英二忽然捂住胸口跪坐下来,手却没有放开对方。

    见状,哀川贞子连忙跪下来,追寻过去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心:“老师,您怎么了!胸口闷吗?还是心脏不舒服,或者是肺?!您等着,我马上叫救护车!”

    她站起来想要移动的时候,那双牵连的手却不肯分开。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啊?”

    “今年的生日,可否让我许一个愿望。”

    新妻英二抬起来的面部表情,像一个天真小孩那样真诚、认真,不像是有什么身体不适。

    “——我想画你。”

    如今二十六岁的新妻英二,已经没有了高中时与亚城木梦叶一拼高下的那种青春魄力,虽然行止上的习惯没怎么改变,五官却越来越成熟,只是穿着简单的套头衫和长裤,就拥有足够的男性魅力。

    从十五岁出道一直到现在,他都全身心地投入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哪怕听到亚城木梦叶两位老师结婚的消息,他也只会觉得“啊,理所当然的吧”,不会联想到其他。虽然也曾被家里人催促过结婚,他的亲戚都是一副很为他担忧的样子,可他本人对于这方面却是相当看得开,不如说根本没放在心上。

    对于小时候穿着补丁裤在小院子里画画的新妻英二来说,漫画世界对他来说有足够一生去喜爱的魅力,他想要像《海贼王》的作者一样,一辈子都用来画漫画,留下永垂历史的作品。

    十五岁一直连更到现在,他曾休息过一段时间,去进修艺术的学习,那时候他用很多画法描摹过各种人体还有石膏。

    可是除了漫画,并没有什么是让他能够心潮澎湃想要去画的对象。

    直到今年,他找到了。

    他想画的对象,现在就在他眼前!

    有点摸不清眼前状况的哀川贞子愣住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景象是不是梦境。她蹲坐下来,这样就和对方有着持平的高度,正好面对面可以双目对视。

    “新妻老师……为什么……”

    刚才还理直气壮毫无顾忌的新妻英二,此时突然变得羞涩起来,支支吾吾地组不出正常的句子来,眼珠忍不住逃避到别处。他没有意识到简单的一句话给人带来的压力会这么大,比画漫画难多了。

    “呃,因为……”

    等他回过神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哭成泪人的哀川贞子。

    明明设想了那么多悲伤的场景都未落泪的她,现在轻易地就哭了起来,仿若一个极其脆弱的艺术品。此刻的她哭的好美,一触碰就会消散于空气中一般。

    “啊对不起,我不是想弄哭你。”

    他紧张起来,两只手无措地在空中乱挥,甚至去扮丑脸逗眼前人开心,那场泪雨都没有停。

    他泄气似的耷拉下肩膀:“渡边说我一定是不会告白的那类人,我一开始还呛他,现在看来他好像说的没有错。”

    “……我喜欢你。”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被你独特的气场深深吸引。”

    “我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每次你来借漫画时,我都故意不让你拿走全卷,就是想让你多来。每次你来的时候,也会找各种理由让你多待一会。我的稿子其实早就都已经赶好了。”

    新妻英二拿来一个素描本,摊开放在哀川贞子面前,上面画的,是哀川贞子每次前来时的小举动。有喝水的贞子,偷瞄的贞子,犯困的贞子,紧张的贞子,刚才在读信的贞子也在上面……画的都是她。

    “虽然知道你是艺人,事务所也许不会让你与别人谈感情,但是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

    “哀川老师,你的心也放在我的身上,对吗?”

    新妻英二这个名字,从出现的那一刹那开始,就从哀川贞子的人生里抹不掉了。

    他凑近,轻轻为其拭去眼角的泪珠,终于听见了泪人儿含含糊糊的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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