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个小厮说的话令在堂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一时尴尬无比。
“奴才还有事情要报”
他看了看沈言和萧凛的脸色。觉得自己已经被默许可以说话了。
“大约是一个月前,暴雨下得最凶的那天,三更时我醒来去小解,因为不想打伞麻烦,便没走主路沿着廊道一路躲雨过去。那会从最偏僻的那间北边厢房路过,听...听到了...”
他咽了口口水,眼珠子慌张地在眼眶里溜达,最后像豁出去似地小声说道。
“听到了环佩夫人和男子在行交-媾之事...”
这一番话,把沈言手里的茶杯都给惊掉了,碎瓷声响彻整个偏院。
“...”
“咳咳,这...继...继续说?”他尴尬地望了一眼萧凛,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厮一下招那么多,还这么劲爆,现在整个厅内的人都知道他师兄被绿了。简直公开处刑...
萧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见过两次那个女人,一次她故意等在在院中,不懂装懂故作风雅。一次是在偏厅因小事打骂丫鬟,性格上很是娇横粗鄙。现在听闻了这样的事情心底更是厌恶她。
他生性善良,本来对那女人还有些许同情,想着你我本无情意,却因为权势斗争等错综复杂的原因不得不同在一个府内,也算是个可怜人。但现在看来,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伯”萧凛侧头唤了一句。语气冰冷。
“明白”陈公公也是被吓得手都在微微颤抖,应了一句便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去核查事情的真相。
“噢?那人是谁?”沈言的良心只存在了一瞬间,这阵又全然泯灭了,反而是饶有趣味地追问起细节来。
小厮见沈言就像见了阎王一样,既然是他发问,就连忙把当时所听所见场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听得堂上的人面红耳赤的,可惜唯独说不出来那个男人是谁。
萧凛已经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神态。虽是悲愤在自己府中,眼皮子底下竟然有这种不齿之事发生。但转眼一想,也就在外人听来丢脸了些罢,对自己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兴许还可以借这件事遣散掉没有夫妻之实的两名侍妾。
她们爱干嘛干嘛去吧,这样的结局对大家来说都好。
“笃,笃,笃”沈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楠木茶桌。
底下的小厮吓得脸色铁青,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师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他脸上再不是那种戏谑无谓的表情,而是换上了谈正事专用的严肃神情。
萧凛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家门不幸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普通的红杏出墙。
为什么一个不受宠又没什么背景的侍妾可以胁迫府中的人为她做事?是谁在背后支撑着让她胆大妄为?如果只是为了偷情的事情不被暴露,那么这种监视程度的风险和难度也太大,太专业了点。他相信这应当不是一人所为。而且初衷并不是防止偷情被发现。
“这样吧师弟,这姑且算是我的家务事,我自行处理,人多耳杂传了出去总归是不好的。”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师弟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是知道的。
沈言乖巧地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师兄你一句,常言有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岂知人在朝堂更是身不由已,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说是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他心里早乐开了花,叫你不站队叫你乐得清闲,就知道那帮人不会让你独善其身。到时你才会明白站自家师弟这边是多么可靠的选择。
萧凛微微颔首,若有所思,他说得不无道理...
难道自己真的无法置身事外?多年来以病弱示人,从来不掺合朝政,为的就是让各方势力放弃与自己无谓的较量,不要白费心机针锋相对。没想到退成这种地步还是被人死死紧盯着。
自己都护不好,怎么去护身边的人...他缓缓闭上眼睛,紧握了拳头。这事除了有伤王府门面之外,别的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关心,只是考虑到以后...若是左师妹进了门,自己连随心所欲的自由都不能给她,那就太过委屈她了。这么一想,事情马上就变得不能容忍。
只是待了半个时辰不到,林胜便有事通报,沈言大致问了他几句就匆匆离开了。看来他的一天是真的案牍劳形,杂务缠身。
“你去哪儿?”刚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左月琪在身后叫住他。声音有种幽怨委屈的意味。
沈言身旁没带什么人,看样子是打算独自出门。
“有事要处理”他转过身,神色淡淡地说道。似乎还有些不大高兴。
这幅表情...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左月琪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今天是一身烟罗织锦长裙,诱人锁骨下的领边点着憩息的蝶儿,紧身束腰的贴合裁剪透出她曼妙玲珑的成熟女子气质。脸上似乎也抹了点胭脂水粉,黛眉绛唇,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既已特意装扮了一番,就留下多陪陪师兄,别白费了一番苦心”沈言折扇调戏似地挑了挑她玉琢似的下巴。一时间空气中弥漫出浓重的暧昧感。
左月琪轻拨开他的折扇,重复道“我也要去”。
沈言无奈,她也不等他答应,就走在他前头出门去了。一路上两人无话。
“我们去哪?”走出了好长一段路,左月琪才放缓了脚步,偏过头来问道。但现在已经是四下无人的偏僻小巷了。
“不知道还走那么快”。
左月琪美眸似含春水莞尔一笑,恶作剧般转过身去轻挽住他的手臂。还娇嗔迷离地望了沈言一眼。女儿家的撒娇意味甚浓。
沈言对她这个举动显然是出乎意料,以至于身形微顿,有些愕然。但沈言终归还是沈言,片刻就恢复了平淡的神色,不知道是否有故作镇定的成分,只是那双幽黑深邃的眼里已有了藏不住的笑意。
“热着呢,挨这么近干什么。”
“我心悦你,你可知道?”左月琪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肩旁。语气中溢出满满的躁动的香甜。
她终究还是抢在他向自己明道心意之前说出来了,从前以为这是很难跨过的一道坎,现在说出来却觉得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她实在时斗不过这个人,只好先妥协了。
反正,自己满心满意装得都是他。坦白又如何呢?
沈言笑笑,又是无奈地轻摇头。
“这是何意,我问你知不知道?”左月琪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语气很是软侬和执着。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爱不爱我?’。但这话到嘴边像是会拐弯似地,说出来便成了‘你知不知道’。大概还是因为羞赧的缘故。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忽然感到一个天旋地转,未来得及反应,已是被沈言按住纤细腰肢顶在墙角。
两人的脸贴得那么近,他饶有趣味地俯视着她,接着同样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左月琪心中像绽开了一片明艳的牡丹花田,她已经在这种暧昧气氛浓重的情况下作好了准备,闭上眼睛,微微仰头。但下一秒,环抱自己的那个温暖身躯已经抽身离去。
“走吧,钱庄那边还有些事。不能耽搁太久”
“你...”左月琪脸上掠起一阵绯红,又羞又恼。还有很多不知所措。
“我怎么,嗯?你是想让我对你做些什么?”沈言边走边说,他很少能见到左月琪这副可爱急得跳脚的样子,平时的她都是举止落拓大方,出尘于世的大美人姿态,让人难以真心靠近,好像很少有事情可以激起她的高亢情绪,更别提是露出这副少女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喜欢看到这样真实生动需要他保护的她。
左月琪别过脸去,一言不发很不情愿地慢吞吞跟在他后面。直到感觉到他特意放慢了脚步,心底那股被嘲弄的感觉才散去了些,这才小跑着重新到他旁边和他并肩而行。
沈言很自然地牵起她柔软的手,与她十指交扣,轻轻摩挲着她因长年使剑而磨出的小茧子。
“师兄和你说了?”他握着的手紧了一下。语气中有一股无奈。
左月琪深情地凝视着他,将身子靠得离他更近些。缓缓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也许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产生的怜惜,师兄错将这种感情归咎成倾慕了?”
“不要答应他。”沈言淡淡地说道,这似乎是一个命令而不是祈求或是建议。这话他本来不打算说,但是不知为何,听到左月琪那声叹息,觉得若是不说出来让彼此更加确定,心里就像有东西堵着似的,也许他内心对这件事没有表面来得强硬,多少有些担忧和疑虑,他也要听到她亲口答应他,对他作出承诺。
左月琪唇边绽出一个妩媚勾人的笑。终于等来了这人的一丝不安,心下十分喜悦。“那你得先说,你爱我。”
“不说”沈言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说嘛~”
“呵呵。”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阳光拉成一道长长的甜蜜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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