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月琪住的院子在西侧。庭院内有一颗开得极好的白梨,正是初春伊始,上元刚过。一树冰清玉洁的梨花开满了枝桠。
她倚坐在石栏上,屏气凝神,轻阖双眸,似在捕捉风声。
沈言一踏入西院,就看到这幅令人眩目的美人伴梨图。明眸皓齿,窈窕仙姿,确实很美。
“我得去会太傅府走一趟,有好戏看,来不来”他把折扇举到自己边,一脸狡猾地说道。
左月琪赌气似的不理会他。她在等。
等了好一会,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哄哄自己,毕竟那天从赵府回来之后就把她独自晾在西院了。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在旁边凝视着她,沈言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换成一种认真还有说种不清感觉的神情。可是还是没有说话。应该说些什么?可能因为太过熟悉,两人的关系卡在一个暧昧的瓶颈,进一步或是退一步都感觉不对,偏偏他沈言是个很不着急的人。
“你总是这样...”左月琪缓缓张开了双眸,浓密的睫毛像扑簌的蝶,阳光在上面投出一小片好看的阴影。她伸手拂去了自己肩上的梨花瓣。
“走吧。”
沈言跟在她后面,轻叹了口气,觉得这种无法打破的瓶颈感不是没有由来的,这位姐姐潇洒落拓得很,自己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去控制好节奏,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东西他选择观望。
...
两人来到太傅府,左月琪一眼看去,果然门庭端正气派,颇有太傅这一官职给人的渊博感。但听沈言说太傅常年居于辽京,这只是家中旧宅。既然是旧宅,今天约见的会是什么人呢?
“沈公子到了”纪府的一个小厮匆匆忙进门通报。自家少爷邀了好几次,终于是将人等来了。纪光时正在厅内候着,举棋不定。听到小厮的报告后松了一口气。沈言随心而欲是出了名的,谁知道肯不肯给这个面子。来了就好。
这位纪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也颇具风度才华,但其实内心焦着自卑。认为自己有一处无法抹平的瑕疵,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那便是庶出这个事实。他的生母只是府内一名身份卑微的洒扫丫鬟,只是一次主子醉酒后的偶然,才怀上了纪光时。她那时仗着身孕嚣张跋扈,性格又粗鄙,因此很不受太傅纪初文的宠爱,且在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实在是个可怜福薄之人。
纪光时兄弟姐妹很少,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个妹妹是纪实初宠爱的夫人,正妻刘凝霜所生,名唤纪瑶瑶。和沈言同岁。是拓城里以貌美贤淑闻名的大家闺秀。
人声已经到了院前,他急忙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沈言啊沈言,我派人三催四请才能请你一次,是不是嫌我才智愚钝,懒得跟我来往了”纪光时含笑打趣道。其实他很担心沈言说一句“是的”,谁知道这小子脑子里装着什么。
沈言闻言轻笑道“以纪兄云弈宴上那一番空前绝后的博弈策论和辽盛四公子头衔,自嘲就不必了,倒是我与兄比才是云泥之别”说完狭起细长的桃花眼看着纪光时。这是对付纪光时的好办法,沈言有时心情好会先这样麻痹他,好让他不再絮絮叨叨。
果然,一瞬间纪光时那颗敏感又忐忑的心就落地了,肉眼可见地变得容光焕发,暗自得意起来。
说起辽盛四公子这个头衔认证,其实是文人圈子里的青年才俊共同认可推举出来的。纪光时就占了其一。沈言就觉得这头衔太过无趣,还几次背地里嘲讽过这个沽名钓誉的名号。
但后来,一不留神被赵玉那小子偷偷推荐了去。赴了云弈宴这个坑,还莫名其妙地在里面棋书战论,大放异彩。令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无不折服。从此也跻身进了仕子圈。获得了自己觉得很奇怪的称号。
‘能被沈言这么奉承就是最好的肯定’,纪光时很看重这位友人对自己的评价。
“来,到书房那聊,我已经在那沏了上好的碧螺春。近日又搜寻到一部很有意思的奇闻野史,正愁没人分享”。说完,假装不经意地瞟了眼跟在沈言身后的左月琪。
其实从见到他们第一眼,他便注意到了这名女子。自己见过的美人不算少,但是像这样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在那也能令人动容的确实少。自家妹妹算是美人中的美人了,但跟眼前这位比较之下,又好像少了那份朦胧的神秘感。
一行人进到纪光时的书房,就坐后丫鬟们有条不紊地走动起来。从娴熟的走动招待来看,显然是经过了多次训练。不知这里常有哪些‘贵客’往来?沈言心中猜测。
“这茶如何?”纪光时笑着向沈言左月琪两人问道。
“茶当然是好的”沈言只是玩味地打量着杯盏。材质是上好的玉瓷。和他的主人一样,表面都是极为讲究的光亮整洁。只是不知道内心也随了主人,那么煎熬和脆弱。
“但是这茶恐怕不能随便喝吧”。
他放下杯盏,抬眼笑笑地望着纪光时。“兄长今日邀约,终于是要把前两次吞吞吐吐的事情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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