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仙尊看着面前同样一身白衣却是一脸孺慕之情的青年,冷冷道:
“你谁啊?”
那青年一愣,旋即大惊失色。
“师尊!徒儿是蕴真啊。”
他说完这句话,忽而声泪俱下道:
“师尊或许忘了,但徒儿一直记得,徒儿只三岁时家中便被大妖袭击惨遭灭门,是师尊把我救回,又抚养长大,视如已出,对我来说如父如母……”
仙尊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道:
“行了行了,那你来干什么?”
蕴真愣了愣,疑惑道:
“师尊!不是您让我来的吗?”
仙尊冷淡道:
“哦,那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蕴真只觉得又要哭出来了。
“师尊!我这不是还要去办您吩咐的事吗?”
仙尊又“哦”了一声,漠然道:
“那你怎么办了这么久?”
蕴真“咚”地一下双膝跪地,哭道:
“师尊!不是您说办不妥当就不要来见您吗?”
仙尊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伸手拍了拍蕴真的肩,示意他起身。
“好了,为师并非有意刁难你。只是担心有旁人冒充你,才作此试探。”
蕴真破涕而笑,高声道:
“原来如此,师尊英明!”
————
阮银终于还是没磨过一众下属,亲自去给魔君报了信。
而现在,他像个小鹌鹑似的,缩着头颤颤巍巍地跟在魔君身后,还不忘有一下没一下地去看尊主的脸色。
魔君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头去对他说:
“行了,莫看了。不是什么大事。”
阮银怯生生地回望了一眼,只见他看似神色如常,眉目间却隐隐泛着戾气。便更怕了,悄悄放慢了脚步,多落了两步跟在后头。
魔君看着他的小动作,心下叹了口气,微蹙着眉推开了房门。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向两旁分开。
魔君刚迈出一步便定在了原地,死命埋着脑袋跟在后面的阮银若不是多落了两步此时就要一头撞到他身上了。
阮银抬头一看,始见方才他在银镜中窥见的青年此时端端正正地坐在仙尊身侧,手上还无比勤快地削着水果。
那青年偏过头来,与阮银对视了一眼。他愣了愣,突然咧嘴笑了,晃得阮银有些失神。
那青年三两下就利落地把那红果分成几瓣放入盘中,然后起身站在一旁,朝这边一个劲地挤眉弄眼。
仙尊瞪了他一眼,对魔君介绍道:
“这混小子是我座下大弟子,蕴真,快见过前辈。”
蕴真依言行了一礼。
“晚辈见过魔君大人。”
阮银一愣,偏头去看魔君的反应。
只见魔君脸上的阴翳一瞬间便间散了个干干净净,转而换上了慈爱的笑容。
“不愧是仙尊高徒,小兄弟真是一表人才,我瞧着只觉得煞是可爱。”
蕴真正欲自谦几句,就被仙尊打断道:
“哪里,太抬举他了,也就勉强生得是个人样罢了。”
魔君笑得更加慈祥了,也对仙尊介绍道:
“这是我座下左护法阮银……”
阮银一听,急忙道:
“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尊主您先忙。小人告退!”
魔君也不好拦他,只得笑道:
“这孩子也是,粗野性子,让仙尊见笑了。”
仙尊无语扶额道:
“所以我们还要装模做样到什么时候啊?”
魔君也松了一口气:
“究竟是谁先起的头啊……”
蕴真左右环顾了一圈,突然发现师尊与前辈莫名齐齐盯着自己看,只得万般无奈道: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仙尊把徒弟欺负够了,才想起还要正事要谈,于是说道:
“蕴真是我最信任的弟子,所以我在收到消息后便吩咐他在帮我备齐一应物品后拖住正道修士独自来魔域寻我。
正好今天我也想与你商量一下后续的行动该如何安排。
多年以前我的师尊陨落在那贼人手上,但也被我宗镇宗法器重创。我承了师尊的衣钵,又与他血脉相连,通过师尊留在法器中的神念可以回溯那日的情形。
不过我介于自身修为不够,也难以抵抗那段因果中的魔障。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但半个多月前我宗长老推算出那贼人与玄元一战伤了根基,必会被他本身说修炼的邪功反噬。
从今日算起,整六十日后便是他最虚弱之时。
虽说此时我突然来求太过唐突。但天降如此良机,一旦错过,不但你我二人大仇难报,那人重见天日之日,只怕也是天下大乱之时。”
魔君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仙尊微微有些意动,平复了一下澎湃的心潮,诚恳道:
“蓬莱山的相关事宜我已全数安排妥当。
只是我宗镇宗法器除非生死存亡之时不得离宗,此番得委屈你……嗯,稍稍放下你热爱的……工作。与我上蓬莱走一趟。
这些事情我就不便指手画脚了。”
魔君点了点头,说道:
“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会安排好的。我大约五日便可随你动身,可好?”
“可好?这可不是一般地好。”
仙尊此时也忍不住喜意,欢脱了一把。
魔君笑道:
“不过在魔域的布置可否全权由我负责?”
“当然,这毕竟是你的地界,我一个外人,若是真过问了只怕是太过冒犯你了。”
他在蓬莱的布置甚至全部计划都是等到非要逼人赶鸭子上架才透了点底。这人一上来就这么客气,搞得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魔君回道:
“好的。不过若要从速,又要讲求不轻易让人看出破绽,行事手段就可能会让你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我也有些思量,希望能尽量造成些混乱麻痹对方。”
仙尊听他说完,刚觉得有些不对,就忽然想起那句“行事手段”。
想起昔日自己年少轻狂时的那些妄言,又想起自家师弟与这人是旧识。顿时只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一下子险些红了脸。
也来不及多想什么有的没的了,赶紧答应道:
“没关系没关系,不碍事不碍事。”
魔君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子笑了笑。
忽而对蕴真说道:
“对了,这位小兄弟今晚可有去处。”
蕴真一听好不容提到了他,喜道:
“我来得有些急,还未作安排。”
仙尊一愣,转而抬手给了他脑门一巴掌,骂道:
“我以往不是教过你碰到这种情况就算是没有也要说有吗?耳朵扇蚊子去了?!”
蕴真委屈道:
“师尊!方才不是您瞪我让我不要装模装样吗?”
魔君失笑道:
“那是寻常人家,我那宫中空屋多得是,闲着也是闲着。”
蕴真狡辩道:
“是呀,而且魔君大人又无妻妾,不用避嫌的。”
仙尊看着他们俩好像突然达成了共识,刚刚心虚的劲头还未过,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有默默忍回去,由着他们去了。
————
仙尊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暼了一眼身旁兴奋地收拾着枕头被子的蕴真,终于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怒道:
“那个姓林的什么毛病,怎么把你这兔崽子给放到这里来了。”
蕴真头也不抬地回道:
“唉,师尊!别这样说嘛。
是我告诉魔君大人我一直有个愿望,他就把我安排在这里了。”
仙尊一下子有些愣神,只觉得自己自从进了这贼窝后脑子停机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
“愿望?”
“是啊,我说我三岁便成了孤儿,最大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与父母双亲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便让我来和您搭个伙。不得不说,魔君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仙尊看着自己那半日不见就惨遭洗脑,不幸成了个二五仔的蠢徒弟,心痛欲绝地转过了头,却和门口刚刚沐浴完毕一身清爽,穿着一身黑色睡袍信步而来的魔君对视了一眼。
魔君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一脸欢喜的小徒弟,慈爱地笑了笑,周身仿佛晕出了一层神圣的迷之光辉,把仙尊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蕴真也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魔君,愣了片刻,一下子恍然大悟,狂喜道:
“您可真是个好人啊!”
仙尊:???
艹?!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