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黑夜沉。五鼠聚首。
在此时本该寂静无人的地方,却横竖着停了四辆车。四位车主下车,点烟谈笑,好不快活。不过少时,又有一车疾速驶来。在他们附近戛然停下。这风风火火的登场方式,四人早已熟悉。果然料想中的人从车上下来。他依旧带着耀人的笑容,快步走来,一边热络的呼道: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玉堂来迟了!”
“老五,这有什么事,还不能在局里说?非得大老远的,跑到安全屋来!”
“三哥你不知道,我这儿有个线人,只可我们几人知道……”
还不等徐庆等人有什么反应,就听刚到的车内,有人被反锁在里面,冲着仅开了小口的车窗,对外大骂:
“艹你妈的!白玉堂!你到底想干什么?!骗小爷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给我开门!妈的!你算什么警察!……”
除了被骂的当事人,闭目强按脾气。其他人都是一脸诧异。唯有蒋平笑出声:
“白老五,你这是带了个线人来,还是带了个‘祖宗’?”
站在蒋平一旁的韩彰,忙以肘暗中撞了他一下。谁都知这幺弟素来爱面子。连自己的线人都不能完全掌控住,这还是头一遭!也唯有蒋平,总拿他来揶揄。其他兄弟都装作没这回事。白玉堂被蒋平一激,脸上也挂不住了。扭头回骂车里人:
“你给爷闭嘴!知不知道这里的人,随便哪一个,都能单手捏死你!”
这话倒是令那人安静了几秒,随即他又嚷起来。这回将其他人也一并骂进去:
“原来是你们这几只‘臭老鼠’!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展大哥在这儿,你们一个个的,都得认怂!自古猫抓老鼠,就是天经地义!迟早要你们知道厉害!……”
白玉堂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其他四鼠虽也被人以名号相欺,但较之愤慨,惊讶更甚。道上敢这么对他们说话的人,在这之前,还绝没见过!
“老五,这么说你这线人,难道是……”
“不错。二哥。正是那猫的人!要不然,能是这副德行?!”
“五弟好本事!什么时候连那猫的手下都给发展过来了?竟还瞒着老哥!”
徐庆因自家兄弟较对手,更下一城,好不得意。
“三哥,瞧你这话说的!五弟办事一向胆大心细,这重要的线人,肯定是单线联系,最为保险。五弟这回是要用他来干大事。才会带他来见你我。再说了,就是早告诉了三哥你,就三哥你这粗性子,能保护好线人?”
其他兄弟显然也很高兴。蒋平开起徐庆的玩笑来。徐庆也是单纯人,憨憨道:
“这倒是!我是比不了五弟,比不了。”
几人被他逗乐了,都笑起来。一会儿后,韩彰敛神,问:
“五弟,你且说说,他对我们,具体有什么用?”
“白爷已知这小子的底。他现跟御猫不和,投在银龙处。他虽不知真正的喜爷,其实另有其人。却有办法连上为其抛头露面办事的替身。我们借他之便,去与那替身往来,不愁没有机会逼出真正的喜爷!”
几人正因有了破敌之法,倍感振奋。卢方一向稳重,顾虑更多。不得不给他们泼些冷水:
“玉堂,既然他还算是那御猫的人,你何不就在此事上,履行你的承诺,暂且跟他们好好配合。免得横生枝节。依我看,那御猫费尽心思争取你和林新翰的合作,也颇有几分坦荡的风度。也非完全信不过。再说,要让他得知你利用他的人来对付他,岂会放过你?!”
蒋平听了这话,“噗!”的笑道:
“大哥,你这老实人,如今也学会绵里藏针了。你说那御猫‘君子风度’,可不就是讽了五弟‘小人之心’么?依我看咱家这五弟,虽说平日里嚣张跋扈、争强好胜、小心眼儿……可他做任何事,都是心中有数的。你就别为他操这许多心了!”
“四哥,你这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骂我?!”
白玉堂横眉对蒋平。
“你们仨,两个只知道惯着他,一个就是个看‘戏’的。罢了!老三,你去把那小子提进屋,商议详细行动计划。再把他关下去,我们的祖上八代,都要被他给‘问候’遍了!”
苍影一路骂骂咧咧,被徐庆单手揪进屋。扔到椅子里。苍影尽管用尽力气挣扎,也摆脱不了这个壮汉。心内不知有几多愤恨!刚倒在椅上,又不甘被人摆布的立即起身要走。但他们并不容自己反抗,那大汉手钳自己单肩。便如一块巨石压身,重重压回椅上!任苍影如何使力,都撼动不了这巨石。
苍影看前方,另四人已先后就坐,将自己半围起来。只得咬牙忍耐,暂时放弃抵抗。心里明白,此刻怕是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他四人,一个是自己领教过的锦毛鼠;身前这大汉力大无穷;右边的两人,一个瘦高,目放精光,深浅难测;另一个,神情刚硬,不像易与之辈;最左边的人,气度沉稳,看得出是五鼠之长。
这五鼠,果真非是浪得虚名!苍影暗想。嘴上却仍不饶人:
“白玉堂!你骗小爷说什么带我来见能帮展大哥的人,原来就是这几只‘老鼠’!他们分明跟你是一伙的!你们这些道貌岸然、徒有其表的混账警察……”
苍影正骂得起劲。突然,有十字手镖,一瞬间飞过右耳侧,正钉入后面的椅背!它近得脸颊都能感到钢铁的冰凉!若说不心有余悸,那是骗人的。刚才只见得一人,手虚影一晃,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已是这般结果!苍影一时噤声,不敢动弹。只听得白玉堂笑道:
“真是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儿。二哥你最近手有些生了。臭小子,你要么嘴巴给爷放干净点,老实说出平常是怎么联络喜爷的;要么,你就从此留在这儿,给我二哥练镖吧!”
苍影死死瞪着他。心中发誓:等到展大哥无事,这人对自己再没有用了,定带着尊门的人,灭了这只“臭老鼠”!此时却不得不忍辱负重:
“喜爷行事十分谨慎,绝不轻信平素无来往的人。若被他发现一丝不妥,就是一个死字!我与展大哥不同,从来就没有他那些故步自
封的所谓‘原则’。在一次喜爷遇袭时,我帮了他。他意外的颇中意我。一来二去,就认了我作义子。
我只要说你是我的合伙人,他应该不太会生疑。不过,他只跟对他有价值的人谈话。你要见他,先得准备一个令他感兴趣的身份。另外,他本性贪婪。你还得准备一份见面的大礼。”
五鼠之间,不禁交换眼色。都没想到这小子和喜爷那替身,竟还有这层关系!都暗喜:真是天助我也!白玉堂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猫知道你跟喜爷的关系吗?”
苍影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小爷不是说过了,展大哥他不涉毒!臭老鼠你别他妈想套我的话!这是我的私人关系,跟展大哥无关!”
白玉堂因自己的意图马上就被他识破,颇有些无奈。心里也有几分明白,那猫为何拿他来当弟弟待。这小子对猫的一颗心赤诚,且十分机灵。又笑问他:
“既然你跟那猫道不同,又何必相谋?你有这等关系,为何不干脆留在喜爷手下,干一番大事?”
“你这话倒说得不错。如果我跟着干爹,现在早已是他的左膀右臂了。”
“你现在离开那猫,还来得及。”
“你这只狡猾的老鼠!休想离间我和展大哥!”
只要说起跟那只猫相关的事,这家伙可谓是油盐不进!白玉堂到现在,可算是明白透了。
“那你说说,我该用个什么身份,去见喜爷?这见面礼,又该送什么好?”
苍影哈哈大笑:
“白警官,你装什么傻!喜爷是靠毒品发家的,自然是对能供给他上等货源的人感兴趣。至于见面礼,只有最有价值,最难搞到手的货,他才会看得上。”
卢方听了,不由犯难:
“货向毒品调查科的同事借调即可。只是这身份……必须不令喜爷起疑,又经得住他的调查,这如何才能办到?”
苍影冷笑:
“你们警方能缴获到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此外,真正道上的人物,哪个逃得过干爹的起底?!别忘了,你们警方也曾跟他交手多次,都以失败告终。要再像你们这么办事,这只臭老鼠刚见到干爹,就‘见光死’了!”
“小子!我们忍你很久了!这出任务之前,可最忌讳说不吉利的话。你再不知收敛,别怪我们不客气!”
卢方对苍影喝道。
“妈的!这只臭老鼠他妈几时对我客气过?!小爷也不跟你们废话了!我有一哥们儿,他有两个制毒厂。而且,最近他刚得到一些从南美来的一等一的稀有好货。你们若有本事,就端了他的厂;缴了他的货;再把人抓了!借他的身份,跟我去见干爹。如此,就算干爹他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出你的纰漏!”
卢方转头与其他四鼠对视。相互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对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
五鼠的决策已定。虽然他从客观来说,助了警方破案。但他在此事上,表现出的人性薄凉,令五鼠鄙夷。白玉堂更毫不掩饰的嗤笑:
“你出卖起自己的干爹和兄弟来,还真是毫不犹豫。你够狠!”
苍影对此却毫不在乎:
“怎么?白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我上次帮你从银龙那儿逃脱,还作你的线人,是因为‘良心’发现?别这么天真!等展大哥闯过这一关,你就是我要干掉的下一个目标!
我从小就在黑帮长大,那里面的人,都说我是个‘六亲不认’的畜生!他们说得对。只有展大哥把我捡回去当‘人’待。我也只为他作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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