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曦忽然发现，学霸原来也是有区别的。
同一道题，虽然蒋颖和季北都能做出来，但从季北口中讲出来，就是更加清晰易懂一些。
两人的革命友谊就在日复一日的题海训练中建立起来。
郑曦一直想好好感谢季北，但是先前蒋颖的反应，让她心生犹豫，害怕好心干坏事。
却没想到，季北主动给了她一个机会。
或许是演员的天生敏感性，郑曦十分擅长于察言观色。
某一次对话，让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季北的偶像是歌坛天王李文廷。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郑曦脑海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相信。
平日里，季北总是板着一张脸，学习以外的话题，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郑曦甚至猜测，他平时是不是都没有课外生活。
然而，某次无意提到李文廷新专辑时，季北的反应实在是不寻常。
几番试探下来，郑曦基本可以确认，季北的确喜欢，不对，更确切地说，是崇拜李文廷。
于是，在季北突然邀请她参加生日聚会时，她立刻便想好了要送什么礼物。
她上网搜索李文廷近期的行程，发现他下周末在A市有一场签售会。
郑曦戴个口罩就去了。
李文廷人很好，听了郑曦的话后，笑眯眯地接过专辑，开玩笑说：“季北？这名字听上去像一个男生啊。小姑娘，早恋不太好哦。”
郑曦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脸唰地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早恋，是我同桌，他生日要到了……”
李文廷笑了一声，也没再逗她，提笔在专辑上开始写字：【季北同学，祝你学业进步，生活开心。】
写完，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郑曦，笑道：“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某些说不出口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转达哦。”说罢，他又笑着挤了挤眼，似模似样地接着说，“相信我，我说话很灵验的。”
郑曦：“……”
说不出口的话？您还能暗示得再明显一点吗？
这位歌坛大神是不是也太八卦了点……
见郑曦不吭声，李文廷继续诱惑她：“我说话真的很灵验哦，不试一试吗？”
“……”
郑曦非常无语，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我如果说，希望他长高一点，您能保证实现吗？”
“那确实保证不了，”李文廷坦然答道，想了想，又说，“不过，倒是可以提点建议。”
郑曦愣了两秒，还未意会过来提点建议是什么意思，就眼睁睁地看着专辑上多出来两行字：【好好吃饭，不要挑食，才能茁壮成长哦！】
“……”
她可以收回先前的话吗？
-
郑曦斟酌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更换礼物。
如果忽略内心那隐隐的心虚，单看那一句话，也看不出什么吧。
一个初中生，还是长身体的时期，让他好好吃饭，不要挑食，不是很正常吗？
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
郑曦心安理得地送出了礼物。
如她所料，见到李文廷的专辑，季北脸上顿时露出了抑制不住的欣喜。
她还未高兴两秒，下一刻，季北忽地变了脸色。
“好好吃饭，不要挑食，”季北盯着那排字，像是要戳出两个洞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重复，“才能茁壮成长？”
“啊，”郑曦咬了下唇角，心虚道，“有什么问题吗？”
季北唇线紧抿，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晚上聚会时，季北的气自然是没消的，但参加聚会的人都是他的发小和好友，怕郑曦尴尬，他暂且压下心头的不满，仍然对她照顾有加。
郑曦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慢慢落地，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季北的好友们内心其实好奇得不行。
季北突然说要办生日聚会的时候，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他这么嫌麻烦的人，几时这般大张旗鼓地邀请一堆朋友来过生日。
后来又听他说，聚会上有女生来。他们立刻恍然大悟，一切似乎就有了答案。
由于季北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心中虽然也好奇八卦，但在郑曦面前没有表现出分毫，待她也如普通同学一般。
他们带动氛围能力很强，郑曦渐渐融入进去，玩得很是开心。
然而，到了第二天，情况就不对了。
郑曦这才发现，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多。
两人莫名其妙地冷战了三天。
准确地说，是季北冷了郑曦三天。
郑曦先前不觉，照常跟他说话。
学习上季北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有问必答。
学习以外的事，虽然同样有问必答，却明显透着一股敷衍。
在季北第N次，用“嗯”结束对话后，郑曦实在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
季北不答，依旧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气得郑曦也懒得理他了。
这么互相当对方空气地过了几天。
然后，某次英语课，老师让同桌一起读对话。
郑曦撇了撇嘴，正想着要怎么应付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轻拍了下。
她偏过头，唇角微抿，看着季北没说话。
季北叹了口气，说：“我们讲和，好不好？”
“我又没生气，”郑曦哼了一声，“是某人不理我，又不是我不理他。”
季北解释道：“我没有不理你。”
“那你天天摆脸色给谁看？”
“我也没有摆脸色。”
“哦，”郑曦气笑了，“那是我眼瞎咯？”
季北低声道：“你眼神确实不怎么好。”
郑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季北却答非所问，他垂着眼，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家人长得都不矮。我爸爸身高185，我妈妈身高163，我姐姐身高165。我只是现在还没开始长而已。”
郑曦：“……”
还真是因为这个生气。
郑曦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看着他闷闷不乐地报着家人身高，觉得特别可爱是怎么回事。
她忍了忍，憋着笑，配合着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季北瞥了她一眼，又不说话了。
唉，这人还真是别扭。
郑曦赶紧澄清：“那话是李文廷写的，就是一句祝福语，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季北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就静静地看你瞎编。
“你怎么就不信我啊？”
“你说呢？”季北淡淡地睨着她，“你要没说什么，他又怎么会特意多加那一句话。”
郑曦弱弱地说：“……因为他希望你茁壮成长？”
季北给她一个我又不傻的眼神，偏过头去，又不理她了。
郑曦毕竟心虚，见扯不下去，只好服软：“好吧，我可能是多说了几句，但我真的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说完，她还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一句：“真的！我发誓！”
见季北转过头来，脸色稍有缓和，郑曦立刻趁热打铁，放软语气，哄着他。
“别生气了，行不行？”
“我请你吃饭，向你赔罪行不？”
“或者，我再买几张李文廷的专辑送你？”
“要不全部专辑买一套？”
看郑曦一个人絮絮叨叨说得起劲，季北也忍不住笑起来：“行了，我真的不生气。”
“真的？”
“嗯，”季北摊开英语书，目光盯着课文，淡声补了一句，“反正，我以后肯定会长高的。”
郑曦：“……”
季北这人吧，虽然性格别扭了点，常常口不对心，总喜欢小孩儿装大人，可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对郑曦更是好得没话说。
跟他相处，郑曦也很开心，没多久，已将他视为自己最重要的好朋友。
然而，这时的郑曦却不知道，日后在季北身上，居然也重蹈了蒋颖的覆辙。
当郑曦接到季北的手绘画，根据所绘内容满心期待地猜测着季北要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时，完全没有料到，日后连收到礼物的机会都没有。
此后的这么多年里，偶尔郑曦也会想，这究竟会是一份怎样的礼物。
可惜，送礼物的人都找不到了，又何来的礼物。
……
经过时间的洗礼，纸张已经有些泛黄，图画已不复当初那般清晰，一如脑海深处的记忆，仿佛隔着山水云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郑曦垂眸，眼中的黯淡一扫而过。
她接过季临手中的手绘纸，面无表情地放入纸盒。
季临回过神来，迟疑地开口，嗓音低沉晦涩：“这个……”
“不知道，”郑曦以为他在问这是什么，不欲多说，盖上盒盖后，平静地回答，“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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