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白白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沈溪看向穆长风说道,“如果安珊珊当真怎么做了,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师妹。”穆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不要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穆长风又补充道:“清心静气,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穆长风走下楼找掌柜的借了厨房,他们两人谈吐不凡加上给钱给的大气,掌柜的并没有多想。穆长风温火,用砂锅熬了清热去火的百合莲子红枣粥。
其实他穆长风并不能算什么大厨,会做的也不过就是家常便饭。他无非是理解沈溪的悲愤,如果有人敢那么欺负穆长亦,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和人拼命,想到这里,便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师妹”多了一些关怀。
“师兄怎么亲自送饭来了?”沈溪见到是穆长风端着盘子上来,颇有些意外。
“你火气大,给你熬了下火的粥。”穆长风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道,“用了就早些休息吧。”
“师兄…”就在穆长风已经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沈溪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几次,时而清醒难过,时而阴郁低沉,但当她看向桌上的那碗粥时,眼色有些古怪,但没过多久,终于还是恢复了平静。
“卫麟,卫麟?”穆长风拍了拍卫麟的本体道,“你能变回人吗?我有话对你说。”
“何事?”
穆长风的话音刚落,卫麟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穆长风听到他说话愣了一下看向他,似乎有些不对,卫麟在外人面前虽然话少,但在他面前还从不至于如此冷淡。
穆长风还未来得及说话,卫麟就紧盯着他皱眉:“你不是他。”
“什么?”穆长风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突然被人紧紧地卡住了,瞬间呼吸急促了几分,“你…做什么!”
“他在哪?汝为何占了他的身体?”卫麟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握着穆长风的脖子的手也渐渐收紧。
“艹…你发的什么疯。”穆长风下意识地反抗,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只手砸向他的手肘,“你这是保护我,你分明是要害死我。”
卫麟终究没办法对这具身体下死手,他将穆长风掷到一旁,皱着眉问道:“休得胡言,吾只保护吾的主人,何时说过要保护汝?”
“????”听到他这样的说话方式,穆长风显然也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你不是卫麟吗?”
“吾是。”卫麟答道,“但吾并不认识你。”
“那你可认识这香?”穆长风把床头放着的香炉端出来给卫麟看,问道。
卫麟接过那香炉打开,伸出手指沾了少许香灰,在指尖揉搓开来,沉默许久:“吾明白了,只是吾是这个时代的人,而并非汝认识的人,除此香与汝,汝并未将任何事物带至这里。汝有何事,尽管交代与吾即可。”
原来和他做了约定的卫麟并未来到这里,穆长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兄!师兄!”还没等穆长风想好要如何与这个时代的卫麟沟通,门外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师兄你快开门!你快陪我一同去白府,白府出事了!”
“怎么了?”穆长风顾不上卫麟,连忙推开门道。
“白白不见了!”沈溪的声音染上哭腔。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两人赶到白府的时候,白老爷已经气得摔了茶杯。地上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下人,穆长风环视一眼,见他身侧还立了一位粉色衣服的少女,这应当就是那位安珊珊了。
“沈溪姐姐你来了。”安珊珊见到沈溪,眼眶顿时红了,“白白姐已经失踪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等沈溪说话,又指着地上的那些下人们呵斥道,“定是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平日里在白白姐身边伺候,白白姐去哪了你们竟都一问三不知!”
“珊珊,今日我离去时,你说你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照顾好她!这就是你的寸步不离?”沈溪咬牙切齿地问。
“沈溪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安珊珊的眼泪顿时掉了出来,“我不过是想去小厨房问问白白姐的汤好了没有,谁知道…”
沈溪表情一滞,似乎要被她糊弄过去。
“倒是姐姐!为何今日你一来白府,就各处流言四起了?”安珊珊见她起势微颓,顿时将矛头指向了沈溪。
沈溪脸色唰地惨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安珊珊。
“咳咳。”穆长风咳嗽了两声,打断她,见众人都向他望了过来,他连忙向白老爷行了个拱手礼方才道,“我本不该多嘴,但我向来与师妹关系极好,不忍看她受这种委屈。”
“小英雄请讲。”白老爷说话都已经有一些无力,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白府是没有下人了吗,非要一个义女去询问吃食?”穆长风看向安珊珊,果不其然在她脸上看到了惊慌。
“我不是…我…”
不等她狡辩,穆长风又道,“可巧了,偏偏安小姐回去之后白小姐就不见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查过安小姐身边侍女的数量?”
“奴婢记得!安小姐出去的时候带了两个侍婢!回来时只有一个!”地上跪着的一个侍女突然高声喊道,“奴婢发誓自己没有看错。”
白老爷的视线瞬间转向了安珊珊。
那侍女继续喊道:“两位小姐回来后就让奴婢等人下去了,中间只有老爷身旁的人和安小姐身边的一个丫头进过房间!”
“你还不说实话吗?”白老爷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握住,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白白她去了鸾桥。”安珊珊脸色苍白,似乎知道自己已经瞒不下去了,“她说定要亲自和张公子见一面,所以求我帮她偷偷溜出去。她一直在哭,实在无法拒绝。”
嚯,穆长风察觉到了她称呼上的变化。
“还不快去找!”白老爷呵道,等到小厮们纷纷离去之后,他环顾了一圈,“你们先…”
“白老爷,事情还未查清楚吧。”穆长风打断了他,再次看向安珊珊道,“如果我记得没错,安小姐刚才还想将这些事情推到师妹身上?既然如此不妨也直接在这里说明白了吧。沈家也是一方大家,总不能因为安小姐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女儿蒙羞才是。”
没有去看沈溪感激的一眼,穆长风继续逼问她道:“师妹上山多年,经常思念闺中好友,安小姐为何会以为师妹会害白小姐?”
穆长风不等她回答,再次面向白老爷:“今日中午太阳毒辣,我与师妹在茶楼休息,怎么作为最易打听消息的茶楼中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流言蜚语流出,反倒是到了下午我们进府时才爆发出来?”
白老爷亦是一愣,听到这里他哪里还想不明白背后的那些事情,只是他还未能点出那个传话的小厮让他去寻人,门外的管家就已经哭丧着脸跑了回来。
“老爷,小姐投河自尽了。”管家哭丧道,“奴才们去的迟了,等赶找到小姐时,人已经不行了。”
白老爷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表情木然,连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穆长风连着喊了他好多声,他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样,浑然不觉。
沈溪站在那里,眼神瞬间变得有些茫然,她摇晃了一下就要倒下去,穆长风连忙伸手扶住她的小臂。
不等穆长风做出什么反应,安珊珊竟然已经快速地跪了下来道:“白白姐本来明日就要出嫁,张府那边却是不得不派人通知的!”
见所有人都望向她后,安珊珊才继续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张家定会与白家断绝来往,义女深知这些年义父的难处,恳请替白白姐嫁入张家!”
“贱()人!”无视白老爷已经点头,沈溪突然反应过来冲过去,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安珊珊的脸上,“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沈小姐,说话要讲凭证。”安珊珊纵使被扇了一巴掌,依旧跪的笔直,“我只是在为义父找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
沈溪还欲再骂,却被白老爷打断了:“沈小姐,这是我白府家事,总要关起门说的。”
“你…”沈溪的样子突然变得很无力,她后退了两步,突然扭头跑了出去,穆长风急忙跟上。
然而沈溪这一次却跑的飞快,快的穆长风瞬间感觉周遭的景色都有些不真实。他循着沈溪跑的方向回到客栈,一上楼就看见她在翻找包中的东西。
一边找,一边还在喃喃自语:“刀呢?我的刀呢?我的刀去哪里了?”
“师兄。”沈溪看到他进来,满脸泪水地望向她,喃喃道,“师兄,师兄,你见我的刀了吗?”
“师妹出来赴宴本是喜事,怎么会带刀呢?”穆长风看着她身上疯狂涌出的怨气,滚滚黑气,那般浓密,瞬间就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想来那痛苦与哀怨已经堆积了几百年没能散去了。
每回想起一次,就会更深刻几分。
在意识到这些的瞬间,一个非常大胆地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轻声问道,“师妹要刀作甚?”
“我要去杀了她!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沈溪状似癫狂,穆长风被怨气遮住双眼,只感受到她冲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师兄你帮帮我,我不要你帮我杀她,我只要你给我把刀,好不好?”
“好,我把卫麟交给你。”穆长风的声音异常冷静,他看向那只握住他手腕的,已经化成了白骨的手,将卫麟放进她的手中。
他一字一字地认真说道:“无论你想做什么,师兄都支持你。”
一瞬间,沈溪的哭声戛然而止。时间似乎停滞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卫麟离开穆长风手掌的瞬间,穆长风听到沈溪这样的一句话。
“我这一生,最喜欢的人就是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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