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作……

    回来宿舍里还有惊喜等着呢!

    王队长已经把架子做好了。每个屋里都有一个架子。从外间一直到她们屋儿,位置都是按着各人的心意放的,放的东西也都不一样,有放书的,有直接把衣服叠起来放着的,还有放杂物的,还有怕潮把米袋子也放在架子上的。

    她们屋里不光有一个放东西的架子,还有一个小架子,专门放脸盆的,这肯定是王队长看到她们仨人就六个脸盆,特意给多做的。

    之前念叨着那个擦身子换衣服的地方也围起来了,正好在西北角上,两面墙上钉个木棍,中间对角下面有一根胳膊粗细的木头支着,两面布帘子挂上,高度有一米六、七的样子,方淮心这样还没长成的,进去就能看到个头顶。个子高的,肯定也能遮得严严实实,私密性特别好。

    “这是你俩做的呀?真好。”方淮心一进门,就先夸那布帘子做得好。

    “哪呀,我们可干不了这些个。这不是咱们英子手巧嘛。男知青那边儿见了林援跟罗玄的棉鞋,好几个跑过来找活儿干的。是高明跟万刚做的。”孙小云就笑,李英在边上脸红红的,不太习惯被这么捧着的感觉。

    “那咱俩是借了咱们英子的光儿啦!”方淮心打趣李英。

    “慢点儿,慢点儿,别磕着……”仨人儿还没聊起来呢,门外就吵吵嚷嚷的,好几个人的动静传进来。

    “家里儿子年纪不到招工的年龄,在家里跟着我学木匠活儿,自己琢磨着打了个桌子出来,还说是按书上说的叫什么写字台的整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台。家里没地方搁,我合计着你们这儿空地方多,又都是文化人儿,肯定用得上,给你们搬过来了,凑合着用吧……”

    进来的是四个小伙子,有林援、夏天、万刚还有一个十四五的半大小子,抬那大木头桌子,看着就很笨重,还写字台呢?算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吧。也不是啥好木头的,做工确实挺粗糙,杨木的,死沉,四个小伙子抬着,都费劲。

    王队长在后面跟着进门,指挥着他们把桌子靠东墙放着,一边儿跟方淮心仨人说话。

    “谢谢您,这可太好了,我还正愁没有地方学习呢。”方淮心能咋说?肯定是感谢了。

    “你们刚来,东西不多,缺啥少啥的吱声,家里有活儿,你嫂子回三王庄帮忙去了,走前儿给你准备的酸菜和酱的咸菜。你给家里留下那些个糖票儿油票儿,原本是不该收的,这不家里我弟弟要结婚,正是缺这些个的时候,你婶子就做主留下的,算是欠你个人情。往后攒出来再还给你。”人情得送到正地方儿,王队长把东西给方淮心,让她收着,小声儿的把原由说了。

    这王队长不是别人,正是方淮心他们来的路上,借宿的三王庄王大叔家的二儿子,方淮心走的时候藏起来的票儿,当天王婶子就看到了。老两口儿看着那票儿就叹气。知道方淮心是谢她们婆媳俩帮着做了被褥。

    这哪能要孩子的东西呢!不兴那个的。王大叔当时就要套马车,把票儿给方淮心送回来。还是王婶子给拉住了。

    “老儿子的婚事儿就在眼跟前儿了。我还愁摆布不开,这些票儿正好能让我腾挪腾挪,还是留下吧。咱也不占人家孩子的便宜,给二子捎个信儿,让他在农场里照顾着些。我再收拾些杂粮细面儿,让人给捎过去。那孩子懂事儿,咱以后好好跟人家相处就是了。”

    王大叔也不是死性的人,要不然日子过不到这个成色,想想儿子的好日子就在眼前,总得准备点糖块儿花生什么的招待娘家客吧?家里又没种那些个,农场的供销社也不卖那个,得去县里买去。正是要用到那些票儿的时候。

    大不了,三倍五倍的回报过去就是了。

    到底还是赶上马车,到了进步镇上,车队每天往返着往镇上送木头,他到镇上,把事儿跟江队长说了,让给王队长捎的话儿。

    王队长得了信儿,跟媳妇儿两口子就在家琢磨着该给方淮心送些啥。

    “也不光是那孩子懂人情。你还不知道吧?林场来了位大神医,说是在京里的时候,都是给大人物看病的。正是那孩子的妈,谁能保证自己个儿永远不长病的?跟人家处好了关系,吃不了亏。”王队长也是中层领导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他又跟江队长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个事儿还能瞒住他?

    他这么一说,他媳妇儿就更重视了。别的不说,自家的大闺女正怀着孕呢,当年她生头一胎那真是跟阎王爷挣命一样,才把闺女生下来的。到了闺女身上,产期越近,她就越是睡不着觉,就怕闺女随了她。那生孩子可真就是一脚阎王殿门里,一脚阎王殿门外了。要是有个好大夫在,可真是太好了。

    一点儿没有不乐意的,张罗着给方淮心拿东西。粮食公婆都给捎来了,用不着她再给拿。家常的就是酸菜和咸菜了,天天都要吃的。捡好的给拿上些。

    女知青要的架子王队长也给做好了,那宿舍他去过,知道她们啥也没有。正好家里儿子爱琢磨,弄个了桌子出来,原本由着他折腾的,这会儿他亲自上手,给归整好了。就给搬过来了嘛!

    你看看,要么说与人为善没坏处呢。不过是顺手而为,不想欠人家人情罢了,看看,换回来的,不说多少了,这是多大的方便!

    “那些是要往出邮的?你把东西分好,地址写清楚了。待会儿我一并给你邮出去。”林援见炕上那些个包裹,就问呢。

    “你要去镇上?”自己才走了两天,这家伙,又折腾什么呢?

    “不是你跟场长说要学习吗?今天江队长不出工,场长说了,那车专门拨给我们用一天,场长派我们几个男知青去县里买书去。这不是正好吗?你还有啥东西要捎要买的不?我一并给你办了就完了。”林援得瑟,他也是要出公差的人了。

    “那帮我也邮点儿东西回去?”孙小云听到了,也要往京城邮东西。她没有方淮心那么有钱,也没有那么多东西可邮,不过家里布也不富余,她早就买了几丈花布儿准备着呢。

    “心心,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这还有一些个给你的东西。是江湾屯胡大叔送来的,说是帮你家阿姨送的,我看东西不少,你看看有没有要一并邮出去的?”说着话,孙小云把架子最顶上两层的帘子给掀开,里面放着一个猪肘子,两只收拾好的鸡,还有一大袋子木耳,一袋子蘑菇,一捆子粉条,还有半笸箩豆包。

    “胡大叔?怎么给我送这么些东西来?”自家妈可没那么多东西给自个儿,方淮心心里有数儿。

    “这个我知道。那胡大叔昨个儿来找罗玄,说是他爸的弟弟,知道他在咱们这儿插队,来给他送东西。你们是没见着,那家伙,差不点儿拉来一马车东西,棉衣棉被棉鞋,粮食,猫猪肉鸡肉山珍,老多了。听□□,那野猪,还是胡大叔现上山里打回来现杀的,给罗玄拉来半片子,够咱们全体男知青吃到化冻的了。胡大叔说他家儿子现在跟着黄大夫学医呢,所以东西都有你的一份儿……”林援接过话。

    老胡那人吧,身上那股子劲儿,对年轻的小伙子,那真是魅力杠杠的,别的不说,就人家来的时候架马车那马,养的那叫一个神骏,好几个小伙子都看着那马眼睛直冒光。再看那作派,霸气!

    一说是老胡送的,方淮心就明白了。怪不得胡魁早上就给她拿那么点儿东西,没带吃的呢,她还挺奇怪,这时候的人都吃不饱,送东西不是都送吃的吗?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行吧,黄芪都说了,让他以后把胡魁当哥哥待,那跟自己哥哥,有啥客气的。

    “行,正好,把猪脚给我爸那儿邮过去,把鸡给我哥邮去。这些个山货都给我姐。咱们以后就找罗玄蹭吃的去。”方淮心当机立断,好东西一点儿没留。

    “那就赶紧的吧,往车上拿吧。”林援就笑,罗玄混吃混喝了一路,这会儿他成了土豪了,这不,谁都得割他一刀,哈哈,他咋那么痛快呢。不行,他也得回去抢几斤肉给家里邮回去。野猪肉可不容易得。

    这又颠颠儿的开始忙活。

    总算是把人都给送走了,能消消停停的干活儿了。

    林援他们回来的时候,肯定是后半夜了,第二天早上,场长叫还没有分配工作的知青到办公室开会的时候,那屋里子已经堆着几十本书了。县城离农场多远,方淮心也是知道的,一天一夜就回来了,不用说,他们肯定是一夜没睡,连夜赶回来的。

    “都瞧瞧,书给你们买回来了。你们都是文化人儿,咱农场里不缺你们几个干体力活儿,你们要是把这些个书都学会了,最好是能学会开拖拉机修拖拉机,那就算是给农场立了头功了。自己挑吧,想学什么自己挑。咱现在是一穷二白,能不能机械化,就指望着你们了。我在这儿跟你们撂一句实话,开了春儿,县里不光是给咱分配了拖拉机,只要你们当中谁能把电工学会了,我就是拼着把这张老脸都扔出去,也要把电给接上。往后咱也能电灯电话儿。”赵场长意气风发。

    农场到现在,还是用发电机发电,那柴油运一回费那个劲不说,发的电毕竟是有限的,怎么省都觉得不够用的。电话更是只有农场跟林场接上了,电线要是有毛病什么的,还得去镇上求人修,费劲。跟外面联系,还得用电台。寒碜劲儿的。

    那赶情好啊。知青们一个个的也都高兴。原本那十个被分到学校当老师了,没被分过去的,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失落,都是一样的人,人家动动笔杆子教教孩子就行了,他们不是挥镐刨地,就是天天轧草喂马,手里都磨起泡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

    这下好了,只要自己努力,咱也能是技术工人了不是。那老师,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当不了?但这开拖拉机修机器,那可是正经的手艺,学会了,比他们可有前途多了。

    学呗,咱长这么大,别的不敢说,不竟是跟课本死磕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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