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云深不知处。
兰室中读书声朗朗,那是一群小辈正在背礼则篇。
蓝启仁老先生坐在最上方的案几前,单手撑着下巴,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享受这难得的清净。
“不好了,先生!江宗主和含光君打起来了!”有门生在门外喊道。
“不得喧哗!”蓝启仁听到声音太大,第一反应就是冒出这一句。
“什么,你再说一遍。”蓝先生好像终于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
“云梦的江宗主,和含光君,在后山打起来了。”门生压低了声音。
“真是岂有此理!曦臣呢?赶紧让他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先生,您忘记啦,泽芜君去了金麟台还未回来。”
蓝启仁这才想起来,蓝曦臣确实又去了金麟台。
“这是什么事,三天两头往金麟台跑!这一个两个的,迟早被你们气死!”蓝启仁暗自腹诽,也不说话,只好黑着脸往后山赶去。
半个时辰前,江澄独自上云深不知处求见含光君,却被告知含光君闭关不见客。于是他硬闯了进去,在后山找到了蓝忘机。
“敢问含光君,魏无羡到底在哪里?”江澄直截了当地问道。
蓝忘机不去看江澄,也不回答。
见蓝忘机不理他,还要转身走开,江澄立马挡在了他前面,“你该不会是把他藏起来了吧?
“他有手有脚。”蓝忘机说道,意思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藏。
“那他怎么不来云梦找我,一定是你!”
“他是为了江氏。”蓝忘机说道。
江澄觉得蓝忘机说的很对,魏无羡是为了不拖累莲花坞才离开的,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那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当初也是你带他走的!”
“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蓝忘机冷冷说道,依旧没看江澄一眼。
“蓝忘机!你不要太嚣张了!”江澄三毒出鞘,指向蓝忘机的。
“江晚吟!你也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云深不知处,不是你的莲花坞。”
“过分又怎样?你今天必须告诉我。否则!”
“那你试试看!”避尘出鞘。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蓝启仁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这样一个画面,三毒和紫电,避尘和忘机琴,全部祭了出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不绝,两人没用技巧,却都使了狠劲,谁也不肯让步。
蓝启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喊道:“快住手,都给我住手!”
奈何此时两人哪里听得进去,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快,快去把他们俩拉开。”
几个门生赶紧跑了过去,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去拉。
蓝忘机波动琴弦,江澄挥出紫电,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中相撞,余波将两人都掀翻了出去,连带后面的蓝氏门生都被掀翻,躺了一地。
蓝启仁赶紧飞身而下,站在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蓝启仁气得浑身发抖。
“忘机,到底怎么回事?”蓝启仁问道。
“叔父,无事。”蓝忘机向蓝启仁行礼。
“你,你,这叫无事?”蓝启仁气极,转身问江澄,“江宗主,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闯入我云深不知处,还和忘机大打出手?”
“蓝先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江澄也赶紧给蓝启仁行礼,回答道,然后狠狠地盯了蓝忘机一眼。
“既然你们谁也不说,那就罢了,我是老了,管不动你们了。”想当初江澄也是做了他三个月的门生的。“江宗主,请立刻离开云深不知处,这件事情,传出去对云梦江氏也不好。送客!”
“打扰了,先生!含光君,我们后会有期!”
待江澄走远,蓝启仁痛心疾首地问蓝忘机:“你说说你今天犯了多少条家规?”
“家规第四十七条,不可目无法纪,家规第六十三条,不可私自斗殴;家规第一百零四条,……”
“罢了,我知你倒背如流,可那又有什么用!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叔父……”
“去吧,去寒潭养伤吧,我已经拿你没办法了。”蓝启仁叹了一口气,仿佛老了几岁。望着蓝忘机的背影,戒鞭的伤应该是裂开了,把衣服都染红了一片,“去把我桌上的药取来给忘机送过去。”蓝启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从来路返回。
还是那位通报的门生,搀扶着蓝启仁回兰室。他目睹了这一幕,不觉好奇,说了一句:“一直听说江宗主是个暴脾气,没想到今天怎么就和咱们含光君打上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魏无羡!活着的时候,搅得天翻地覆,死了后也不让我安生!”蓝启仁差点就要老泪纵横了,本来以为教出了两个闻名天下的好徒弟,可以安享晚年了,谁知!
蓝启仁又严厉地说道:“我不是说不许提这个人吗?回去罚抄家规一百遍!”说完拂袖而去,留下那个门生在风中凌乱,“不是我提的好么,是先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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