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上到二楼,陌辰对这里很熟悉,带上荼蘼轻车熟路寻至琴社。推开门,流转舒缓,凄然悲切的琴声变的更加清晰。只是今日琴社不知为何,竟是空空荡荡,只在一帘白纱后,隐约有名女子身影。透过白纱可见,女子朦胧身姿窈窕婀娜,必然是个貌美女子。一名琴技出众,外貌又出众的女子,多半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想来要么大家才女,要么青楼名妓,而名妓多不会有兴趣来这种风雅之处,那便该是大家才女了。陌辰倒想看看,是哪家培养出这样出众才女来。脚步朝白纱靠近几分,道:“不知这位小姐奏的是何曲目?竟如此美妙。”
白纱后女子停了拨弄琴弦的手指,房间顿时安静不少,朦胧可见女子站起了身,但她并未从白纱后走出来,而是下巴微扬,姿态不免带着些高傲之态,道:“多谢公子称赞,此曲名为……”女子话说一半,顿住了,哪怕隔着纱,亦能察觉出女子将注意投在了荼蘼身上,继而缓缓道:“公子身侧姑娘,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陌辰将眸光投向荼蘼,“是吗?夫人果真听过?”
“夫人?”白纱后女子语气几乎有些激动道。
陌辰面色略沉,眸光也变的认真起来,“小姐这般激动,莫非……你识得在下夫人不成?”陌辰心想,若白纱后女子识得荼蘼,那么荼蘼身份今日他便可弄清楚了。
女子轻笑道:“公子多心了,我只是觉得公子身侧姑娘未绾妇人发髻怎的就成亲了,而有些疑惑罢了。”
陌辰是个何等精明之人,怎会相信女子推脱之言,但女子即不说,他现下也不能光明正大将女子抓了去,更何况,倘若她与荼蘼为旧识,他便是要抓,荼蘼也未必肯,依照荼蘼本事,他可招架不住,故而顺了女子话茬,“我家夫人年纪尚小,不喜挽妇人发髻,我便只能顺了她意。”
女子道:“公子待夫人之情深,当真好不让人羡慕,只是……不知小夫人对我方才所奏曲子,可否熟悉?”
“引魂曲。”淡中带着些沧桑的语调,荼蘼将眸光凝在白纱上,整个人透着寂寞气息,“许久不曾遇见你们了。”
白纱后女子哼笑,有些玩味之意,“那还不是您藏的太深。”
陌辰听的糊涂了,白纱后女子看似对荼蘼不恭,可语气又带着敬畏,且她们似乎当真相识,只是,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荼蘼又究竟是何种身份?竟神秘的连他这个皇帝都难查出有关她的蜘丝马迹来。
荼蘼抬手,一团黑气由她手心而出,白纱瞬间被腐蚀殆尽,“难道你们还没放弃杀我?”
白纱消失,露出女子真容,朱唇粉面,娇艳若滴,确是个貌美女子。女子对于白纱诡异的消失,未露半分恐惧,唇角仍带着柔和弧度,“您还活着,我们又怎敢放弃杀您呢?”
“你们杀不了我,又何必来平白送命。”荼蘼这番话说的似有无奈之意,又带着些苦涩之感。
陌辰极少看到荼蘼露出如此丰富神情,简直像极了一个正常人。只是听那女子话中意思,这是要取荼蘼性命,陌辰当下念头便是不会让人伤了荼蘼性命,一把将她拽到身后,手上瞬间传来一阵刺骨寒意,但他并未松手,对着那女子道:“我家夫人性命,岂是尔等轻易可取的?”说罢另只手一挥,便出现十几名黑衣人。
女子神情仍镇定自若,就是方才唇角柔和弧度,在环视黑衣人瞬间,转成了不屑,并对不远处荼蘼道:“以您身份能力,如今却要个凡夫俗子来保护。这倒要让我怀疑那传闻真假了。”
荼蘼手被陌辰抓着,她便顺势将陌辰又给拽到了自己身后,道:“他们不是她对手。”能弹奏引魂曲的,自是灵族人无疑了,而眼前女子又能如此从容面对她,本事自不会太弱。凭陌辰那些影卫,因很难抵挡怀有深厚灵力的灵族女子。荼蘼饶是不顾及十几名影卫性命,也要顾忌陌辰性命,谁叫陌辰是和尚在乎的哥哥呢!
陌辰怎么都不信一名小小女子,能够抵挡杀人不眨眼的影卫,欲挣脱荼蘼冲在前面,荼蘼却不给他机会,冷漠威胁道:“你若不老实呆着,我便先取你性命。”
陌辰见识过荼蘼本事,被她震慑的很快老实下来,且像个孩子般心里感到格外委屈,他不过想要护她罢了,怎么搞的像是他犯了错似的。
女子冷眸望着荼蘼寒声道:“对于关心自己的夫君尚且如此狠毒,看来,您果真是被黑暗浸透了,可见让您消失在这世上,乃正确选择。”
荼蘼未在言语。
女子周身散出杀意,直冲向荼蘼,而暗卫则围上女子。女子并不似寻常人打斗那般,已刀剑相对,而是双手指迅速结出印记,哪怕未与暗卫有接触,亦将暗卫重伤。暗卫们虽为常人,武艺倒不凡,也算与女子过了些招数,只是最终毫无意外的落败。
荼蘼许久不曾遇灵族,难免生出恻隐之心,不愿伤女子性命去,因知晓灵族有不可随意伤人性命的族规,所以荼蘼并未阻止女子与暗卫打斗,且荼蘼也是想要借此让陌辰看清楚,不是所有人他都能应对的,故,荼蘼待女子将暗卫重伤才出手。
只见荼蘼抬起右臂,双眸以及手臂皆对上女子,女子想起方才荼蘼将白纱腐蚀场景,面色顿时凝重许多,将先前弹奏所用古琴迅速抱入怀中,单手拨弄琴弦。霎时,房间便出现三男两女,除了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持有长剑,其他四人皆空手,摆出结印动作,也就是说,除了那名较长男子,其他四人全是灵族。五人一出现,便直接对荼蘼出手,可见方才那女子的琴声,便是信号。
新来五人加女子一同围上荼蘼,陌辰脚下刚动,想上前来帮忙,却被荼蘼一个冷眸盯的缩回步子,再不敢动分毫。
六人一同围攻荼蘼,荼蘼仍淡定非常,只见,还不待六人近身,他们嘴角便是溢出鲜红血迹,有的直接倒地上捂着胸口,脸色惨白,有的则后退数步身形不稳,除了最先出现的女子脸色稍好外,后来的五人,尽数重伤。他们望着荼蘼,脸上皆带着相同的不可思议,便是以琴声引来荼蘼的女子,亦如此。
荼蘼冷漠扫向六人,淡淡道:“回去吧,别再寻我。倘若能够死去,我定不麻烦你们。”
弹琴女子动作优雅的擦掉嘴角血迹,“弑母之人,何以为人?既不为人,您说您不愿活,我等又岂能信得?”
“弑母之人,畜牲不如。”持剑男子,脸色虽惨白,双眸却因愤怒而通红,他撑着最后力气爬起来,本以为他是要杀荼蘼,却见他冲向的竟是陌辰,想来他自知无法对付荼蘼,便退而求其次,杀了荼蘼身侧之人,让荼蘼伤心一把也是好的。
陌辰对于突如其来状况,迅速做出反应。陌辰方才见那男子出剑动作,有信心反杀男子,不料荼蘼动作更快,直接挡在陌辰身前。长剑擦过荼蘼左肩,荼蘼甚至眼睛都未眨一下,仿若那剑刺的不是她身体一般。
荼蘼此时空洞的眸子,散出了森然杀意,她本念着来人遵守了灵族不随意伤人性命的族规,而放他们性命去,岂料持剑男子竟出杀招,如此,荼蘼便也不会留男子性命。只见荼蘼抬手对男子冷漠道了一字,“灭”。
便听“咚”的一声,只见男子直挺挺倒在地上,失了生机。
众人震惊,弹琴女子最先反应过来,急声道:“撤。”
很快,剩下几人便从窗户落荒而逃。
陌辰怔怔凝着荼蘼,他呆了,双眸泛着红,他这一生,不曾真正感受过温暖,更不敢奢求幸福,然此刻,他竟是都体会到了,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妙,他想要继续拥有。可荼蘼的身份,是个问题。
作为天下之主,陌辰不能将一个身怀强大力量,又身份不明的人纳为妃嫔,这与社稷实为不利。
陌辰方才听荼蘼与那女子谈话,那女子说荼蘼杀害了亲母,瞧着倒不像假话,那么,一个能杀亲母之人,心肠必是狠毒的。可一个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也要救他人性命之人,又可谓大义无私的。
关于荼蘼的好坏,陌辰实难断定。
再说那弹琴女子,若说荼蘼与她相识,可按照打斗之后那女子吃惊神情,似乎对荼蘼并不了说她们之间陌生,女子又怎能说出荼蘼杀害亲母这样不为外人所知之事呢?怪哉,怪哉!这个荼蘼身份,未免太过神秘了些,而对于神秘之事,人总会好奇,陌辰自也不例外。当然,好奇归好奇,荼蘼即能招惹上如此厉害的人物,倘若他当真将她纳入后宫,恐后患无穷,陌辰越想越烦闷。
荼蘼漠然撇了眼地上不再呼吸的持剑男子,又将眸光投向发愣的陌辰,“走吧!”
陌辰回了神,突然猛的拽住荼蘼手腕,将她扯到身前,眉头微蹙,表情严肃,“为何要替我挡剑?那个废物,他杀不了我。”
持剑男子方才那一剑对于荼蘼来说并无大碍,不过伤了些皮毛而已。因荼蘼个头并不是很高,而持剑男子以是以陌辰个来计算,想要直击陌辰心脏,中途却被荼蘼挡下,那剑所刺位置自然会有所偏差。
荼蘼对于那一剑所伤,根本毫不在意,对她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只是再次重复一句:“走吧!”
“先让我瞧瞧你的伤势如何。”陌辰抬手想要检查荼蘼肩膀,荼蘼身子迅速一侧,躲开了陌辰手臂,“我伤势无碍。”
陌辰见荼蘼不愿,也只得收回手,“好吧,我们先回宫,让太医为你包扎。”
荼蘼不语,自顾走了出去。陌辰瞧着荼蘼肩头血迹,心头有些莫名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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