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出去走走吧!”荼蘼晨起洗漱完,对正在收拾洗漱用具的绿衣宫女说道。
绿衣宫女相貌清丽干净,约摸二十七八的年纪,她有些错愕的愣住,心道这姑娘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与她说话,又因之前小翠为着这姑娘,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而被仗毙之事,这姑娘丝毫不为小翠求情,大家对她心里都有些隔阂,且这姑娘浑身散着难以接近的寒意,更没人敢主动与她说话。此番绿衣宫女听着她声音,心里顿时紧张,半晌才回话,“是。”
绿衣宫女将手头未完事物转交给了其她宫女,走至荼蘼身前,壮着胆子屈膝揖礼道:“姑娘,奴婢认为,您还是先用些早膳在出门比较妥当。”
其她宫女一听绿衣宫女对荼蘼这样说话,个个都是紧张的不行,偷偷乜来探询惶恐目光。
荼蘼却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绿衣宫女这才松了口大气,她是凝霜殿的掌事宫女,不能同其她宫女一般什么事都畏畏缩缩,若是姑娘因她胆小而误了早膳,身体出了任何问题,她也是无法承担责任。
早膳用过,绿衣宫女道:“姑娘想去哪儿走走?”
荼蘼摇头,她对这皇宫又不熟悉,怎么可能知道去哪里逛?于是淡淡道了句,“随便。”
绿衣宫女身侧的粉衣宫女扯了下她袖角,小声道:“水儿姐姐,不如咱们带姑娘去御花园吧!”
被粉衣宫女唤着水儿的绿衣宫女想了想,御花园是各宫娘娘们闲来无事最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如今她们姑娘还未受封,宫中之前又传了不少关于姑娘的流言,若是姑娘此番去御花园,不免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恐是不妥,可这皇宫除了御花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水儿也是为难。
“就去御花园吧!”荼蘼道。
“啊?”因荼蘼开口的太突然,使得水儿与粉衣宫女皆一愣。主要是方才粉衣宫女说话声音很小,按理说,荼蘼不可能听到,而她们又并不知荼蘼耳力非寻常之辈,故而顿时愣住了。
“走吧!”两名宫女还未回神,荼蘼已从餐桌起身,向门外走去。
水儿吩咐殿中其他宫女太监,“好生将桌子都收拾了,万莫偷懒,听懂了吗?”
众宫女太监皆答,“是。”
跟着水儿,一路弯弯绕绕,走了不短时辰,可算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有不少亭台楼阁,亭台楼阁间点缀着常青松树,和奇形怪状的石头。怪石堆叠在一起,便成了假山,假山叠的高些,突兀嶙峋,确有几分气势不凡的味道。园内还有些石台,石台上摆着盆景,盆景被修剪成各式各样形状,有些像动物,有些像人物,十分有趣。
此时已然深秋,园中盛开的花并不算多,有些菊花,秋海棠之类。
荼蘼对这些景致并无兴趣,想当年,她所居住的灵族,因是个灵气充盈之地,景色算得仙境一般了。且不说那奇山兀立,群山连亘,云雾缭绕,颇具巍峨的气势,便是奇花异草,香气扑鼻,树木茂盛,鸟儿叫着清脆悦耳的优美歌声,泉水甘甜清澈似能洗涤人灵魂之处,便不是这小小御花园可比。简直美如梦幻仙境,见过这样极致景色的她,又如何能将御花园景致放在眼中。
更何况,这御花园三五成群的逛着一些浓妆艳抹女人,脂粉味重的呛鼻,她们不时会向荼蘼投来目光,或探寻,或轻蔑,或嫉妒……,无论她们对荼蘼是种怎样心态,全无一人敢上前来搭腔。毕竟连皇后在她身上都未能讨到便宜,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妃嫔。
水儿但凡瞧见哪个妃子,便会恭敬揖礼。按理说,荼蘼也该向她们揖礼才是,因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百姓身份,便是最低阶妃嫔,地位也是比她要高。可她又怎么向她们低头,她乃灵族圣女,自有着属于圣女的高傲,倘若不是当年灵族变故,饶是陌辰见着她,也须得礼让三分,更何况是这些妃嫔呢!
而那些妃嫔即便没得到荼蘼叩拜,甚至可以说被荼蘼给被无视,也并没有哪个敢上前挑衅。凝霜殿之事,如今虽无人敢再提,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狠,如今凝霜殿这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她地位甚至有机会超过青鸾殿那位,故而没人会因小失大。揖礼叩拜这种事,不过些虚礼,没谁会为了这么点虚礼去得罪她。
荼蘼就在被那些妃嫔不停投来的目光扫射中,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现象,那便是,在那些妃嫔扫射完她之后,似乎又将注意,投向另名坐在亭子里端座着,不言不语的妃子。
那妃子着一身紫色烟纱裙,袖口与裙摆皆用金丝线绣着牡丹,手挽翠软纱,露出如葱白纤指,乌发挽着高高美人鬓,发上簪着牡丹花,细长柳眉下一双凤眸撩人心怀,却没有太多光彩,樱桃小嘴紧抿,似有千言万语的委屈无法诉说,巴掌大的白皙脸蛋,娇艳若滴,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虽衣着华贵,却不似皇后那般,气质中天生带着贵气。
荼蘼顿时对那亭中妃子产生些疑惑,望着亭子,问道身边水儿,“她是谁?”
水儿如实回禀道:“她便是最受陛下宠爱的皇贵妃娘娘啊!”
荼蘼低声喃喃道一句,“皇贵妃,原来是她。”
水儿不知荼蘼的‘原来是她’为何意,面色露出些疑惑道:“姑娘……,您认识皇贵妃吗?”
荼蘼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认识她呢!她只是听过很多次她的名字,之遥,眼前女子,便是和尚醉酒后不停唤出之人。
荼蘼缓缓朝着之遥所在亭子走去,水儿心下紧张起来,不知荼蘼姑娘想做什么。要知道,她可是亲眼瞧见过荼蘼姑娘如何冷漠对待皇上,如何漠然对待皇后,这皇贵妃最是个柔弱人儿,可经不起荼蘼姑娘折腾,若荼蘼姑娘将皇贵妃给折腾出好歹来,她岂非要倒大霉,说不准翠儿的下场便是她的下场。水儿一紧张,手不自觉便扯上了荼蘼衣袖,待她发觉时,吓的手一抖,忙松开跪地道:“姑娘,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姑娘恕罪。”
荼蘼撇她一眼,淡漠道:“无妨。”便继续朝亭子走去。
水儿从地上起来,再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老实跟在荼蘼身后,心想,反正荼蘼姑娘还没对皇贵妃做什么呢,也许她只是找她聊聊天而已,比起未知来说,她若现在继续阻拦荼蘼姑娘,下场便是一定不会好。
荼蘼并不知水儿心思,倘若知道,想来也会有几分郁闷,不知自己何时成了母老虎,竟这样招人生怕。
荼蘼走至亭子直接坐下,之遥身后站的绿衣宫女,眉头一蹙,面色凶狠道:“大胆,你是谁?谁许你坐这里的?”
荼蘼抬眼轻扫过那绿衣宫女,并不言语,那绿衣宫女便浑身打了个寒颤,脑袋一缩,整个人愣住再不敢开口。
这时水儿与之遥揖礼道:“凝霜殿水儿,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云之遥一听凝霜殿三字,也同那绿衣宫女似的愣住,待缓过神来,她才柔声道:“水儿姑娘起来吧!”
“多谢娘娘。”水儿说完起身,紧接着又介绍道:“娘娘,这位是荼蘼姑娘,如今暂居凝霜殿。”
云之遥美眸在荼蘼面旁凝视片刻,眸中满是惊艳,她早听闻凝霜殿新进了名女子,相貌绝双,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美貌,今日一间,的确非凡,甚至让同为女子的她都难以移开目光,半晌云之遥才开口,“本宫知道。”凝霜殿的姑娘,虽未见其人,名声却早已传遍皇宫,她又怎会不知,“荼蘼姑娘,你找本宫,可是有什么话说?”
一直半垂眼眸,未说话的荼蘼,突然抬眸,空洞似深渊的眸子望向云之遥,莫名道:“他呢?我想你应该知道。”
云之遥又是一愣,他?随即顿时恍然,欲言又止了几次,才道:“不知姑娘与子……,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荼蘼脸色陡然一沉,让她本就令人生寒的气势,更加强烈几分,“你只须告诉我他在哪里。”
云之遥这辈子见过最让人生惧之人,也只有皇上而已,而且这世上,又有谁能比皇上气势更大更可怕。今日云之遥算见识到了,难怪连皇后都怕她,她果然不是一般女子,云之遥脸色不大好道:“抱歉,是本宫多嘴了。至于他……,还恕本宫无可奉告。”
“是嘛。”荼蘼冷了云之遥一眼,起身道了句,“我还会找你的。”便离开了亭子。
云之遥被荼蘼气势吓的不轻,在荼蘼离开之后,手指都一直在颤,双手猛的握在一起,希望可以压制住颤抖的手,待平下了心绪,起身对身旁绿衣宫女道:“梅儿,我们回宫。”
“是。”梅儿也是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心道:“这世上竟有这样可怕的女人,方才当真吓的我差点晕了去。”
梅儿扶着皇贵妃时,她胳膊不时还会颤抖,梅儿自服侍皇贵妃以来,便没受过气,地位在宫女之中,可谓是极高了,甚至较之皇后宫中宫女,都要体面几分,今日只觉丢大了面子,气愤道:“娘娘,那女子也太嚣张了,不过一个未受封草民,竟敢对您如此无理,实在过分。”
“闭嘴。”云之遥柔声喝道:“梅儿,你入宫时日已不算短,怎还不知说话分寸。她便是未曾受封又如何?只怕日后便是本宫,也及不上她。”
“娘娘,奴婢不是为您委屈嘛,她算什么东西,您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陛下何曾对您动过手了?可是她呢。不是有传闻说,早前陛下还对她用了鞭刑吗?那她又如何能与娘娘您比了去,您是不是也太抬举她了。”梅儿自之遥入宫,便一直侍奉在之遥身侧,知晓她性子好,定不会怪她多嘴,便将心里不痛快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云之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梅儿,你若在这般说话不知分寸,本宫以后便留不得你了。”
梅儿不曾想温柔的皇贵妃会生大气,忙道:“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娘娘您可千万别赶奴婢走。”除了青鸾殿,她可再也找不到更好去处。
云之遥叹了叹,面色缓和道:“不许再有下次。”
梅儿顿时咧开嘴,“是,奴婢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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