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您当真要送她入宫?咱们且不说行思大师性命是否安好,便是那性情乖戾的陌辰,荼蘼姑娘去了也是危险,万一她出了意外,您于心何忍?”沈卫夜里得了文清让他明日送荼蘼去皇城,入皇宫的任务,当下他便懵了。他实在琢磨不透城主究竟是何心思。若单只是让荼蘼去确认行思大师安全,或是解救行思大师,城主无非多派些人帮荼蘼便好。可行思大师既然在宫中,那便不是派几个人帮忙的事了。行思大师乃陌辰亲弟,陌辰又高居皇位,陌辰若要杀行思大师,谁又能帮的了他?饶是城主有些地位,也不好与皇帝陛下抗衡,那城主送荼蘼入宫,不等于是送她去死吗?城主对荼蘼心思,沈卫也是看在眼里,既如此,城主又为何要放任她去送死?沈卫真的不明白。
文清神情略显无力道:“即知留不住,又何必强人所难?倘若她此去再不复返,也是她的选择,我又如何能干涉的了?”
良久,沈卫叹一声:“唉~~,城主说的是。”城主性子向来洒脱,便是心系荼蘼,也定不会做那强留荼蘼之事,他还是不够了解城主啊!
“去吧,将路上所需物品,记得都备齐了。对了,马车记得要垫厚些,衣裳也要备厚的,天气开始转凉,莫要生病了。”文清交代完,轻轻摆了摆手,他身上裹着棉被,身子靠在明月阁卧房的窗边,望着清冷圆月,眸光幽深。
第二日,文清脸色不太好的给荼蘼送行。他昨夜在窗边坐了一夜,今日脸色显的格外苍白。荼蘼上马车前,破天荒竟关心了他一句,“好好保重身体。”
文清虚弱的点头,道:“你也是。”随即又迅速补一句,“待他日你同行思大师归来之时,我定会精神百倍的为你们接风。”
“好。”荼蘼虽是淡淡语调,也算一个承诺吧。
沈卫给文清揖了一礼,神情堪比老父亲般的不舍与担忧,“城主,您身子弱,如今天气开始转凉,您可万莫再贪玩跑出府去,招了风寒终是自己受苦。沈卫此番出远门,无法侍奉在您身侧,您自己须得注意着些。还有,我已吩咐人接了王老入府,我不在的日子,他会时时提醒照顾着您。”
文清哭笑不得的摇头,让年过近百之人照顾他一个年轻人,沈卫也真想的出来,文清道:“知道了知道了。本想着你不在我正好也能清静些日子,你却将那比你还啰嗦的王老头给招来,真是片刻都不叫人安生。快些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卫知道自己啰嗦,脸色泛红的挠了下头,跳上马车,中气十足喊了声:“驾~~~”
文清瞧着奔腾而去的马车,直至没了影儿,才转回府,并直接去了内院。
内院是文清夫人们住所,自荼蘼来了城主府,他便没去瞧过她们,心中有些愧疚,今日便想将她们聚在一起,好好热闹一番,也安抚一番。
聚灵山
蓝瑾望了眼水幕上,由沈卫赶马车飞奔的画面,眸光转回棋盘,毫不犹豫的落下手中白子。
北君抬眸凝蓝瑾片刻,才落下黑子,道:“阿瑾,他们又要相聚了,只是他们的相聚,当真与你无关吗?”
蓝瑾嘴角挂着不变的温润笑意,“她离开聚灵山的所有经历,你不是也在瞧着吗?你认为与我有关,那你又几时见我出现过?”
北君道:“你是不曾出现,可那血衣来的是否太过可疑了些?若与你无关,那血衣又是何人送去的?”
蓝瑾笑道:“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去?此事,大抵只有司命才会知晓吧!”
北君傲娇的“哼。”一声,“你便装吧!总有一日我会知道你在盘算什么。”
蓝瑾笑而不语,神情温和。
北君转开话题道:“对了,柔儿呢?她不是整日都喜欢粘着你么?”
蓝瑾道:“她啊!到底是小姑娘,喜欢四处玩闹,整日跟着我也是憋闷。我便许了她上下山自由的权利,由的她玩闹去。”
北君嘴角一瘪,“你待她倒是好。”
蓝瑾则坦荡道:“自己养的孩子,自是要亲近些。”
北君又是“哼”一声,“你养孩子倒是养上瘾了,先荼蘼,后柔儿。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孩子的感觉很好吗?”
蓝瑾玩笑道:“好不好,你试试不就有体会了?”
北君再瘪嘴道:“我才不呢。又不是自己生的。”
蓝瑾道:“即不喜别人的孩子,那便自己生好了。”
北君顿时气的脸涨红,站起来指着蓝瑾,手指都颤着,“阿瑾,你……”他怎么可能跟女人生孩子,蓝瑾这是故意气他吧!
“嗯?我怎么了?”蓝瑾不以为意,还反问北君。北君那个恼啊,大袖一甩,愤愤离去。北君不知从何时,他与蓝瑾的相聚,几乎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
水幕随着北君离开,而消散。蓝瑾对着消散的水幕,自语道:“真想快些结束,花儿,再忍忍吧!”
皇城皇宫
“陛下,桃源城来人了,说是他们城主新得一美人,要献给陛下,此时已在殿外等候。”尖细的太监嗓音,正弯身恭敬的给陌辰禀报着。
陌辰英俊眉眼轻挑,“哦?有趣。虽说如今这天下是我陌家天下,可桃源城主乃商贾之家,富可敌国,且向不与谁亲近,怎的突然送个美女来示好,这又是何意?”
太监也附和道:“奴才也是好奇的紧。起初奴才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想混入宫呢,于是专程瞧了那令牌,验明确实乃桃源城主的不假,这才来通知陛下您。陛下,您看……,可要召见?”
陌辰嘴角邪邪扬起一抹笑意,“桃源城主即有这番好意,朕如何能拒绝呢?自是要见上一见。朕也想看看,究竟是何种美女,竟让桃源城主专程命人送入宫来。”
“是。奴才这便去传。”
不时,太监便领着沈卫与荼蘼进了殿,沈卫并不受陌辰气势所震,大方道:“桃源城沈卫,见过陛下。”
陌辰坐在高位,不冷不热道:“沈先生不必多礼。”
荼蘼则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行礼的意思。陌辰将目光凝在她脸上,语气轻挑道:“这位姑娘,朕识得,对吗?”
陌辰问‘对吗?’的时候,眸光盯着荼蘼,明显是在问她。
沈卫疑惑了,荼蘼怎会识得皇帝?若她识得皇帝,城主又何苦找着藉口让他带她入宫呢?她自己入宫不就好了。于是也侧头等待着荼蘼回答。
荼蘼沉了片刻,才浅浅“嗯。”一声。
陌辰笑容逐渐扩大,似是很兴奋,却又陡然冷脸,“沈先生,不知你家城主将她送入宫是为何意呢?”陌辰可记得眼前姑娘与他的好皇弟关系可不清不白的很。陌辰虽不知她如何会结识桃源城主,也不知桃源城主为何要将她送进宫,但他敢确定,此事定与他皇弟脱不了关系。既然与他皇弟脱不了关系,那么桃源城主定然也是知道他皇弟未死之事,那么这桃源城主,究竟想做什么?陌辰猜不透,也懒的猜,便直接问好了。
不等沈卫回答,当然,沈卫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比较妥当。荼蘼便率先道:“城主别无他意,要入宫的是我。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
陌辰方才还带冷色的脸,迅速转为轻挑笑意,“姑娘,如今即知晓了朕身份,还敢这般与朕说话,你胆子倒不小。”陌辰平淡语气中,夹杂着逼人气势,走下台阶,一步一步靠近荼蘼。
沈卫额角已是被惊出些冷汗,心道这荼蘼姑娘胆子也太肥,在城主面前肆无忌惮也就罢了,怎么面对天子,还是这般不懂尊卑礼数。这陌辰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乖张不好惹,倘若他一个气恼,让荼蘼魂断当场,他可要如何跟城主交代。
“他,可在?”荼蘼冷森森的质问语气,让沈卫眼前一黑,差点就昏厥过去,好在他是个习武之人,体魄够好。
“哈哈哈……”陌辰不怒反笑,并未回答荼蘼问题,而是对面含慌乱之色的沈卫道:“这姑娘,朕留下了。沈先生回去可要带朕好好谢你们城主。”
沈卫瞧着陌辰大笑,才终是松了口气,道:“陛下客气,您能留下荼蘼姑娘,是姑娘之幸。”
陌辰高深笑道:“留下她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朕可不敢保证。”
沈卫方才不过是一番客套,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来的幸福可言,但终归是荼蘼自己选的,旁人又能说什么呢。沈卫只是讪讪一笑,并未搭腔。
“好了,沈先生人已送达,朕便不留先生了。”陌辰眸光凝在荼蘼身上,已懒的搭理沈卫,直接开始赶人。
沈卫再瞧一眼荼蘼,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沈卫真不知怎样的人,才可以激起她的情绪来,或许……,只有行思大师吧!
沈卫见荼蘼也不理他,道:“沈卫告退。”
待沈卫刚退去,陌辰玄色大袖一挥,吩咐太监,“福贵,送荼蘼姑娘去凝霜殿住下。”
“是。姑娘……”福公公还有个请字未脱口,便听荼蘼冷到冻死人的声音道:“他呢?”
陌辰阴沉沉的脸,挂着与之不符的笑,“急什么,你只要留在宫中,总会见到。不过,你最好老实呆着,否则能不能见到他,可就两说了。”
“好。”荼蘼回答的简直不要太快,快的陌辰都是一顿,随即又一阵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福公公,送她先下去吧!”
“是。姑娘,请随奴才走吧!”福公公对荼蘼态度极其恭敬。只因他还从未见过有谁敢用如此冷漠态度对待陛下。犹记陛下初登皇位,杀伐狠绝除去异己的手段,管他什么兄弟姐妹,还是亲戚朋友,丝毫都不手软。只要对陛下不恭者,陛下必定不会让活着。方才有几次他都以为这美丽姑娘死定了,便是不至血溅当场,也免不了一杯毒酒,却不料陛下非但没处死她,似乎对她印象还不错,这姑娘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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