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说:荼蘼 作者:变黄的树叶
    天香楼同墟余山的两次遇袭,使得和尚精神时刻紧绷,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荼蘼倒没任何不同,还是那副不惊不怕,无所畏惧模样。

    二人紧赶慢赶,终是在天黑前出了墟余山,又走近一个时辰,天色渐黑时,才瞧见不远处有零星灯火。

    此时二人衣衫已是被蒸发干了,但仍显脏乱,和尚惯来将自己收拾的干净,纤尘不染,可此时身上不仅有干掉的泥土,还有浸入布料的血迹散发出腥味同汗味夹杂在一起,十分难闻,一瞧见小村子,脚步便更快了。荼蘼见和尚动作快了,她也跟着加快了步子跟去。

    村子没有客栈,但和尚是出家人,荼蘼是小女子,随便找户人家过一夜并不难。

    收留他们过夜的,是一名老太太,约摸六十多岁,背部稍有佝偻,但呼吸有力步伐利落,不难看出老太太身体硬朗。

    老太太给他们备了些粗茶淡饭,又给荼蘼了一身干净衣裳,蓝色粗布衫,没有任何花样,老太太说是她远嫁闺女的衣裳,给和尚的则是她故去老伴的衣裳。

    荼蘼并不挑剔的换了衣裳,她相貌好,便是穿上粗布衫,也难掩出众姿容。

    和尚拎着灰不溜秋的粗布衣裳蹙眉,干净虽是干净,可他穿惯了上好布料,宁愿脏着,都不愿换,便将衣裳递还老太太,道:“多谢施主,贫僧就不必了。”

    老太太只接过衣裳,即便瞧出了和尚对她衣裳的嫌弃,也并未露出半分不满之色,道:“瞧大师与姑娘一副风尘仆仆模样,想必也该累了,老婆子就不打扰了,你们吃些东西,便些歇着吧!”

    二人皆点头道谢。

    和尚从桌子上拿了个红薯吃起来,眉头依旧拧着。

    荼蘼也拿了个红薯,根本就没注意到和尚情绪,填饱了肚子便躺在唯一的一张床睡觉,简直沾床就睡。

    和尚苦兮兮吃完一个红薯,喝了些带着霉味的茶水,只能趴在桌上休息。

    第二日,因敲门声,二人几乎一同睁眼。打开门,是老太太准备了早餐给他们送来,二人吃的要多坦然有多坦然,好似老太太是他们奴仆一般。

    临走时,和尚问老太太前方还需走多久,才能有城镇,老太太告知他,若腿脚快些,不消半日便能到白云镇。和尚道了谢,从包裹掏出几块碎银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如同他们方才坦然接受她的侍奉一般,坦然的收下碎银。

    二人休息一夜,体力皆已恢复,加之二人武艺底子厚,腿脚比普通人更快,也就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见白云镇石碑。

    和尚蹙了一夜眉头,终是舒展开来,一入镇子,便寻找卖衣铺子,荼蘼就那么跟在他后面。

    衣裳铺子都是俗家人衣裳,并无出家人衣裳,和尚便挑了上好布料,给了其貌不扬的老板一锭金,并吩咐他明日便要见到衣裳。和尚衣服样式简单,一日做成并不难,老板欢喜的应承,便伸去拿手和尚的金子。和尚却突然将金子握紧,道:“老板铺子的衣料,可用不上一锭金子。”说完指了下左侧一套粉白相间的烟纱裙,和一身翠绿长裙,“那两身衣裳给贫僧包起来。”

    老板这才瞧了和尚身后的荼蘼一眼,荼蘼方才一直低着头,此时刚好抬头去望和尚为她选的衣裳,她虽身着粗布衣衫,却让老板失了神。

    和尚见老板盯着荼蘼的失神之态,声音冷道:“老板,这是不打算卖了吗?”

    老板被传来的冰冷声音浇的浑身一阵寒,立马回神道:“我这就包,这就去包。”

    老板将包好的衣裳越过和尚,递给荼蘼,荼蘼刚伸手,身前便横来“叮铃”一声,禅杖便隔在老板同荼蘼中间,和尚将金子丢给老板,并迅速拿过老板手中包好的衣裳,又是一阵冷意,“老板,贫僧的衣裳,记得明日送去望月楼。”

    老板表面虽点头哈腰着:“是是,大师放心。”心中却对和尚十分鄙夷,暗骂他一介出家人,却

    带着名美丽女子招摇,实在有辱佛门。

    和尚方才急着先买衣裳,并未在望月楼订房,只是在去衣裳铺子时,扫了眼望月楼,觉着望月楼瞧着不错,便打算今日在望月楼歇息,但他并未预料到,望月楼会只剩一间空房。

    望月楼老板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子,长的相当喜庆,天庭饱满圆润,眼睛小小的,鼻子大大的,嘴唇很厚,虽不好看,却是个福祥,脸上总挂着笑,面对和尚同荼蘼二人来住房,显得十分抱歉,他道:“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就剩一间空房了。”

    和尚去衣裳铺时,便发现这镇子最好的酒楼便是望月楼,在墟余山的一番折腾,他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心下有些失望。

    “无妨,我们住一间也可。”荼蘼冷不丁的说道。

    酒楼老板先是一惊,“你们……”随后又望着和尚,“大师,这……”

    不仅酒楼老板,但凡听到他们对话的人,面色皆是各异,有些笑的猥琐,有些笑的讥讽,有些则是叹息……

    和尚听到荼蘼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说,脸色一阵红,几乎就要逃走。

    荼蘼这时又面无表情道:“老板,可是不妥?”

    酒楼老板愣愣的摇头,“并无,并无不妥。只是大师……”

    “开吧。”和尚突然轻声道,脸上的红也消失了。和尚自认行的端坐的正,又何必在意旁人眼光,他自叹,他倒不如荼蘼坦荡脱俗了。

    “且慢。”

    酒楼老板正要递给和尚钥匙,便听一道似清泉流水般的嗓音传来。

    和尚同荼蘼,还有酒楼老板,皆是应声望去。

    温润如玉一词,很多人都知道,却极少亲眼见到能配得起这一词之人。眼前向和尚他们走来的,便是足以匹配温润如玉一次的人。他身着白色绸缎纯洁无瑕,一双含情脉脉的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下垂,足以乱人心绪,剑眉入鬓,英气十足,他身躯凛凛,就站在那儿,眼神清亮,嘴角噙笑,便是温柔的不像话。

    和尚虽是出家人,没有头发,那也是玉树临风,贵气难挡,气势更为非凡,并未将走来的陌生男子放在眼里。他也相信,荼蘼与他一般,毕竟荼蘼初见他时,可淡定的很。可当他偏头望向荼蘼时,却见荼蘼那双空洞的眸子,有了光彩,那是惊讶,激动,还有……委屈,她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缓缓走向男子,走到男子身前,她手臂有些颤抖的抬起来,抚摸男子面庞,双眸氤氲着雾气,她哽着嗓音道:“哥……哥哥。”

    “花儿。”男子同样抚上荼蘼面庞,他却不是唤她荼蘼,他唤她花儿,那是和尚所不知的别称。

    和尚心情有种说不上的烦躁,荼蘼怎么会有哥哥?灵族圣女向来只生女,不生男,也就是说男子并非与她血脉相连,看他们动作亲密,想来关系是极好。可若荼蘼与他为旧相识,那男子莫非也活了一百多年?和尚心情又糟又乱。

    “哥哥。”荼蘼唤男子的声音,温软柔和,给人糯糯的感觉,完全没了平日的冷漠森然之气。

    男子对荼蘼轻轻一笑,自然的牵起她手,走到和尚身前,自我介绍道:“在下蓝瑾,大师唤在下玉白即可。近来舍妹承蒙大师照料,在下当真无以为报。不过,在下听说大师曾有一妻,在下或许能帮得上这个忙来偿还恩情。”

    “什么?”和尚一惊,长悠三年前便已自尽,他如何能帮他?

    蓝瑾道:“在下或许能令大师与妻子再续前缘,只是……,如今大师已为出家人,续缘之事,在下只怕会给大师造成麻烦。”

    和尚面色是掩不住的激动,道:“无妨,还请施主坦白告知,要如何让贫僧再见之遥。”

    蓝瑾嘴角轻扬,望了荼蘼一眼,笑容意味深长,“大师多年不回家了,何不回家瞧瞧,或许你会发现你那兄长将你的家,照顾的极好呢?”

    蓝瑾一番话说的隐晦,和尚有些听不大明白,但他却听出了长悠与陌辰有关,便道:“施主此话可当真?”

    蓝瑾也怪和尚质疑他好意,只道:“舍妹承蒙大师照料多时,在下又岂会说谎诓骗大师呢?”

    和尚道:“好,那便多谢施主告知了。”说完顿了片刻,又道:“施主……,此番可是要带荼蘼离开?”

    蓝瑾对着荼蘼,笑容格外温柔道:“在下今日即出现在她眼前,自是要带她走的。”

    和尚只觉嗓子如同被一块石头抵着,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半垂眸子,长长的睫毛,一片隐约遮住双眸,眉间是揉不开的忧郁。

    蓝瑾睇眄和尚一眼,嘴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容让人看不明。

    和尚扯了扯嘴角,“既如此,贫僧便将她交还于施主,还望施主……好生照料她。”

    “她是在下妹妹。”蓝瑾语调不疾不徐,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是啊!她是他妹妹,他又怎会不好生善待她,倒是他越俎代庖,和尚一笑,笑容浅淡,却是比那黄莲还要苦几分,他道:“如此,贫僧便告辞了。”和尚甚至没有同荼蘼说一句话,连告别都不曾有,也不曾瞧她一眼,便是身形有些仓皇的离开。

    倘若他方才有注视荼蘼,定会发现荼蘼看到他为长悠激动时,眸光闪过的一丝落寞,又或者他离开时看一眼荼蘼,定会发现荼蘼面色所含的不舍,只可惜,他并没有。

    “他走了,去寻他的妻了。”蓝瑾言语中带着些许怨气,只是在他温和淡笑的神情下,便不那么明显了。

    荼蘼低着头,音量很小的“嗯。”一声,便没了话。她额前碎发挡住了一半表情,蓝瑾凝望着她,面上有了郁郁之色。

    他们二人,分别百年,除了方才的片刻热情,现下竟是丝毫没有了久别重逢的感动。

    l  蓝瑾袖口中的手指紧了紧,面色却依旧挂着温润,沁人心脾的笑,他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金子给老板,“最后一间空房,我们订了。”

    方才蓝瑾三人交谈,老板听的可是津津有味,蓝瑾突然话锋转向老板,老板瞧着闪闪发光的金子,别提有多高兴。他每日守着店子,日子过的乏味,心道多来几个这样赏心悦目,又有趣的客人,他也就不难打发时间了。将最后一间房的钥匙递给蓝瑾,对不远处的小二唤道:“小风,带二位客官去客房。”

    名唤小风的小二,笑容极具感染咧着,脚步利落走来,“好嘞,二位客官,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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