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魔间斗法受伤乃是常事,另有魔气入侵、术法相克、研习禁术反伤自身等造成的神魂震荡,仙体受损虚弱之症,但并没有人间生病一说。
润玉见忆如浑身发红躺在床上,虽然奇怪她身上温度高了些,但并不理解这是生病了,因此继续翻看手上书籍,静静等她“睡醒”。
待前来送饭的侍女一见少女全身烧红,双唇隐隐发白,才惊呼一声,赶紧去叫大夫,因此将太妃也给惊动了起来。
“想是之前受了惊吓发热,今天晚上最是凶险,老夫先开两济活血散热汤,想办法把温度降下来再说。”
发烧?
太妃关切地覆手于她额上,叫那温度吓了一跳,赶紧叫侍女们从地窖内取出去年存的冰,搁入冰盆内放在床头,又命灶房的人不间断烧水晾凉,挽起袖子亲手绞了毛巾冰敷她额头上,另取了一块浸过凉水后擦拭手脚。
短短一炷香不间断地更换凉毛巾哪里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太妃能做的,她固然焦急在心头,但已是脸上漏了疲累,额侧隐隐生痛。
她精力不济,可忆如身上高烧不退,却是叫她怎么也放不下心。
“李姑娘……可要紧?”
太妃揉了揉太阳穴,双眼隔着帘账狠狠一瞪屋内唯一的男性,若是眼神能伤人,恐怕后面的人早叫她给斩成几截!
“你怎跟死人一样什么都不懂?”
润玉微侧过头,哪怕在大夫来之前已经为她探过经脉,确认并无大碍,此时心中也有一股惶惶不安作祟,当即问道:“在下可否再看看李姑娘的伤势?”
“你是大夫吗?你看出朵花儿来,我的丫头片子也好不了!”
“太妃娘娘,这位公子即是修习水法又与圣女有旧,由他照顾圣女再好不过。”
“是呀,娘娘,您还是歇歇去吧。奴婢等在一边看守,待圣女退热便去禀告娘娘。如今已是三更天,您还是养养神去吧。”
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围着她一通劝说,当即便把太妃绕晕了。
她确实自感精力不济,被贴身侍女扶起时还不忘再瞪一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脸。
“若明日丫头片子的烧还不退,我非剥了你的皮!”
润玉在忆如床畔坐下,学太妃探手摸她额头,皱起眉除了觉得触手有些烫,却不知为何这些人要大惊小怪。
“发烧……很凶险吗?”
“可不是,严重起来能把人烧死,便是拖得时间长点儿,也有将人烧傻的。”
润玉一听如此严重,当即后悔自己对人间太过无知,没当心照顾好她。
“照顾圣女的事儿还是交给奴婢们吧,我们都是做熟的。”那女婢见润玉面有难色,当即转了转眸,补上一句,“但刚烧开的热水太热,一下不能变凉,如此还需麻烦公子了。”
“此乃小事一桩。”润玉都不需将手碰到水面就能让冒着热气的水变成凉白开,变成冰水也无不可。
“可不能变冰水,生病时乍冷乍热,身体可受不住。”
忆如迷迷糊糊地发出哼声,肉呼呼的手从盖得紧紧的被子里挣脱出来,握住润玉的手掌不肯放。
“热……好渴……”
忆如小声哼哼,待茶水奉到她嘴边却怎么也不肯张口。
“乖,喝水。”
不要喝药,不要——
“爹……”不要喝药!
润玉瞬间黑了脸,握在掌中的茶碗咔擦一声裂成几瓣。
****纪念第六条出现的分隔线****
“南洋东珠一斛……玉如意一对……”
忆如拿一杆鼠尾巴草,隔着笼子逗弄里面送来的没精打采的大公鸡,嘴巴还发出嘚嘚的逗弄声,想要看看斗鸡中的鸡王风采。
可那鸡实在焉儿哒哒,跟病鸡似的垂头丧气的很,恨不得下一秒魂归离恨天,哪里是鸡王,瘟鸡还差不离。
“还不来看看你的嫁妆,需要我给你添些什么说出来。”
太妃盘膝歪靠在榻上,摊开卷册,用红色朱笔涂涂画画,没过半晌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卷起来扔到一旁。
“要嫁你嫁,我的婚事哪轮到你做主。”
忆如抛下草杆,翻着白眼儿摇起团扇,摇得哗哗响,根本扇不去心头的燥火。
脸上还冒了老大一颗疙瘩,嘶!疼死她了。
“是你嫁——你替嫁,瞧瞧,上面娉得姓什名谁。”
她狐疑地瞪了眼心肠里都灌满坏水儿的太妃,拿过名帖,一字一字认真读过后两眉都揪成一团。
“你保媒?”
“是呀,可给你面子了。否则云小儿算个什么东西,哪里值得我出面。”
他是不是东西,我成什么啦……真不会说话!
娉礼单子上最后一个金粉螺钿匣内装了一枚牌位——巴掌大,墨玉雕的,上书爱妻雨舒之灵位。
“要看不上云小儿,跑来找你的小白脸也不错呀。我也更喜欢那张小脸儿,嫩生生的,貌若好女,秀色可餐,就是身子骨瞧着差……啧啧,这方面还是云小儿健壮上几分。就看你要实惠还是要面子了!”
身子骨谁能比得过韩大傻,她还宁愿挑韩大傻呢!小仙人别看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冷似冰寒如水,更兼铁石心肠!
她就是那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这厮便是将她提溜出五指山顺便给她套上紧箍咒的唐僧呀!
待忆如想了一遍顶着她和小仙人头脸的花旦青衣深情对唱,瞬间觉得胃里塞了一包冰块,又寒又吓,麻得头发根儿都得竖起来——她爹都没他正经,想不出!想不出!!
“你就要我嫁一遭!”
“买定离手啊,你那小白脸被赶去龙潭岭采药了,你还有时间考虑。”
十三岁要考虑起嫁人的问题,恐怕无人能像她一样碰上这等狗屁倒炊的事儿,但叫她说这两朵都不是桃花呀!食人花还差不多。
“今年,你乌云盖顶,血光之灾能跟你一整年,若不用喜事冲一冲,恐怕跨不了这个坎儿。要不信,写信问问海棠夫人,看我可有说错。”
太妃说罢,惋惜地摇摇头,惆怅地捂住胸口。
“可惜啊,没有媒人敢为我做媒,否则你何曾要选,嫁给我便两全了。”
忆如浑身汗毛一颤,默默地挪了挪屁股,离她更远些。
别看太妃保养的好,她的年纪比她亲娘还大呢,更别说现今的南诏王是她亲哥——一想到被南诏王求娶,忆如便浑身打摆子,更不想踏入南疆一步。
真被绑走强娶了去可怎办?她为了不让姥姥哭死,爹爹悔死也是很努力了!
“我要和雨舒聊聊再说,你别跟过来啊!”
忆如窜进耳房,趴在门框上警惕地斜了眼太妃,才哐哐两声重重阖上门。
……
“我选好了,我替嫁!”
[多谢忆如姑娘,雨舒感恩不尽。]
忆如揪紧胸口,挠头不解为什么心跳的厉害,甚至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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