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重的魔气!
忆如被悬挂在窗下的镇邪铃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叫太妃抬手遮住眼。
“小孩子莫看这些丑陋的玩意儿,会长针眼。”
太妃拽上落到肩下的寝衣,脚上趿了一双软底寝鞋,款款挪到后窗,推开窗户,望着被黑云层层遮挡的夜空,双眼闪烁精光。
“不争气的玩意儿,连吾的地盘也敢放肆!”
她呼哨几声,探出自己手臂,不多时房中便生起一股混着腥气的奇异香味。
待收回手,伴着咝咝的响声,她手腕上已是盘了一条手指粗细的毒蛇,全身黑鳞,蛇身九条金环,蛇口蛇信皆是呈诡谲的紫黑色。
手指抚了抚爱宠的蛇躯,她勾起一抹冷笑,将一直戴在脖颈上手指长短的虫笛取下,放到唇边。
此笛非木非玉,乃是取自万年老树树心一块木中玉制成,若忆如清醒见到,当会惊呼几声——竟是苗疆内素有名声的几只虫笛之一碧波挽月!
坐落东门的天宁禅寺上方冒出一道佛光,凝成佛家的卍字笼住雷州城东部。
南方海岸自有云家的小儿护着,此子自降生便身带雷霆,最是克制妖魔之气。
太妃翻身坐上四位侍婢抬来的滑竿,那四位侍婢身姿曼妙,白色的罗云广袖更在绝妙的轻功身法下被清风拂动,行动间仿若山间白云流动,过处留下缥缈浮香。
“西面儿派人去了吗?”太妃抚着手上乖顺吐舌的宠儿,娇滴滴地问道。
“回太妃,已是有仙剑派的弟子赶往西门。”
“哦?——还真个精怪,留下北门是想累死吾吗?”
太妃面上始终带着笑意,但双眸中越见冰寒。
西北方……石巴!壮了你的狗胆,竟敢一再挑衅于吾!
城中的风变向了,水气鼓涌,汇向西方,明明已是夏季,偏偏飘来一股凛冽的寒气。
丹朱色的指甲轻轻抠挖扶手,太妃轻哼一声。
“水系术法使得不错……没想到蜀山仙剑派的人竟使得不比昆仑琼华逊色,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呀。”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剑光碎成水中月影,重重银光碎华应和剑吟轻啸,密密重重落向飞于空中的妖兽。
形似豹子背升双翅生有两条毒蛇做兽尾的妖兽龇牙咧嘴,隐在暗处急促的呜呜笛声激得这些妖兽双眼通红,扑咬的速度越来越快。
润玉顺着剑式凝出无数冰箭,将妖兽牵制身周不叫它们越过雷池一步。
闪避间剑意通融,合着生生不息的潮涌水汽,地下轰隆几声,护城河中浮现几圈旋涡,蓦然间生出数条水龙朝妖兽拍打而去。
“收!”
其中一股扑向笛声处,将一黑衣苗人卷到近前。
那苗人已被拍晕,脸色发青双眼紧闭,乍一看不过是个凡人。
他的笛声一停,妖兽毕竟仍是兽类,失了控制又被打得疼了,呜呜嚎叫几声,终于在其中一头体型更巨的兽带领下掉头跑走了。
“你们——所为何来?”
润玉看苗人身上血煞气息已是红中发黑,手臂烙着一个图腾,上面带隐隐魔气,便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苗人恢复意识,当下牙关一合,要咬破藏在牙下的毒丸,却叫润玉识破,当即化水为绳,塞入他口中抠出毒丸,将他牢牢绑在一棵树上。
培养如此死士,非无权无势之人不可为。
润玉轻叹,双指掐出法诀指向此人眉心——搜魂术乃魔族所创,甚为恶毒,凡是被搜魂之神魔皆会伤及神识,落到凡人身上只怕落得个痴呆都是轻的。
但若一味以德报怨,何以报直?此人身上杀孽不轻,更置一城人命不顾,他有何理由放过一只食人猛虎呢?
“抓住圣女,献于我族。”
“攻打锁妖塔!”
……
“救命!!”
蛊雕口中发出婴儿的凄厉哭喊声,展开背上羽翼飞入空中。
雷霆霹雳迟来一步,劈碎了蛊雕立足之处,激得这孽畜煽动翅膀,一股狂风圈着砂石朝云霆飞扑而去。
叫沙土迷了眼的云霆放下遮面的衣袖,望着早已飞远的蛊雕
接过一旁亲兵递上的牛角弓,拉开重逾十钧的弓弦瞄准还未飞出视野的野兽。
利箭破空飞出,化作一点流星消失,云霆不甘地眯起眼,抿紧嘴唇。
“追——”
云霆……公子……
雨舒唇色渐渐惨白,蛊雕爪钩狠狠挖进她肩膀血肉之间,顷刻间鲜血淋漓,如今已是血染了半身衣裳,浑身因失血冷得发颤。
原来濒死的感觉如此可怕——
“何方妖孽,敢动我的身子!”
忆如在一片撕扯剧痛中清醒当即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仰头见到那凶恶的凶兽。
她勉力抽出发间的长簪,用磨尖的那头狠狠朝蛊雕爪间扎去——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竟如金石相撞,金钗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再度攥足力气连连刺出,终于叫那孽畜发出婴儿哭喊般渗人的叫声,松开了它的爪子。
忆如闷哼一声,伤口汩汩涌出鲜血,叫她眼前发黑,待坠下时只迟钝的想着——恐怕自己是死得最荒唐的女娲后裔了吧,竟然是摔死的……
噗通噗通——
忆如只觉脖颈后脑重重拍在石头上一般,眼前模糊,眼前飘过大片粉色,瞬间变呼吸不过。
要、要憋死了!
“别怕。”
她努力张大眼。
月亮又露出了头,原来今天竟然是一轮又白又亮的满月……
隔着水面,忆如望着渐渐扭曲破碎的月影,只见又一道身影跃入水中,打碎满月,白色的衣袍在水中展开,慢慢朝她飘荡过来——
原来是小仙人啊,脸还是那么白,真叫人嫉妒。
忆如吐出气泡,乏力地露出笑脸。
“你不会死。”
蛇尾卷住她的腰,手指在她鼻下一划,堵住她口鼻的水化作白色的水花倒卷出她的身体。
待她狼狈地又咳嗽又涕泪横流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趴到岸上,又一次白捡回一条性命。
“你这丫头,可叫我好找。”
身上不沾半点水汽的小仙人见她仍然一脸懵懂痴呆,勾起手指朝她鼻尖弹去。
待她终于觉得疼了,全身都痛,从头到脚痛,还伴着一股没由来的委屈,突然抓住小仙人的衣袖,不顾他嫌弃的挑起眉,嚎啕大哭起来。
伤得不轻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红着鼻子和眼眶,毫不见外的扯起对方衣袖狠狠搓了搓鼻子。
“你怎么才来啊!怎么——嘶!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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