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床上翘着二郎腿的洛远书积极举手抢答:“我我我!”
月森枝理扭头看他。
“当然不是我干的!”洛远书站起来,抬头挺胸,“车祸,肇事者酒驾,现在还在监护室躺着,比临谚惨多了。”
“这是他为犯下的错所得到的惩戒。”月森枝理眨了眨眼睛,声线轻缓,“那是他,应得的。”
雪白悠长的走廊,尽头一点红光亮着,是唯一的色彩。
月森枝理弯腰脱下鞋子,赤着脚,无声的靠近那里。
沉重的封闭金属门上方,“重症监护室”的牌匾亮着红光,间或闪烁。
她站在门口,没有丝毫犹豫划下金属卡,推门而入。
病床上的男人□□着上身,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呼吸面罩盖住了大半张脸,身边各种仪器设备有条不紊的运行着,有的发出滴滴的声响。
月森枝理上前一步,垂眸看着他,很普通的一张脸,没入人海找不到的那种,资料显示,这不过是万千社畜其中的一员,干着起早贪黑的工作,有妻有子,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一生,没有任何离奇曲折的故事。
“这么普通的大叔,为什么会想要杀人呢?”月森枝理指尖轻轻点在中年男人的肌肤上,“请告诉我原因。”
时间瞬间静止,男人不再费力呼吸,机器的声音也瞬间中断,天空暗下又再度亮起,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模糊,又再度重组。
“幻由心生,记忆是会杀人的。”
用齐木楠雄的话来说,他们,是超能力者,是所有人中最不幸的。
这种话,月森枝理并不苟同。
她不像齐木楠雄,透视隐身飞天瞬移念力集于一身,普通人的身躯,却承载了神的力量,从而丧失为人的乐趣。
她也不太赞同那家伙自称“超能力者”,这种程度才配叫超能力者,那她还怎么称呼?超能力草履虫?
月森枝理的能力很简单,幻境,以人最美好或是最恐惧的记忆为媒介,从而创造的另一个世界,据说这种幻境宛如真实世界,痛感触感皆为实感,如果人死在幻境里,他的精神就会彻底消失,身体机能则正常运转,成为永远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这是月森枝理从齐木楠雄那里听来的,好奇归好奇,她可不会轻易尝试。
拥有名为“幻境”的能力,是她最大的秘密,只有齐木楠雄知晓。
月森枝理睁着双眼,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此刻西装革履,却跪在地上,丑态毕露。
高利贷,黑道,抵债,杀人……
为了抵消自己负担不起的巨额债款,他孤注一掷,选择了杀人。
月森财阀的现任掌门人,月森临谚。
把预谋杀人伪装成交通事故,试图用酒驾来欺骗警察,月森枝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声微笑。
“蠢货。”
一切在音落后恢复原状,月森枝理后退一步,轻轻鞠了一躬:“感谢您的知无不言。”
她拢了拢垂落耳畔的发丝,走向门口。
右手扶上把手的一刻,月森枝理顿足:“做个好梦。”
请好好享受,我为您特意准备的“美梦”。
从始至终,她都以笑脸相待,哪怕忍不住爆了粗口,声音都轻柔得不行。
“怎么样啊小侦探?查到什么了?”
如三月春风四月春雨,秋雨润浸九寨沟的笑容僵在脸上,大门开启,白色衬衫背带裤还叼着烟的年轻男人一手提着她扔在一边的高跟鞋,懒散的倚着墙壁:“来分享一下呗?”
“洛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索性收了假面式笑容,月森枝理头痛的揉揉额角,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我这不是没点着嘛~”洛远书把鞋摆在她前面,蹲着身来,“需要在下为您效劳吗,大小姐?”
月森枝理蹬拖鞋似的两脚一抻:“谢谢,不用。”
“真可惜。”洛远书一脸遗憾,咬着他没点燃的香烟坐到月森枝理旁边。
月森枝理弯下腰,细细的系好鞋上的丝带。
“聊聊?”
“好。”月森枝理扣好鞋子上的暗扣,直起背,提出来第一个问题,“这次,真的只是个意外?”
“鉴定结果是这样,而且,这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吧?”洛远书歪在椅背上,“你的疑点是什么呢?侦探小姐。”
“一次两次是偶然,但过多偶然就成了预谋。”月森枝理竖起一根手指,“回家的必经路电线杆的倒塌,常去饭店的火灾事件,追尾事件,再加上今天的酒驾车祸,短短几个月,已经发生了四起,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吧?”
“听你这么一说……”洛远书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临谚不是一般的非啊!”
“而且,您教过我,嘴会说谎,身体不会。”指指自己的眼睛,月森枝理继续说,“您撒谎的时候,眨眼的频率要比平常快一点。”
洛远书两眼一闭,瘫在椅子上装死。
月森枝理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分析:“作为心理医生,您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控制自己的微表情对您来说也不是难事,洛先生,您是希望我知道真相的对吧。”
“年纪轻轻的!怎么天天满脑袋阴谋论?”洛远书愤而起身,“被害妄想不是这么用的!”
月森枝理无声微笑,看着他各种作妖。
“得……”卖力演出没人喝彩,洛远书自讨没趣,一屁股坐了回去。
“小侦探查的不错,不过…临谚不想让你知道。”
月森枝理轻轻嗯了一声,捏了捏自己的裙边。
“说什么为了你好!怕你害怕接受不了!还说小姑娘家家的别胡思乱想……”洛远书突然猛拍大腿,义愤填膺,“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哥们似的搭上月森枝理的肩,洛戏精入戏太深,演到动情处还假模假样的抹眼泪:“我们家枝理为了这混账玩意儿担惊受怕,他还想着蒙人,你说我能忍吗!”
我可谢谢你哦!
“小可怜儿”月森枝理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所以,是谁?”
“不知道。”洛远书难得消停了一会儿,正色道,“我们也在查,但一直不确定,到底是挡了谁的路。”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做好防范,虽然还不确定凶手,但不排除他会对临谚身边的人下手。”他拍拍月森枝理的肩,站起来,“回去了,再晚一会儿酋长又得担心了。”
月森枝理扭头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起身跟上了他的步伐。
月森临谚住院几天,洛远书留下来照顾他,但家里的金毛没人照料,原本也想一起留下来的月森枝理待了一会儿,跟黑子哲也通了讯息后动身回了叔叔家。
名叫阿萨的金毛狗头靠在月森枝理腿上睡的香,月森枝理撸着它毛茸茸的狗头,倚着沙发背,睡意全无。
“侦探游戏,到此结束!感谢月森小侦探的完美推理,收工收工!”
洛远书满嘴的废话,却是在提醒她,不要深入解读这件事。
“抱歉,洛叔叔。”月森枝理轻声自言自语。
从小到大,她就没听过这个戏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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