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银笙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正愧疚的不知如何补救时,梁氏便将清浅支去厨房熬粥,关于清浅的身世,清浅自己未曾有过只言片语,倒是梁氏替她说了个一清二楚。
梁氏见清浅去了厨房,才缓缓道:“不瞒二位,浅儿她不止我一个亲人,她原是洛国公府的庶出小姐,只是这孩子命苦,她亲娘是个通房丫头,本以为生下她就能被提为姨娘,不料她亲娘是竟是这般没福,在生她时难产,一大一小二者只能保其一,老爷以为她是个哥儿,就弃了她娘保了她,后来老爷见不是个哥儿,也就不理不睬,索□□给了我养着。”
说着梁氏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银笙见了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梁氏,顺便问道:“即是如此,那你们又为何会流落在外?”
闻言,梁氏哽咽的说道:“我们并非流落在外,而是浅儿十岁那年,一时不慎言语冲撞了夫人,夫人便说浅儿是克母的灾星,如果留在府中,轻则会环了阖府的运数,重则会克死阖府诸人,老爷一听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浅儿逐到城外的庄子。”
听到这银笙一时气不过,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气愤的道:“这卫老爷好歹也是,浅妹妹的生父,就因为这样一个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便将自己的女儿驱逐,简直枉为人父。”
在气愤之余银笙更加后悔自己有此一问,这个问题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无足轻重,可对于清浅来说委实是在戳她的痛处。
雪墨听着这一番遭遇亦是不平的叹了一声道:“禽兽尚且知亲生之义,人若不知岂非禽兽不如。”
想着这一切雪墨心中越发觉得既然这事让她给遇上了,纵使她管不了络国公府里头的恩怨,也要想个法子让她们不用在受苦受累才好。
“卫老爷只是驱逐了浅妹妹,那姨娘你怎么会同浅妹妹一起。”银笙再问道。
唉!梁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浅儿她才十岁,若是让她独自一人到城外的庄子待着,不是要她的命么?浅儿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她一出生便由我带着,我早已将她视如己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我去了老爷房前跪了一日一夜,哭着求老爷让我陪着她。”
“我出生贱籍,原是教坊的一个歌姬,老爷一时贪新鲜,才纳了我为妾,左右不过十几二十日的光景,腻味了,便把我丢到一旁,我在老爷眼中只不过是个养在府里的玩意儿,可有可无的,看我跪着哭甚是心烦,也把我一并给逐了出来。”
“这些年我们也是靠着做点女工过日子的,我本就是出生贫贱,日子过的苦点也没什么,只是苦了浅儿这孩子了,她纵是庶出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小姐。”
梁氏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想来是这些在她心里已积压多年了,雪墨和银笙看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感慨她们本因在国公府中锦衣玉食,不料竟落魄至此,大抵有命无运便是如此。
此时清浅从厨房出来了,手上还端着四碗香气四溢的梅花粥,梁氏见了赶忙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原本痛苦的表情也恢复过来。
清浅将梅花粥分别递给了雪墨,银笙,雪墨尝了一口道:“浅妹妹的厨艺极佳,梅花粥熬的这香甜软糯,吃着口齿留香。”
银笙尝过后亦赞叹道:“这粥香绵可口,甚是美味。”
听着雪墨和银笙的夸奖清浅欣喜一笑,微微的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两位姐姐夸过奖了,不过是寻常梅花粥,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雪墨看着清浅质朴天成的模样,心中怜惜之余,又觉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若是清浅一直待在国公府中就未必会如现在这般心思恪纯,要知道那侯门公府的内宅可是个大染缸,纵然如白璧无瑕,也终陷于这染缸中,为其所污染。
雪墨吃完粥后,正色的问道:“梁姨娘,浅妹妹我有一事需要你们帮忙,不知你们是否愿意帮我。”
“纳兰姑娘,什么帮不帮的,你对我们有大恩,有什么事,你说一声就行了,只要我们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是啊!纳兰姐姐有什么我们能做,你说。”
雪墨说道:“是这样的,你们现在住的这院子,是我爹娘从前的住所,后来我们搬到了城里,这里就空置了下来,要卖了这院子,我爹娘又不舍得,可这院子在城外,时常要来打扫也麻烦,我正寻思着要找个人来看守打扫这院子,眼下机缘巧合,梁姨娘和浅妹妹住了进来,你们能不能别回你原来住的地方去了,就住下来替我看守和打扫这院子。”
梁氏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点小事,我们当然义不容辞。”
“如此梁姨娘是答应了,那好以后我每月十五就将这看院子的工钱送来。”
“这个可不能啊!我们身受姑娘大恩,又住着你家的院子,看守打扫不过是随便的事,哪里能要工钱。”
“梁姨娘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我这会子到外面去,找个人来也是要给工钱,您可不许推辞,再说了浅妹妹的厨艺极佳我还想每月过来蹭吃蹭喝呢。”
“这……这……使不得。”
“原是按着惯例的事,梁姨娘若不依,我可恼了。”
“纳兰姑娘,既然如此说,那我就应了,我们可真遇到贵人了。”
“那以后,纳兰姐姐和宋姐姐来,我就给你们做好吃的。”清浅欣喜道。
“好” 雪墨和银笙异口同声的应道。
多坐了一会后,雪墨叮嘱了梁氏要好好保重身体后,就和银笙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后,银笙突然拍了雪墨的肩膀一下,道:“你如此行事,可谓蕙质兰心,不动声色就帮了她们,即把那院子给她们住了,又不让她们觉得你是在怜悯她们。”
雪墨淡道:“我也只不过是,能帮则帮,略尽绵力而已。”
“说来这浅妹妹也可怜,雪墨你说她若是生作嫡女,是否 便不必受这么多苦了。”
“银笙若你怎么想可就错了,嫡女又如何,不过比庶女多个名分,多了些宠爱,在吃穿用度上好些罢了,像洛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诩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家中的女儿,不过是他们用来左右逢源,攀龙附凤,可待价而沽的工具而已。”
银笙感慨道:唉!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为何要分什么嫡庶。”
雪墨亦叹道:“嫡庶之分原于西周的嫡长子继承制,世人无明便一直沿用至今,其实利用嫡庶来定地位之高低贵贱,无疑是愚蠢至极,就因为这个骨血至亲也有了分别,所谓“物不得其平则鸣”一有分别便生纷争,到头来父子不成父子,兄弟不是兄弟。”
雪墨回到府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管家便将一张请帖交给她,并告知,这帖子宫里两日前送来的,眼下这纳兰府的主子,只剩她一人,她必须代表纳兰府出席。
雪墨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原来是恒皇设宴为苏谦尘接风洗尘,下帖请群臣与其家眷前去作伴。
雪墨只看了一眼,便将帖子放置一旁,悠闲的品起茶来。
染霜素知雪墨最烦这些宴会,看着雪墨不以为然的样子,便试探的问道:“这宴会你去否?”
雪墨放下手中的茶杯,无奈道:“去吧,这回爹娘和大哥都不在家中,我想躲懒也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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