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洛瑞亚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天已经黑下来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她能看见san值正在下降。
她应当把灯点亮。
格洛瑞亚摸了个空。
噢……她这才想起来,床头的小夜灯已经被她砸碎了。
如果她愿意走上几步,她能打开房间的吊灯。
但是为什么要呢?
疲倦正在侵蚀沙滩,她能听见沙沙的海浪声。格洛瑞亚注视着天空变灰变黑,数着心跳看san值下跌。
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
我为什么不早一年越狱呢,她问自己,至少赶在一切结束之前,再看一次斯塔克大厦上点亮的烟火。
暗影蔓延在整套公寓的墙体与地面,格洛瑞亚坐在黑暗森林中央。
她感到不太好,有哪里不太舒服。
格洛瑞亚垂眸注视着万家灯火,渐渐裂开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但有谁在她彻底松手前推开了门,失礼地举着手电筒照了进来。
去而复返的猫猫站在门口,拎着做工粗劣的廉价蛋糕。
杰森敢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参加过最诡异的生日聚会。
好吧,两个人蹲在小公寓里吃蛋糕也谈不上“聚会”。
杰森一进来就把整套公寓的灯统统打开,经过他多日以来的观察,格洛瑞亚的疯病在灯光下会好上很多。
小公主打量着这个看上去透着一股穷苦气息的蛋糕,脸上写满嫌弃。
蛋糕是他从甜品店赶工买来的,杰森自己看着都有些心虚。好在格洛瑞亚嫌弃地看了一会儿,倒也没真的发什么脾气,老老实实地坐着看杰森插上蜡烛摆好刀叉。
点完蜡烛,杰森松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吹灭蜡烛吃掉蛋糕,今天这一茬算是顺利过去。
可惜上帝没听见他的祈祷。
杰森小心翼翼地哄了一晚上,到底还是碰上了幺蛾子。
“你得给我唱生日歌啊。”小公主理所当然。
杰森戴着滑稽的生日礼帽,只觉得面对超级反派时都没这么棘手过。
“但是……我,”他尽量温柔委婉地提出意见,“我不太会唱生日歌。”
格洛瑞亚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他,仿佛他在做一件罪大恶极的错事。
“不唱生日歌怎么能吹蜡烛?”她振振有词。
迪克倒挺喜欢唱生日歌的,不论是谁过生日总是他先起的头,杰森走神想着,说起来他的那件制服看起来也很有歌厅舞王的派头。
小公主踩了他一脚,杰森不得不放弃回忆迪克的黑料,再次直面人生困境。
没什么要紧的,杰森!他鼓励自己,不过是给小姑娘唱个生日歌而已,就当自己在拯救世界!
半个小时后,无论如何也唱不出来一首完整生日歌的杰森颓然靠在沙发上,小公主窝在他的怀里,兴致勃勃地指挥着暗影唱歌。
这真的太诡异了。
你能想象吗?突然那些桌椅窗帘下的阴影活物一般爬了过来,接着直立而起,变成三个漆黑的人形。
在此之前杰森一直以为它们只是普通的阴影而已。
这就已经够可怕的了——街头一直有影子吃人的可怕传说,虽然只是用来恐吓到处乱跑的小朋友在天黑之前回家,但它始终是杰森的童年阴影之一。
接着他就眼看着童年阴影进入现实,三个漆黑的人形围绕着小小的蛋糕坐下来,开始咿咿呀呀地唱歌。
如果杰森真的是只猫,现在已经被吓得浑身炸毛满地乱爬。但他(自认)是个成熟的男人,即使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仍然坚强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格洛瑞亚努力指挥着他们唱在调上。
杰森能听出是两个男声一个女声,但音效实在有些失真,像是努力保存但还是难免变质的旧碟片。
跑调走音的生日歌回荡在这套小小的公寓里,烛光摇曳中影子扭曲舞蹈。
这真的很像三流恐怖片的场景。
而格洛瑞亚满意极了,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杰森的怀里,抓着猫猫的手手激情鼓掌。
杰森惊悚地看着那三个影子也开始鼓掌。
格洛瑞亚吹熄蜡烛。
“生日快乐。”她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影子鹦鹉学舌。
他们分享了那个口感糟糕的蛋糕。
杰森为奶油可怕的甜度灌了几大杯水,他敬佩地看着格洛瑞亚毫无压力地吃下一整块,合理怀疑嗜甜写在每个斯塔克的基因里。
为了哄小公主快快睡觉,杰森甚至买了些酒。
“没关系的,”他怂恿,“这儿是哥谭,联邦法律并不适用。”
格洛瑞亚纠结了一小会儿,她很快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你说的没错,”小公主豪爽地干掉又一瓶啤酒,“偶尔不做个好孩子也没什么!”
但普通人类注定喝不过基因改造成品。
酒精顶多模糊格洛瑞亚的部分思维能力,她的行动力并不会因此削弱——恰恰相反,失去理性制约的小公主会将平时绝不会有的冲动付诸行动。
格洛瑞亚操控着暗影触手将猫猫妥善放进被窝,她的意识还很清醒,并且急需一些有趣的事情发泄精力。
做些什么呢?
她端详着杰森的睡颜,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忍痛割爱的那张照片。
噢……老蝙蝠,嘻嘻。
【注射器】的原材料还差蜜蜂的尾针,但冬天很难在野外捕捉到蜜蜂,这群狡猾的小生物非常善于躲藏。
格洛瑞亚本来想等情况稳定一些就去找找蜂巢在哪儿,春天还有太久,她并不放心自己的猫猫在这种情况下过几个月。
但现在,机智的格洛瑞亚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迷迷糊糊记得韦恩曾经对她许诺“无论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只是当时她心情太差没好好考虑。
格洛瑞亚向来不屑于从他人处得到同情,又的确并不缺少什么值得许愿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想到了。
格洛瑞亚确认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现在仍然是她的生日,这个许诺依旧处于有效期。
小公主弯下腰亲了亲自己熟睡的猫猫,迅速跳入暗影。
“谢谢,不过我想我恐怕需要休息一会儿。”
布鲁斯·韦恩避开又一位女士的邀请,摁着太阳穴快速穿过人群。
早些时候他和托尼·斯塔克通过电话,蝙蝠侠几乎抑制不住自己蓬勃的怒火。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低吼,“我帮助你不是为了放一个阿尔法级变种人在哥谭街头发疯!”
托尼·斯塔克嘟囔了几句,蝙蝠侠听见通讯那头传来清脆的玻璃撞击声。
“你又在酗酒。”
肯定句。
全美的上流圈子总共就那么大,即使两方的领域并不相同,韦恩家仍然与斯塔克家有所交集。
同样是家中独子,布鲁斯曾经在双方家长的殷切期望下与托尼有过不少交流,而后父母双亡的共同经历再一次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何况他们还有着同样的“业余爱好”。
虽然他们总在各个场合针锋相对,但平心而论,他们的确算是难得的朋友。
布鲁斯叹了口气。
“我早说过这样不行,但你从来听不进去,”他指责,“最开始出现问题时你就应该矫正她。”
“得啦,”托尼醉醺醺地抱怨着,“放过我吧,就今天。”
托尼摇晃着酒瓶,突然笑了一声。
“我得给蜘蛛宝宝加固一下战衣,”他自顾自地计划着,“不然可不够小公主发脾气拆的。”
“算了,”他突然又改了主意,“还是让他挨顿打,小子最近飘了。”
蝙蝠侠在他的育儿经里忍无可忍。
“托尼·斯塔克! ”
“嘿!别这么喊我!”
“你以为这样能把她藏起来,拖个十年八年,等官方忘了再做一个假身份就能混过去,”蝙蝠侠直接打破他的侥幸,“别做梦,政府没那么健忘,格洛瑞亚也绝不是能忍耐的性格。”
“我了解我的孩子。”
“她今天在哥谭杀了两个人。”
对话陷入沉默,他的老朋友再一次找了个借口逃离话题。
布鲁斯扯开衬衫最上头的两颗扣子,快速迈步走向阳台试图透口气。
他烦躁地扫了眼手表,迫切地盼望着夜巡时间到来。
而当他抬头时,纵然蝙蝠侠见惯大风大浪,也不禁被无声无息出现的女孩吓了一跳。
一身黑裙的格洛瑞亚坐在阳台围栏上,幽深的瞳仁仿佛吸收一切光线的黑洞。
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浑身缭绕着酒气,此时冲他笑得天真又无辜,像是意外坠落窗前的妖精。
布鲁斯适时露出吃惊的表情。
“格洛瑞亚,你怎么在这儿?”他体贴地扶住女孩防止她掉下阳台,“你完全可以从正门进来,这太危险了。”
格洛瑞亚嘻嘻一笑。
“您答应过送我一件礼物的对不对?”
她想要什么?
蝙蝠侠警惕着,布鲁斯面上仍然带着甜蜜轻快的笑容。
“是这样的没错,小公主想要什么呢?”
格洛瑞亚不好意思地摸摸脸。
“我知道这对您或许有些为难,”她说,“但是我知道您一定能做到……噢我听过一些传言。”
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了?
在蝙蝠侠戒备的眼神中,小公主害羞地挠挠头。
“我想要蝙蝠侠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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