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杰森发现格洛瑞亚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其实她平时就够能傻乐,但今天她的快乐程度简直浓烈到瞎子都能感受了。

    “我要出门买点东西,”格洛瑞亚蹦跳着冲进厨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杰森突然被人抱住腰,差点手一抖把整个土豆砸进锅里。

    “不用,”他捡起土豆,“我不需要。”

    格洛瑞亚为猫猫的冷淡略略略了几声,围上围巾跳进暗影。

    生日应该做些什么?

    蛋糕,派对,祝福,彩带和大堆待拆的礼物。

    格洛瑞亚其实并不喜欢奶油。

    作为人形兵器诞生,她的味觉比常人灵敏太多倍,即使是普通甜度的蛋糕对她来说都太过了。

    但是过生日总是要吃蛋糕的。

    格洛瑞亚走进冰山餐厅,踮起脚敲了敲柜台。

    “你们老板呢?”女孩问,“他答应的东西,拿给我。”

    侍者悄无声息地鞠躬退下,格洛瑞亚跳上吧台椅,晃荡着小腿盘算自己还该买些什么。

    布鲁斯·韦恩就在此时进入冰山餐厅。

    作为企鹅人的产业,冰山餐厅在黑帮遍地的哥谭堪称安保良好,因此颇受权贵青睐,常常能听到许多私密消息。

    蝙蝠侠套着花花公子人设走进冰山餐厅的大门,还没来得及放置窃听器,远远的就听吧台那儿有个熟悉的声音。

    “他答应的东西,拿给我。”

    格洛瑞亚。

    她又和企鹅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蝙蝠侠内心警铃炸响。

    他面上仍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无比自然地晃到吧台边叫了杯酒。

    “我好像看到了某个偷偷摸摸溜出来喝酒的小公主?”布鲁斯冲女孩轻浮地眨眨眼,“好久不见,格洛瑞亚。”

    格洛瑞亚盯着这个一派风流的男人,想起托尼曾经无数次将韦恩提出来作为“花言巧语不可信的男人”举例。

    她脸上也带了点真诚的笑意。

    “买个蛋糕,”女孩似真似假地抱怨着,“毕竟我的蠢爸爸总是爱忘事。”

    布鲁斯·韦恩仿佛突然从酒精泡坏的脑子中记起点什么。

    “噢……对,对,是的,这是个重要的日子,”哥谭宝贝从口袋中掏出张卡,一派坦然地递给女孩,“抱歉,我记不清今天是哪一天了,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神也飘忽不定地晃着,看上去刚从一场宿醉中醒来。

    “酗酒不是好习惯,”格洛瑞亚想起总是偷偷背着自己喝酒的托尼,没忍住多说一句,“酒精会杀死你的脑子。”

    哥谭宝贝小声哼哼,闹脾气似的又把卡朝她那儿推了推。

    格洛瑞亚没接他的卡,她从侍者手中接过打包好的蛋糕盒,略略点头就跳下椅子往外走。

    但布鲁斯·韦恩不知道今天抽哪门子风,非要跟着她絮絮叨叨也往外走。

    “我总不能让你在哥谭一个人过生日,”他坚持邀请格洛瑞亚去自己家坐一会儿,“来吧,女孩儿总是需要一些宴会的。”

    “我不是一个人过生日,”格洛瑞亚对突然唐僧附体的韦恩烦不胜烦,虽然她很感谢这位先生的热心肠,“您不用担心,何况爸爸会给我准备宴会的。”

    格洛瑞亚被红灯堵在路的这一端。

    在哥谭街头,遵守红绿灯的行人比大猩猩还罕见。小公主提着蛋糕,冷不丁就见着飞车党冲他们撞了过来。

    韦恩还在试图说服她前往自己的庄园享受派对,他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格洛瑞亚眼神转冷,手指微动,微不可查的黑雾迅速击穿车轴。

    哥谭宝贝仿佛这时才勉强反应过来,他迅速抓住女孩的手腕往后一拽,试图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尖锐刹车声中,失去控制的摩托车直接将驾驶员甩向路中心,很快被飞驰的车辆碾成碎片。而布鲁斯·韦恩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的手骨捏碎。

    格洛瑞亚甩开他的手。

    警笛声与爆炸声响彻街道,蝙蝠侠贴身口袋中放置的变种能力监控仪正在发烫。

    但布鲁斯·韦恩不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死死盯着小姑娘的表情。

    格洛瑞亚皱着眉揭开盒子,发现蛋糕已经完全没救后烦躁地啧了一声,看上去为那滩压烂的奶油心疼极了。

    而在她身后,刚刚有两个年轻人因为她的攻击被过往车辆碾成肉泥。

    仍然是红灯。

    没了布鲁斯·韦恩的絮絮叨叨,氛围突然陷入沉默。

    也许是被这场意外吓着了?格洛瑞亚猜想,她百无聊赖地吹着口哨,盯着对面商厦显示屏上播放的新闻打发时间。

    她在显示屏上看到了托尼。

    阿卡姆内不通网络,格洛瑞亚只能靠自己的回忆想象托尼的脸。

    蝙蝠侠注意到女孩嘴角噙着的温柔笑意,心中不祥预感愈演愈烈。

    “……惊爆新闻,斯塔克集团确认取消今年的生日庆典。”

    格洛瑞亚的眉眼一动。

    “……继蜘蛛侠被钢铁侠正式招募为复仇者联盟预备役后……斯塔克集团表态……长公主将何去何从?”

    女孩仰头看着。

    她的瞳孔倒映着天空与光影,像是最深最暗的寒潭。

    信号灯转绿又转红,格洛瑞亚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屏幕开始播放哥谭本地新闻。

    直到主持人终于念完最后一条播报。

    蝙蝠侠听见女孩轻轻笑了一声。

    那一瞬间他本能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格洛瑞亚收回目光。

    “抱歉?”她冲挡在面前的男人露出个微笑,“我想我该回去了,先生。”

    布鲁斯·韦恩如梦初醒。

    “噢,噢,好的,”他看了眼天色,“你真的不去我那儿吗?”

    “不用。”

    “好吧,”布鲁斯·韦恩叹了口气,“固执的小女孩。”

    他显然没有被姑娘连续拒绝这么多次的经验,以至于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那这样吧,韦恩叔叔送给你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他使尽浑身解数哄沮丧的小女孩开心,“比如说给你买过一个蛋糕?”

    格洛瑞亚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手中的蛋糕盒子,奶油顺着缝隙滴滴答答流得到处都是。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她松手将蛋糕丢进垃圾桶,“坏掉的东西本来就应该丢掉。”

    “也许papa会给我买一个更好的?”她小声嘀咕着。

    但显然连自己都并不相信,格洛瑞亚嗤笑一声,挥挥手走进人流。

    兴高采烈出门的小公主空着手回来了。

    杰森困惑地看着格洛瑞亚一头栽进房间,直到晚饭时间也没出来。

    他想了又想,到底没忍住敲敲门。

    “吃晚饭了。”

    房间寂静无声。

    杰森直接一把推开房门,格洛瑞亚背对着他坐在飘窗发呆。

    “吃晚饭了,”男孩敲敲门,“我喊你好几声。”

    格洛瑞亚回过头看他。

    “喊我干嘛?你不是一直很想走吗?”

    “我……”

    “你不是一直很想走吗?每天都靠在这儿看蝙蝠灯,”她的语气冷静而尖锐,“噢,我知道你一直期盼蝙蝠侠能将你从我手中救走——真遗憾。”

    “你他妈的在发什么神经?!”杰森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炸,“不是你寻死觅活非要把我关在这里?现在冲我发什么脾气?!”

    “这是我的错?”

    “那不然呢?!你以为谁有耐心和你玩这种见鬼的过家家游戏?”

    “那,你,就,滚,出,去,啊!!!”

    格洛瑞亚尖叫着一把抓过床头的小夜灯丢了过来,玻璃灯罩砸在杰森脚下碎片飞溅。

    杰森被女孩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

    格洛瑞亚平时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此时杰森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和什么人相处。

    说真的,杰森想过很多次自己离开这间安全屋的场景。

    也许是他终于找到了解开结界的方法,也许是蝙蝠侠踹破窗户将他带走,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会是被犯病的小疯子直接丢出大门。

    门在他背后轰然合上,连带着一起丢出来的还有个破旧的帆布包。

    标准的扫地出门模式。

    杰森背着包骂骂咧咧往外走,他连辛辛苦苦煮好的土豆火腿浓汤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赶出来,世上哪有这种操蛋的剧情?

    他戴上卫衣兜帽混入人群,听了一耳朵新闻八卦。

    蜘蛛侠、超级英雄、斯塔克国际……

    豪门秘闻永远是茶余饭后的好谈资,左边的男人开始议论那个幸运的蜘蛛小子,他的妻子则有不同的看法。

    “斯塔克国际原来的继承人呢?”她问,“我记得早些年斯塔克还带着他的女儿来过哥谭。”

    “多半是重病死了吧,”男人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所以才说蜘蛛小子运气不错,这么大的企业……”

    杰森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和斯塔克有过交集。

    他拧眉思索着,终于将记忆深处的那张脸与方才歇斯底里的小疯子对上了号。

    杰森冷着脸站在安全屋门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多余的圣母心究竟从哪儿来的,也许他上辈子是个神父。

    他握住门把手,毫无阻碍地打开了大门。

    我草。

    他听见自己感叹。

    牛逼啊,陶德,赶上门送死。

    杰森僵硬地面对着满屋子暗影触手,小心翼翼打了个招呼。

    “或许……你愿意吃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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