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他初次见到她,是她爸爸带着她来找自己的风筝,她的风筝被风吹到半空中,最终挂到自己家阳台上了。
她小小的,穿着粉色的裙子,头发被束成个高马尾绑在脑后,上边还系着个蝴蝶结,她躲在爸爸的身后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耳朵却时刻注意着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
那一年她多大?7岁还是8岁?他记不清了,但他还记得他把风筝亲手交还给她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笑,甜甜地说:“谢谢哥哥”。他的父亲说她的父母都是老师,平时都很忙,没时间照顾她,让他没事的时候带着她玩,别总呆在家把她憋坏了。
自那之后,她就成了他的小尾巴,他走到哪儿他都带着她,朋友会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妹妹,怎么总跟着他,他不解释,笑着点头。
是啊,她是他的妹妹,她总跟着他,一跟就跟了十年,从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他曾经以为她会一辈子跟在他身后的,至少他曾经这么奢望过。可是怎么会,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把她给弄丢了呢?
周楚安看着坐在对面正在仔细研究菜单的女孩儿,静静回忆着。
“我点好了,周楚安?”她看着他出了神,不禁提醒道。
他这才回过神,“嗯我和她一样。”他礼貌地对侍者说。
他向来是这样,对待谁都彬彬有礼,哪怕是在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时代,当周边人都血气方刚横冲直撞时,他还是如此。就像是一股清泉,自在地流着,任谁都改变不了他的方向。
她总把他看成是一股清泉,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见到他,一听到他的声音,一想到他,就觉得有股清泉在看不见的地方汩汩流着,绕过青藓瓦砾,绕过庙宇楼阁,绕过岁月山河,汩汩的流着。
过年那天晚上约的饭到现在才吃,周楚安带她来了一家西餐厅,说是在这里吃过几次,味道不错,带她来尝尝。谷函青笑了,周楚安问她怎么了,她说刚才他的话和神情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
“像谁?”他轻声问。
“我经理。”她抿了一口柠檬水,轻声地问答。
从小到大,柠檬水都是她的最爱。记得从前他问过她为什么喜欢这种酸酸的东西,她不经意地回答他:“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第一次喝的时候觉得这种味道很独特,一下子就记住了。”
他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她还是老样子,六年的时光把她洗刷地越发标致与成熟,但那颗娇俏玲珑的内心还如孩童一般,一点都没变。
她抿了一口柠檬水,轻轻皱了眉。
“怎么了?”他看到她细小的表情变化。
“哦,没什么,就是这个柠檬水太酸了。”
“你不是喜欢酸的吗?”他的表情竟然有些自得,好像在得意地说:你看,时间过了这么久,你那些习惯我还记得。
“酸的不是味儿,不是水果自然的那种酸,是那种不自在的酸。”她没注意他的表情,还在纠结于柠檬水的酸。
“小青,我上次回去见到阿姨了。”他看着她说道。
“哦。”谷函青面无表情。
“听说你现在在和一个男生合租?”话是疑问的,但语气是肯定的。
“对,你最近经常回去?”谷函青实在是不想和他聊合租的事,她其实已经猜到了为什么妈妈把这件事告诉他,不过她不想谈。
“没什么,就是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让他来凌城他又不愿意,执意要住在老家。”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想让她担心,但她还是担心了。
“爷爷身体不好?怎么了,还是老毛病?”她焦急地问。
他点了点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她说道:“小青,爷爷以前最喜欢你了,下次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他看到你一定会开心的,你要是假请不下来我帮你想办法。”
她不置可否,没立刻答应。
爷爷当时确实最喜欢她了,但是发现他和她之间那些隐秘的儿女□□的是爷爷,最后决定离开、举家搬离樱筑的还是爷爷,下令让周楚安和她不要再联系的也是爷爷。
谷函青不知道是该憎恨还是该感激,那是他的亲孙子,自然应该事事以他为先,这没有错,可为什么要放弃她呢?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自己只不过表明了自己对他的爱意,难道她做错了吗?
难道她曾经爱过他,这件事做错了吗?
直到这顿饭吃完,周楚安把她送回家都没能得到她对于看望爷爷确切的答复,他知道她心里或许还记恨着爷爷,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恨都应该散得差不多了,她依旧怨恨着的究竟是因为放不下还是因为不甘心。
谷函青回到家看到林天一弯着腰在修理自己房间的门。
“不是有修理工人电话吗,怎么不打一个?”她放下包,开口说道。
“不用,这我自己拧拧就好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他最后拧紧了螺丝,把螺丝刀放下。
“这,你从哪找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过。”她指了指他手中的螺丝刀,发了问。
“和楼下快递点大哥借的。”他把螺丝刀放到工具箱里,合上了盖子,“这一套都是楼下快递点的,下班经过顺便借来用用。”他笑了笑。
“你今晚想吃点什么?”她走进厨房,边说边系上了围裙。
他跟了过来,也进了厨房,随意倚靠在冰箱上,看着谷函青回答道:“我不是说过嘛,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都行。”
“我吃过了。”她没抬头,低声说道,伸手要开冰箱,看着林天一在堵着冰箱,抬起头示意他让让。
他侧身让了下,随意地问了一句:“和同事一起吃的?”
她“嗯”了一声,没继续解释,林天一也没继续往下问。
林天一见她没有继续攀谈下去的意思,落下一句“什么都行,你看着做”就转身出了门。
待她把做好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叫他吃饭,才看到他晃晃荡荡地从房间走出来。
吃过饭,他拿起外套,谷函青看到那是件夹克,以前从没有见他穿过夹克,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林天一感受到她的目光,顿了一下,而后说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谷函青点了点头,也没问他到底去哪,毕竟,过多的好奇实在不是一个室友所为。他看到她点头,在开门出去的前一秒又开了口:“我带钥匙了,你把门锁好再睡。”
说完开门走了。
谷函青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
林天一来到了Versa的野外训练场,这里白天的时候最为热闹,虽说热度赶不上市区内的那个大训练场,那里一般都是富二代公子哥为了耍帅装逼去的,和那里相比,这里对于赛车手来说真的是个天堂。
此时是夜晚八点半,天已经全黑了,林天一从出租车上下来,出租车司机本来听说是郊区还不愿意去,林天一答应着多付钱,这才同意拉他。
陈勇等在训练场门口已经很久了,脚边散落着好几个烟头,猴子站在他后面玩着手机,大门外的两盏路灯不太亮,发出幽幽的黄色的光,猴子的脸在手机光的照映下越发惨白起来。
陈勇看到林天一下了车,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把手里的烟一扔,几大步往前迎着。
“好小子,这么多年不买个车,就坐这个?”他朝着倒车离开的出租车努了努嘴。
“这车挺好,还不用我开。”林天一走到陈勇面前,站直了,开口说道。
猴子听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忙茬过来,脸上带着贱笑。
“天哥,来了。”
林天一朝他点了点头,没回话。
“别在外面傻站着了,天太冷,先进来缓缓,喝杯热茶,”陈勇揽过林天一的肩膀,带着他走进了训练场边的一个小屋,“我和你说,我刚得了好茶,正好给你尝尝。”
“不喝酒了?”林天一问道。
“呵呵,不喝了,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就不喝了,喝酒真的误事啊哈哈。”陈勇大笑着说道,还指了指林天一,“你这小子……”
林天一和猴子都笑了。
“茶不错吧,喝够了就出去跑两圈,热热身,一会儿让猴子带你去挑车。”陈勇大手一挥,“我这还有点小事,今晚就不陪你了,你练到几点都行,睡这也行。”
说完,他朝着林天一挤了挤眼睛,转身走了。
“天哥,咱这就开始?”猴子问。
“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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