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去,炎燚等不及了,“你倒是说啊!”
雅灯:“......啊,我走神了。我想说以前烧得再猛烈,也不至于喷出火球啊。”
炎燚肯定道:“灯丫头说对了,你不在的近万年中,这里时不时便要喷出些火球,以前千千万万年都没出现过。若非如此,我总能腾出空去找你,现在的扩散速度,我根本离不开了。”
雅灯知晓他更孤单了,本来可以找穷奇它们打闹,如此一来,只要它们不靠近,他定然不得离开寻找。
炎燚比饕餮还要大一些,乃他们之中最年长的,灵兽非凶兽。
在穷奇它们处于重生期时,他只有每日于林间跳跃飞扑,几万年没见一只活物,寻常魂灵惧那热度不敢靠近,他也不知远走些得以寻见另一方天地,守在这里,悲戚度日。
后来,来了一只修为尤深的妖,不至被他周遭温度灼化,成了他第一位友人。
然而那妖已受重伤,命不久矣。
他想救他,却因善心反而使他化为了一缕白烟,再无后世。
那时,炎燚才知,除了林中火与木,他碰不得任何东西、任何灵。
在那之后,他进入了另一个更为孤寂的时期。
直到两只出现,贪吃得连火焰都舔,一边喊:“辣辣辣!”一边舔,吃完吐口白烟,什么像样的变化都没有。
他才敢冲上前去,质问它们为何偷他的食物。
再之后,一路打到天荒地老。
又有火球如长翅膀般飞喷出来,落在周遭的石头上,让其上融出一股蒸汽。
炎燚忙碌起来,四处跳窜着将火舌收入身体之中,趁空隙道:“灯丫头,我可能没空听你讲故事了,这边火球飞成这样,你要多少树就快说吧。”
他将飞散出的火球捡完,回到雅灯身边等她说需求,见雅灯、流商怕热退出几丈去。
流商道:“比方才热了啊。”
炎燚退到树林边。
雅灯道:“我要一棵就够。不要难过啊,过几天我来找你,说讲故事,就讲故事。”
炎燚:“好啊,好啊。但你得带着一只臭饭桶来,它能保护你。”
“好。”雅灯问流商要几棵。
流商:“......我、想要个几十棵......”他说得十分心虚,“不知多砍些是否对这里产生不良影响......”
炎燚:“火苗是攀树生长的,你说呢?”
他嘴上如此,手上利落地用法力刀将树由根砍断,所到之处树横一片。
“这些够了吧?不用感谢我,若非灯丫头带你来,一棵树杈也休想得到。”
流商:“多谢上神。”
炎燚变回了少年模样,“嘿嘿嘿,你倒是懂礼貌。”
过分容易高兴的家伙。
雅灯也说:“多谢。带这么个贪婪的家伙来,真是抱歉。”
流商顺着说:“作为一个贪婪的家伙,真是抱歉。”
炎燚:“哈哈,不错不错。”
他将树木一棵棵扔出去,附着的火苗迅速向外延展而去,流窜如奔腾的岩浆,将他们附近的这片地方快速占为领地,惹得流商一个劲在周围加水结界,还是被升起的蒸汽烫得直缩手,“烫!烫啊!”
穷奇也没闲着,来了不吃白不吃,喊的则是:“辣,辣啊!”
听炎燚象征性来一句:“又偷我的火!”
穷奇吐完一串白烟,得意道:“就吃,你来打我呀!”
炎燚将树全扔出来,跳出树林瞄它一眼,“让它留下帮我种树吧!”
雅灯一口答应,“等把我们送回去的。穷奇,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是吧?”
穷奇把嘴伸长,“并么有!”
雅灯:“比刚才短了!”
穷奇把嘴缩回来,“种就种!”
炎燚将火舌吞完,大功告成,“你们可以回去了。树放在七色池里泡一下再用。”
流商:“为何?”
炎燚折一树丫戳进他的水结界,“你猜。”
眼看结界被烫出圆洞。
流商:“好吧。”
要么小鬼们该烫化了。
炎燚急切得很,“你们愿留愿走随你们,我得去其他三面看看。”
他飞上树梢跳跃不见。
雅灯让穷奇将树收了,“不准偷吃啊。”
穷奇:“我又不是饕餮,什么都能咽。”
“等会儿回来种树。”
“那我慢慢飞。”
穷奇一边舌头卷树将其缩小,一边口齿不清地调皮。
雅灯:“随便你。我们正好看鬼头。”
穷奇塞完了树,带他们飞离热得冒烟的地方。
流商收回结界,“我说六界异动频繁,果然是真的吧?”
雅灯道:“连这里都受影响,或许有些不妙。”
流商:“那你还不随我去魔界吗?”
“我回去找师兄商量一下。”
流商道:“不清楚他的目的还要问他,你认真的吗?”
雅灯笑道:“不清楚才问,要么怎知他心思深几许?我说对魔界的吃食好奇,他不会起疑的。之前答应你对魔界之事保密,自然会一字不提。”
雅灯像个双向细作,对两边存疑,对两边试探。
流商:“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
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
雅灯继续看望尘镜。
傍晚已来临,夕阳鎏金般倾泻在脸上,鬼头的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娇俏的面孔厉声问:“你怎么进来的?”
鬼头回身,“我、进哪儿去?”
“这是我设的结界,一山有四季花海,无人无鸟兽,你一点法力没有怎么进来的?”
鬼头心有疑惑,“我就回来完成约定......”
剩下那些他无需与陌生人说起。
女子却追问:“什么约定?”
鬼头:“与人相见的约定啊。你占了山头又是干嘛?”
女子有些激动,“你是月山的山匪吗?”
“你怎么知道?”
女子:“榆木脑袋?”
她充满质疑的话语中饱含呆滞。
鬼头:“谁?”
女子问:“你是否对一狐妖说过:夺回山头后娶她做压寨夫人?还说陪她看一山的花?”
“是!你、是那狐狸姑娘?”
“是......”花妖的眼泪滴在娇嫩的花瓣上,像清晨的露水般清朗。
她站在那捂着脸,泣不成声,什么都说不出,也不看鬼头。
鬼头抹去眼角流下的两滴泪水,走近她,也想为她擦泪。
狐妖发怒退后,“你究竟是谁?他区区肉身,怎可能千年不死?”
鬼头道:“我是他,我死了数千年了,我就死在了夺山的那天半夜!”
狐妖的面上满是怨色,“你果然骗了我,你不是说夺山十拿九稳吗?怎么死了?现在又是怎样?让我看见一个虚幻的你?告诉我你复生了?其实又是一场骗局!”
鬼头吞吞吐吐,“......也不是......我只有六个时辰存在于此。”
狐妖苦笑,“那你回来与否又有何差别?太久了,我们既已忘记对方样貌,早该过去了。”
鬼头反问:“那你为何在此等了几千年?我也为了这个约定,千年没去投胎,徘徊在满是孤魂野鬼的地方。”
狐妖的眼中一直在动摇,“那、你想怎样?”
“我希望你不要再等下去。我娶你的约定注定无法达成,是我对不住你,但你不该守着这些过后半生,人的寿命短短几十年,妖的寿命成千上万年,即便我当年赴了约,与你相伴的日子也早已远去。放下这些吧,你救过那么多人,法力也足以给整座山布设结界,不如回归到四处游走的日子,为自己积功累德,修炼成仙。”
狐妖怒道:“你有何权利帮我决定我的后半生?你千年不投胎,回来就为说这些?”
鬼头一瞬脸红,嗓门明显放低,“我想着,既然与你说了娶你,若你愿意,还可以做个一日夫妻、半日也行......”
“只为赴约,大可不必。”
她想他一段意念撑到今日,早无情感,早无必要。他已为此来见她,她便懂得他的义气与担当,像他当初为仁义放弃她一样,她也愿放他离去。
鬼头倒不像数千年前那样别扭不开窍,“我......不仅因为誓言......”
狐妖从他口中听出一些门道,愣了愣,“那是为何?”
鬼头黝黑的面色透出了红,下了很大决心,“......因为我想娶你,我想娶你!”
狐妖听后,消失于丈外。
鬼头万分疑惑,怎么把人吓跑了?
狐妖又出现在几步外,周身飘着药香与花香,“你是想娶我才娶的对不对?不只是为了约定?”
鬼头被她盯着,却比她更害羞得不敢回视。
“......对。”
狐妖再次不见,下一刻已飘在他眼前,“你说想娶我,才娶我的对不对?”
鬼头稍抬头望着她,手扶上她的腰,回答得斩钉截铁。
“对!”
狐妖再问:“不反悔对不对?”
“不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又为(wèi)约定?果真是个榆木脑袋!”
狐妖轻轻地挂在了他身上,满口笑意。
他的手附上她的后背,“不为约定,只为想娶!”
他们拥抱在一起。
空虚的怀抱被填满,狐妖道:“那来拜堂!”
他们放开彼此,她依旧飘在他眼前,他的手在她腰上。
“我可没有聘礼给你。”
榆木脑袋有些窘迫。
狐妖听了,点下脚边的一朵花,将其变为一把金石镶满的匕首,交给鬼头。
“这是聘礼。”
“你知道什么是聘礼?是男方给女方的。”
“当然!我是要你送给我。”
她又摘三朵花变为银质酒壶酒盅,“这是嫁妆。我几千年来也非天天闲着,遇到人的时候问过你们结婚的风俗。也见到一些不怕妖怪的好人。你们果然,不全是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
她手指一方,引山泉水入壶,斟满两杯,再一挥手,收起笼罩山峦的结界,对外传音。
鬼头问她要做什么。
“别急。”
狐妖卖着关子,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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