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灯疑惑地看着余枫,传音:“什么叫不是好事?”
余枫道:“他阳寿将尽。”
雅灯一惊,“怎么?”
余枫道:“祸已酿成,多说无用。”
雅灯道:“还是看吧。为仙者,体味苦难是应该的。苦难见多了,才能一心向善。”
余枫道:“好好好,我陪你看,还能把不中用的肩膀借你哭。”
雅灯道:“算了吧,想你的心上人得了。”
余枫面色比天还阴。
饕餮笑道:“要抱抱吗?”
“滚!”
饕餮:“他凶人家,惩罚、惩罚!”
雅灯没理,悄悄问余枫小虎还有多久阳寿。
余枫道:“几个时辰内还没事。”
雅灯:“好啊,那我们先去砍几棵大树回来。”
这次不打算让鸟们看见,免得一眼没盯住,树又长到了地里。
然而穷奇那么大个目标,鸟又眼尖,他们回来时还是被盯个正着。
鸟们在他们身边落下,说也要在花海里安家。
雅灯让他们自己去找,要把穷奇借给他们。
正说着,听见轰隆隆几声雷,雨便下来了。
余枫在身边张开结界,罩住雅灯,其他不管。
百乐:“让我们种了这两棵,明天还你两棵还不行吗?”
雅灯:“行行行,你们种吧。可得把你们养好了,有人的血可珍贵呢。”
百乐:“美人你要放光我的血吗?”
雅灯:“没啊,放光日后就没了。”
百乐无言,血滴在大树根部,它们扎根后竖立起来,成了他们的新家。
树下,雨不见了。
余枫将结界扩大,喊要飞上去的千华:“你们先下来!”
“什么?”
天有一瞬被照亮。
惊雷乍起,两只吓得直捂脑袋,“什么、什么妖怪?”
飞上枝头的千华被烤得差不多熟,从树上垂直落下,途中形成与树叶的摩擦声,被余枫用法术接住,放到地上。
失血过多的百乐只剩哭的力气,“夫人醒醒、啊,夫人、你别吓我!夫人我成天、和你吵架、互相数落,你要、不在了、我找谁吵、啊?夫人,我们俩、在树上那么多、年没遇过雷,这鬼地方、怎么回事啊?”
余枫去探千华的情况,道:“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雷啊,怎么突然......师妹,你在这里许多年,见过雷吗?”
雅灯想想,“饕餮它们说见到我的时候响了几声。”问两只:“那么还记得我出生时的声音吗?”
穷奇捂头嘟囔,“本大爷才不怕,不怕!休想吓唬本大爷!”被雅灯敲头再问一遍,方才回神,“就是这动静,我们几十万年也没听到过,不知是什么,就看大半夜天亮了!”
余枫:“后来再没有过?”
饕餮摇它的大头,“没有。灯丫头没在这儿的时候也没有。”
说完又捂住脑袋了。
两只非常害怕那震天动地的响声。
盘踞弥留之境几十万年的两只,居然也有真正害怕的东西。
余枫若有所思,面色凝重。
百乐握紧千华焦色的手,满是焦急,“你们、帮我看看、我夫人吧,求你们了!”
余枫道:“昏迷了。我度给她些仙力,会有些好转。传说那雷是上天震怒的预兆,她会如何也不好说。”
而后,百乐握住千华的手,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头一次见他们是夫妻的模样,还是千华生死未卜的时候。
百乐将手划开口子,滴下几滴血给千华,血消失在口中,千华的气息便平稳了些,没过多久,缓缓睁开了眼睛。
雅灯:“起效还真快!”
余枫再探千华状况,确定她已没事,也知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未让她灰飞烟灭。
百乐见千华转醒,悠悠地闭了眼。
千华又去叫百乐,“夫君,你怎么了?醒醒啊!”
余枫又去看百乐状况,“太累睡着了而已。”
雅灯问余枫:“你知道这雷是怎么回事吗?六界的雷不是雷霆殿布设的吗?这也不是六界内啊!”
余枫对那缘由心知肚明,只是不便与他们说,便道:“不知。”
实则万年前,天界也在雷霆上仙并未布雷的情况下,响起了天雷。
只是至今,仍未查明上天是否与他们这些仙家开了个玩笑。
余枫道:“总之没事就好。”
转而帮百乐恢复。
约莫一刻钟,百乐醒来,精神已恢复。
他与千华拉着的手并未放开,他褪上她的衣袖,再看她的脸,哈哈大笑,“变成黄脸婆了,不,应该是黑脸婆了,该休妻换人了!”
被黑手给了一拳。
千华被雷劈成了树皮色,听他如此一说,急迫地想求面镜子照照。
余枫用法术画了一面镜子。
千华看见自己的样貌,连暗夜中漆黑的羽毛都变成干枯的树皮色,甩开百乐的手,哭了。
百乐道:“怎么,方才害我哭一通,现在将眼泪还我?”
千华还是不理他。
雅灯拉着余枫走了。
剩下的事与他们无关,她该去看老太太了。
他们乘着两只到了老太太所在处,她身在花海中,对着望尘镜发呆。
雅灯悄声靠近,到她身边大喊:“啊啊啊!”
老太太吓一激灵。
雅灯以为她会捂着没有心脏的心口骂她两句,却见她动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知道吗?我二闺女还活着!”
雅灯:“我又不是你闺女。你先松开。”
老太太止不住的激动,“我二闺女手上有一三角痣!我老太婆没曾想,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她一面!老天爷也算待我不薄了!”
雅灯看她这副样子,也不介意被她摇成筛箩了。
“啊,我知道那个嬷嬷,今天打死的那姑娘好像是她捡来的。随少夫人出府的也是她。”
老太太道:“二闺女命苦啊,得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子。好在她和我亲外孙女都没事。老天爷,你让她们平安吧!我老太婆欠她们的,可以拿这条命还,求你不要折磨她们了!”
她放开雅灯,对着天地磕头,像个疯子。
雅灯问:“你不是不把女娃子当回事吗?倒为了闺女求起天地了。”
老太太道:“你懂什么?我老太婆又不是你这野丫头,我得看旁人白眼、品他们冷血。”
雅灯想起自己没父母的事,黯然着,没言语。
老太太自觉失言,“我不是看不起你,也不是讽刺你,就是......我老太婆也说不明白了,你自己体会吧!”
雅灯想,她没有父母但有两只饭桶啊,被它们养出来的她,也成了饭桶而已。
她笑道:“没想到你也会照顾我的心情,说出这种话。”
她的震惊是真实的。
老太太:“哼!你怎么长大的可不关我的事。我二闺女才关我的事,她都没见过我这亲娘。”
雅灯自然地接:“为什么?”
老太太不想说了,“臭丫头,管好你自己得了,别对旁人的事打听得这么勤。”
雅灯撇嘴,不问了。
夜已深了,闲来无事的都去休息了。
雅灯很快陷入沉睡,不久后,被流商的传音吵醒。
流商问能否把两只借他一天,也想问她打算何时与他单独见面。
雅灯还困着,问他借两只做什么。
“修房子。现在四处漏风的,像什么样子?我已经将树木清理了,要去找一种很耐火的树。”
雅灯清醒地坐起来,“我、我也想在这修房子!”
“那一起去找?”
“好啊,正好有理由单独见面。别耍花招啊,被两只吃了我可不管。”
“不会的,我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相见后与你解释,今儿太晚了,歇吧。”
雅灯:“你还知道晚啊?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要么我才懒得理你。”
流商语气比池水都平淡,“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真遗憾。”
雅灯:“再见!”
流商:“嗯,再见。”
雅灯再次躺下,发觉不远处的余枫不见了。
她记得上次他半夜离开,也是两只没在她身边的时候。
莫非真有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雅灯并不觉得是对她不利的事,而是觉得或许事件本身要对她保密。
难道师父他老人家额外给他什么任务?
不会吧,余枫可是不听他劝擅自下来的。
雅灯打算等余枫回来当面问,也算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此时,余枫在花海的一方边缘,仙力远远超出平日修为,周身设了极其敏锐的结界,任何灵体只要靠近,第一时间有所察觉。
法术镜中,还是那位仙气深厚的女子。
听余枫一声叹息,“我们认识这许久,你还是不信我啊。”
女子不慌不忙道:“不是我不信你,你那应该有了些征兆吧?关于她的。”
余枫挑眉,“不是早都有了吗?天界。而且在恰当时机,这里也出现了雷兆。可我不能决定她的去向啊,我连自己都没法掌控。”
女子道:“无妨,只要你抓住时机,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就没有你的事了。这你总做得到吧?”
“好。我会在必要时候推她一把。天界如何了?你算是承认延后之事了吧?这数千年,他们就没有察觉?”
女子警惕地看他,“你果真知晓她是谁了。”
余枫:“我又不傻,一国丞相也非白当。这么多年过去,虽说不知你在盘算什么,也早知她身份不凡。何况一贪吃鬼落入海中丧命,也根本不能将眼眸镀上蓝色,证明本就该入仙籍。”
那边女子叹息一声,“可惜本座发现得晚啊。你没将那边的事研究透,倒把本座的心思看懂了,有何用处吗?”
女子轻蔑地看着手,懒得看他。
余枫面色悲戚,并无言语。
女子面色又严肃几分,再次看向他,“你可不要多事啊,我运筹帷幄数万载,待她去了该去的地方,过上她该过的日子,你便一直清闲了。若完不成,你这帮凶也不会比我罪小。”
余枫满目惋惜,“可惜,我从未想过你做的竟是这种事。”
女子道:“说我不信你,你又何时信我了?我明明说过从未怪你,你却总以为你欠我什么。”
余枫的眼神由镜面移开,“我并非只是觉得欠你啊,我们曾是夫妻,你忘了吗?”
女子道:“莫要再说了。身份悬殊,多说无益。”
“好,那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
余枫收了法术镜子与结界,望一眼存在之地与为仙路上的处境,淡漠中有了些决定。
他原地待了两刻钟,经历了仙力大量减少,方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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