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下要怎么办?人在夜阁主手里,我们的人,只怕无能为力。”属下壮着胆子继续道。虽然知道免不了一顿臭骂和惩罚,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了,夜昀掌管天下第一阁,先不说她手底下各个都是能人异士,单单就她自己的功夫就了不得,可不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能抵挡的了得。
古濯气的要死,原先的动情这时候已经完全成了动怒,那伺候的女子早不知了去向,只剩下满屋子的淫弥气息和暴躁杀气。他道:“还能怎么办,钱都拿了,自然是按着规矩继续给我去抢人。要是不把楚琰给我抓回来,你们一个个也别回来了。”
属下被这话吓的浑身一震,有些怀疑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傻了,遂道:“那可是夜昀啊,怎么能抢的过?”向来都是她从别人手里抢东西,了没见别人从她手里抢到过。
古濯倏地转头,一个眼刀射过去:“明抢不成里就暗抢,难不成还要我教你怎么抢人吗?”
属下吓得浑身又是一抖,沮丧又无可奈何的捡起地上的剑赶忙溜之大吉,却没注意刚好一脚踩散了那枚被叶昀用内力摧毁掉的玉佩。
古濯霎时气的双目血红,又一拳砸了下去,“叶昀,你以为你毁了玉佩,没有信物,这桩婚事就不算数了吗?你就能摆脱这桩婚事摆脱我古濯吗?你休想。这辈子,你只能是我古濯的妻子。楚琰你要救是吧,我就偏让你救不了。哼,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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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昀,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一身金色黄色锦服的古濯从人群中走出来,手中提着一盏兔子花灯,递了过来,脸上是甜蜜又讨好的笑:“你看,你最喜欢的花灯,我特意给你买的。喜不喜欢?”
叶昀眯眼看着古濯,继而露出那种见人三分笑的表情来,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喜欢。”
古濯一愣,脸上的笑意有一秒停滞,不过片刻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而又笑嘻嘻凑了过来,道:“不喜欢花灯没关系,我还准备了你喜欢的礼物。”说着,古濯将右手伸到了叶昀面前,手心向下,豁然一松,一枚透明的月牙形玉珏垂落而下,悬在夜色之间,玉珏之下,还系着一条碧蓝色的流苏,色泽搭配清雅,玉饰精致华贵。
玉珏轻轻晃动,在夜色下,像极了一个小月亮。
叶昀似被这玉珏吸引住,愣神了。
见状,楚琰在心里暗暗鄙夷: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真是虚伪。看来女孩子真是好哄,一个礼物就能买回人心。
“可还喜欢?”
古濯见叶昀被玉珏吸引,顿时觉得挽回有望,先前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成竹在胸语气道。
叶昀却似被这声让她毛骨悚然的声音惊醒,从贪恋中回神过来,略略抬眸,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清华,不染尘气,她看着古濯,连方才勉强的微笑都不愿意给:“不喜欢。”
楚琰瘪瘪嘴。死鸭子嘴硬,明明就很喜欢。
古濯脸色倏地拉了下来,却还是极度隐忍道:“阿昀你说谎,你明明很喜欢的,这枚玉珏是按着你的喜好,我花了大力气从苦寒之地寻来的寒玉,找了当今世上最著名的雕刻师傅历时一年之久向他学习雕刻之法,按照你说的样子我亲自雕琢出来的,你怎么会不喜欢?”
楚琰心下冷笑,这话说的能不能再假一点。单不说纯手工制作一只上等的锦囊便需一月光阴,这还是雕琢打磨出这么一块精致的玉珏,即便他是天才也不可能现学现卖在一年之内搞定。买的就是买的,还编出这么一大堆说辞,真是不要脸。他遂看向叶昀,想看看她会如何回应这份深情厚谊,可否会因此动容?
只见叶昀看着古濯,语气淡漠似天边之风,凉薄如寒川消冰:“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许以前喜欢过,但是现在不喜欢了。”
古濯脸色遂越发不好。
叶昀继续道:“喜欢这东西,本就因人而异,我喜欢你时,你的什么我都喜欢,我不喜欢你时,你的什么我都不喜欢。而现在,你的什么我都不喜欢,包括你的心意。”
古濯身子颓然一垮,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瞬间失了精神,他好似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决绝,并不会因为他的这些小把戏就原谅他意乱情迷的放纵的。突然,古濯有些后悔,他放低了姿态,悲情的想再做最后的挽留:“阿昀……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叶昀看着古濯的目光依旧清澈,波澜不兴,她说话的语气仍旧是直戳人心的冷傲:“敢问古门主,你我之间,可曾有过去?今日鬼节,百鬼夜行,古门主若是无事,还是带着属下早些回去歇息的好。”
叶昀说完,从古濯身边走过,没再看古濯一眼。
楚琰觉得,这个女人从今往后,都不会再看古濯一眼。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很讨厌这样目中无人的夜昀,可偏偏对她不把古濯放在眼里的举动颇为赞赏,更有一种想鼓掌道贺的兴奋。背叛就是背叛,再大的心意也抵不过背叛的事实。
眼见叶昀几乎要消失在人群里,楚琰心念一动,朝着与叶昀的反方向挪动了去,只是他刚刚侧过身子,一人就迎面撞了上来,不等他站稳,那人就跑到了古濯身边,附耳低语起来。
他素来听力极好,很清楚的听到了他说的是“他就是楚琰”。
楚琰心尖突突一跳,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下一秒,便听到古濯叫住他。
“站住。”
他慢慢转身回去,便见古濯目中怒气未消,更多出了一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得意阴邪之态来:“你就是楚琰?”
古濯眼中是压抑之后又喷薄释放的愤怒之火,只需一人再多一秒的撩拨,便会燎原,毁灭一切。
楚琰一愣,脑子有些发懵。他不记得曾于何时得罪过这个人,又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惹得他突然变得阴邪狠辣起来,亦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突然对他生出这么浓烈的杀意。更拿不准回答了古濯之后会怎样,只能含糊其辞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古濯突然嗤笑一声,那笑犹如地狱勾魂的阎罗。
楚琰心脏莫名的一跳,突然生出一种大祸临头的压抑情绪来,他觉得下一秒,古濯就可能拔刀砍了他的头颅。他遂用眼睛余光向四周望去,搜寻可以逃跑的线路,然只是略略抬眼,古濯便一步跨了过来,带着一柄从属下剑鞘里拔出的长剑,堵住了他的妄想。
古濯眼中杀意肆意而凌冽,若真能落到实处,必然能将他五马分尸。而与此同时,人群中亦投射出无数类似的刀芒。
楚琰脊背一凉,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明明秋风和煦,他却觉的身临寒川。末了,故作无事的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古濯,笑的脸颊生疼:“门主若无事,那小生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只是一步还没有迈出去,就被给古濯汇报情况的那人堵住。
楚琰心脏狂跳,攥紧的手心里有些湿,遂咬牙转身,与古濯对视:“敢问门主,拦住我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古濯忽地冷冷一笑:“你说呢?”
兽纹面具加上他嘴角的阴狠,让楚琰瞬间想到了红缨楼里被定在后墙上的死不瞑目的青青,遂忍不住的哆嗦了起来。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正用最后的理智想着该如何逃走,眼前一暗,定睛看是,来人正是九棘。
几乎是一瞬间,他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就落回了肚子,紧绷的身子也跟着松了下来,指尖松开的那一瞬,几乎都没有知觉。他遂望住九棘,有些激动道:“九公子你来了。”
九棘淡淡望了他一眼,便将头转了过去,继而对古濯拱手行了一礼,客气道:“古门主,这是我家公子新选的门面,名唤楚琰,新人不懂礼数,若有得罪,还请海涵。门主若无事交代,人我便带走了,公子还在前面等着呢。”
楚琰跟着应和:“就是就是,公子还在前面等我呢。”
闻言,古濯盯着他,拳头捏的死紧,却还是将脸上的怒意忍了下来,对九棘礼貌道:“九护法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觉得他方才说的几句话不大中听,想告诉他一声,去了阿昀身边,可得注意言辞,不能再如此莽撞了。”
九棘道:“让古门主费心了。人带回去,我自会调、教,定然不会冲撞了公子。告辞。”言罢,九棘即带着他从古濯的不甘心之中离开,却没走一步,古濯又在身后唤。
“九护法留步。”
九棘一顿,转身回去,温文尔雅四个字形容这时的他,十分贴切:“古门主,还有何事?”
古濯走了过来,将之前的那枚没有送出去的玉珏递到九棘面前,道:“还请九护法将此物代为转赠于你家公子手中,这是我送她的生辰礼。多谢。”
九棘看着玉珏,并没有伸手接。
楚琰心道,这家伙是欺负九棘不知情,想惹九棘回去挨骂吗?正想说破,九棘已道:“门主有心了,不过此物既是门主特意送我家公子的生辰礼,情意深重,九棘实在不便代劳,还请公子亲自赠予,方显公子真心。抱歉。”
古濯的手僵在空中,尴尬的笑了两声才收了回去:“也是,也是。”
九棘微微颔首:“告辞。”
他看了古濯一眼,贴着九棘离开了险些丢了性命的危险之地。
等走出老远,他才问九棘:“九公子,你刚才去哪里了?”这人虽然话狠,但是心肠不怎么怀,刚刚又救他于水生火热之中,他很想与之亲近。
九棘不语。
想着是街上人多,他没听到,正要再问,就见九棘突然停下,对着正前方一人柔声道:“都安排妥当了,公子楼上休息吧。”
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方才走掉的夜昀。只见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九棘便径直走了。
楚琰皱眉,这家伙还真是目中无人。遂转头望九棘,发现他并未生气,倒是柔柔笑着,眉眼里都是对那人的骄纵与宠溺,还有一束说不出来的色彩。这是除过夜昀之外,九棘眼中没有的。
他微微吃惊,难道,九棘喜欢夜昀?
楚琰遂认真看九棘。
九棘却突然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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