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听慕容温声道：“是啊，莫叔叔，我也会好好照顾小兮，也会看顾着她不会让她胡来的。”
慕容一出口，莫天敬的口风立马就变了，“既然慕容也这么说了，那你就也一起去吧，只一点，在外不可胡来，不然直接让慕容把你送回来，以后也别出扬州城了。”
莫染莫兮心里此时无数匹那个马奔腾而过，爹，你说实话，慕容其实是我们同父异母的哥哥吧。
总之，一顿饭，定下了莫兮莫染二人的上京之旅，也算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喜的自然是上京三人，而忧的自是莫天敬。即便信得过慕容，可他还是担忧大女儿在外闯祸，二女儿身体不堪重负，可是他总不能一直圈着她们，她们长大了，总该去外面见见世面，即便心里清楚道理，可是担忧和不舍还是萦绕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下次回来，大概这个家就再没人等着他了，女大不由爹啊！
莫染她们比莫天敬先启程一天，离开扬州城那日，莫天敬就站在扬州城的城楼上看着他们一行人绝尘而去。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莫天敬依旧伫立城楼良久，两行热泪还未落下就被莫天敬隐晦拭去，终是无人得见。
上京的路途顺利的不可思议，即便是最近流寇作乱的风城也没遇见丝毫阻碍。平静的简直太不寻常。
慕容的震惊要更多些，虽然他尽量规避有风险的道路，可这一路还是顺利的过了头，就像是有人在前方为他们扫清障碍一般。
莫兮因着路上的平静倒是有些失望，她是一直想体味传说中江湖的快意恩仇，本想着这次离家上京有机会一展身手，却没想到竟是还不如扬州城。
莫染倒是没想那么多，一切顺利很好。
莫染从未离开过扬州城，即便是前世也很少离开祭司殿，不论是前世今生，在此之前，她似乎一直困于方寸之地，前世因着责任，今生因为身体，心酸又无奈。
虽说目标在京城，可这一路的风景欣赏下来也是极好的。
这段时日，莫染莫兮慕容三人仿佛回到了儿时相伴的时间，倒是有些怀念。
到京已经是两个月后，距离和亲开始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进京这一路身上的衣衫渐渐加厚，来抵御愈加严寒的天气。可不管换过多少身衣衫，莫染身上的颜色都未曾变过。
慕容看着，只感叹，这丫头的喜好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一路上慕容顾及着莫染的身体，明明一个月的路程硬是现在才抵达京城。
莫家姐妹到了京城，慕容本想让他们直接住到他府里去的，但到底想到京城不比扬州城，便在离府中不远的地方买下一处宅院，安置她们，还特意拨了自己能干的贴身仆从过来，另些伺候的下人也都是伶俐能干的人，对于莫家姐妹的事，慕容可谓是事事尽心，小到喝的茶水都是命人备的莫家姐妹喜欢的。
还特意请来一名京中最好的药膳厨子，每日的药膳，鲜美可口，竟无半分药味，吃了几日确实感觉身体较之之前好了许多，莫兮之前陪莫染吃药膳面上不显，心中还是有些勉强的，可如今吃的比谁都欢。
刚到京城的第一个月，慕容几乎日日都要过来，可一月之后开始三五天来一次，有时连饭都来不及用就离开了，面上笑容依旧，可眼底浅浅的青黑昭示着他的疲倦，怕是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这些莫兮自是没注意到，毕竟对于慕容不能日日过来，她才是最高兴的人，自从到了京城，日日在慕容的眼皮子底下，她想出去找灼华都找不到机会，如今有机会出去，她才不管那么多。
确定了慕容现在过来的频率，这日慕容刚走莫兮就拉着莫染要上街买些新衣服首饰什么的，莫染当然知道她为何如此，想着现在身体还可以便陪着她走一趟，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这西国的首都，之前慕容带她们逛的时候，考虑莫染的身体，几乎就是粗略的在街上走一走，现如今倒是可以真正领略京都的风情了。
不过莫兮的精力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莫染看着前方的莫兮，看看这家钗环，又瞧瞧那家的胭脂，随侍的婢女轻巧地扶住莫染。
莫染转头感激地一笑，原来刚刚自己差点摔倒，身体差不多快到极限了，莫染看看天边即将落下的晚霞，差不多是该回去了。
莫染扶住身侧的木桩，让身边的侍女去叫前面刚进了一家首饰店的莫兮。
侍女有些担心此刻面色虚白的莫染，在原地有些迟疑。之前得过世子的吩咐，如若这位姑娘有什么不测，自己众人怕是不好交代。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放心。”莫染嘴角扬起笑意，如若不是她唇色面色俱是苍白，扶着木桩的手也是指尖泛白，那侍女怕都相信了。
可如今莫染这般，侍女只能不放心的快步走去莫兮所在的店铺。想着早去早回。
莫染留在原地，身体顺着桩子滑倒在地，眼前渐渐昏黑，视线中最后一眼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一身华裳进了前面的首饰铺，之后意识就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她醒来就看见床前围着几个人影，左手腕上放着一枚巾帕，一个身着布衣面容姣好的的男人正将右手放在上面似乎是在给她把脉，另两个人影自然是一脸担忧的慕容和莫兮，莫兮的脸上还有少许的歉意。
“我没事，”莫染抽回在那男人右手下的手，声音还有些沙哑，“劳烦这位公子了，不过我想我没事，所以也不需要看大夫。”
那人听了此话，眉宇间也不见尴尬，甚至很自然地收回僵在空中的手。
“既是如此，在下便不过多打扰。”之后起身作揖，转身离开，离开前给了慕容一个眼神，莫染也注意到了。
果然慕容只嘱咐莫染好生休息，便跟了出去，步履间还有几分慌张。
大夫与慕容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可莫染这般待那人，却不见慕容对她有半分责怪。
莫染也不是有意针对，实在是不想这副身子的实际情况人人皆知，没有解救之法，他们知道了也只能是徒增担心而已。
可不知为什么，虽然那个男人一句话都没多说，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莫染总有种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那件事情后，莫染就被慕容派人看住，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出去也是带着几人坐马车上，也从那次之后，莫染总觉得慕容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什么不同，好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莫兮最开始陪着莫染呆了好几日，最后还是耐不住，出去打听灼华的消息，可是莫兮问遍了街上的行人，去茶馆酒楼之地蹲点许久，竟是无一人识得灼华此人，更是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若不是在扬州那时，慕容的反应，莫兮几乎都要以为那个人戏耍了自己。
这些时日，莫染就见莫兮每日从外面回来，眼里的光芒就要暗一分终是不忍，想着下次慕容再过来就帮着打听下，即便慕容不高兴，可感情这事毕竟不能勉强。
不知道那日她走了之后，慕容和莫兮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她遍寻未果也不曾再去问慕容。这真是不像她。
可这一等便是半月，慕容从未这么久不曾来看她们，想来是有什么难缠的事吧。
这半月，没等来慕容，却是等来京城的第一场雪。
两姐妹从小长在杨州，倒是从未见过雪。
纯净无暇，好像能洗涤人的灵魂一般。
站在这廊下，竟是望地出了神。
“祭司大人，下雪了。”
“莫姑娘，暖炉，外面冷，不如我们回屋去吧。”身侧之人递过来一只暖炉。
莫染愣愣地接过，转头看，很认真。
“姑娘，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我的一个小丫头，她跟你差不多大，与你一样，这般细心。”莫染恍然回神，笑着说道。
近来，莫染似乎比以前爱笑了许多，身体好了，亦或者身体终于出了扬州城，离他越来越近了。又或者只是因为她发现多笑笑能让身边的人少去许多担心。
“你先回屋吧，我再看会。”
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风吹一吹就会散去。
那侍女没再说什么，只是帮莫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就退到远处。
这段日子，她发现，这位莫二姑娘虽然身子柔弱，可一旦她决定的事旁人说再多都没用。倔得很，却也气魄的很。
“商允，下雪了。”
一声轻轻的呢喃，很快就消散在了风中。只余廊下一人独立，伸手也留不住一片成型的雪。就像当初留不住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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