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衣烟让齐安坐好不要乱动,她先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水笙站在外边,朗声说道:“娘娘,就是一群毛贼,大概是不明真相,冲撞了圣驾。”
霍衣烟微微点头,提着裙衫,下了马车,向那群人走去。
这一群来势汹汹的山贼已经全被治服,随行的护卫们将其团团围住。
霍衣烟不禁疑惑,战斗力这样弱?看起来更像是临时凑来的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都是什么人?”霍衣烟神色清冷,浅碧色的眸中闪过危险的亮光。
一群人都没什么主意似的,不敢答话。
“派你们来的人,是故意叫你们来送死的吧?”霍衣烟继续说道,“或者你们是收了钱?我可以给三倍。”
一旁的水箫皱了皱眉,太后哪有钱,还不是得摄政王出?
终于,听了这话有人忍不住了,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伸长了脖子叫道:“那姑娘只给了我们一半的钱,说是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谁想到你们这么难对付……”
那男子说着还有几分委屈,大概是心疼收不到剩下一半钱。
霍衣烟蹙眉,背过身去,温声问道:“那女子如何与你说的?”
“她说是她们家小姐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要让你吃尽苦头。”那人和盘托出,把那个女子的音容相貌描述的十分细致到位。
霍衣烟回头看了眼旁边的朝云,看见朝云点头,她心中有了判断,转而说道:“那她不曾告诉你们,我们是宫里的人?”
“没有。”那人吓得直摇头。
霍衣烟又问了些细致的问题,那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说的清楚。
“把他们放了,不必追究。”霍衣烟上了车,对水笙说道。
霍太后发话了,他们就是心里有疑惑,也必得遵从。
回到西苑时,霍衣烟把这些事与慧太妃说了,不免感叹:“霍青语这脑子是随了谁?霍相和霍夫人怎么生出个这么傻的女儿?还指望她能嫁给眼高于顶的谢炀?”
“那她也不该和你过不去啊?”慧太妃意有所指地说道,把她上下认真打量一遍。
“这……”
她实在没脸说霍青语因为听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而怀疑她勾引谢炀,才对她痛下杀手。
慧太妃忍着笑,见她不愿多说,也就并未深问下去,只道:“西苑是不能住了,咱们是时候回宫了。”
今日有人敢下杀手,就会有第二次,纵使谢炀暗中保护,也难以周全。
果然,第二日,摄政王谢炀亲自来请皇上与太后,慧太妃回宫。
“盼着摄政王许久,您终于来了。”慧太妃牵着五公主,笑意盈盈地说着。
谢炀微微勾唇,转而看向太后,笑道:“哦?是吗?”
霍衣烟别过脸去,假装没听见。
但是齐安的鸟笼子被五公主猛地敲了几下,里面昏昏欲睡的鹦鹉突然大叫起来:“是呢,是呢,烟烟,谢炀是大坏蛋……”
“……”
“……”
场面一度很尴尬,作为前主人的霍衣烟,和作为现主人的齐安对望了一眼,相视一笑,之后又齐齐看向谢炀,讪讪地笑道:“走吧,走吧。”
“天是有点热呢。”霍衣烟干笑两声应和道。
谢炀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直直地盯着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太后,请。”
霍衣烟逃也似的上了马车,把齐安都丢在了后面。
~
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霍衣烟觉得陌生又熟悉。进了这道宫门以后,就又踏入波诡云谲的高墙大院内。
一回宫,霍衣烟也没忘记正事,立即派人请了霍青语进宫陪伴。
康乐宫里,霍青玉笑意盈盈地行礼,霍衣烟却没叫她起来。
“昨天傍晚,哀家在回西苑的路上遇到一伙山贼,说是妹妹欠了人家一半钱没给。”霍衣烟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面上十分沉静。
霍青语顿时愣住,她想起昨晚收到的消息,顿时眉头紧锁,知道自己被人出卖了。
“此事哀家不打算追究,但以后若是再动歪心思,就别怪哀家不念什么姐妹亲情。”她的声音极为冷淡。
“谢太后娘娘。”霍青语颤抖着声音说道,来自高位者的压迫,让她不敢直视。
“去仰止殿找摄政王吧,妹妹记得,让霍相来康乐宫一趟。”霍衣烟垂着眼睑,没有看下面的人。
“是。”霍青语低声应着。
霍衣烟一次次地要把她的自尊高傲碾成齑粉,她不甘心,终有一天,她要讨回属于她的一切。
站在门外侯着的朝云带着霍青语往仰止殿方向去了。
此时,仰止殿内,谢炀正和霍相在商谈政事,霍青语一抬眼见着父亲,顿时觉得委屈万分,红了眼圈。
“拜见王爷。”霍青语上前规矩地行礼。
谢炀抬了抬眼皮,看到她身后的朝云,心中了然,是霍衣烟让她来的。
“这里用不着人,你去歇着吧。”谢炀当着霍震峰的面,也不好对她置之不理。
霍青语欲言又止,转而对父亲笑道:“父亲,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呢。”
这样明显的用意,对七巧玲珑的霍相来说,自然明白,
霍震峰看了眼女儿,便出了仰止殿。
一时间,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
谢炀转过身来看向她,认真地问道:“有一事,还要谢谢你。”
闻言,霍青语顿时面露喜色,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本王一直想寻机会接太后回来,倒是你帮了忙。”谢炀笑得意味深长。
霍青语忽然怔住,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谢炀是在怀疑她?
“我……什么也没做啊。”她心虚地说道,“况且,听说那群山贼不自量力,连太后的车驾都没靠近。”
谢炀转身笑吟吟地盯着她:“你怎会知晓此事?本王说的是,因为你想要进宫,太后才愿意回来。”
这话,也是告诉她,昨日在东郊猎场她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在耳力了。
“阿炀,我……”霍青语激动地快要哭出声来,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刻意躲开。
“当时本王说过谢家嫁女入宫,本王会永远护着你,但你们霍家并不信任本王,未见霍相的诚意,之前的一切都不能作数了。”谢炀不想与她多做争辩。
霍家怕他毁了女儿的前程,所以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来,但是谢炀却不买账。
一听他这话,霍青语立即无措地哭了起来,第一次在□□里他这样说的时候,她就哭得稀里哗啦,为什么还要再伤她一次?
“不管王爷如何想,青语这辈子都认定王爷了。”霍青语一脸倔强,甚至顾不得去擦掉满脸的泪痕。
“但是,本王这辈子,不打算娶妻。”谢炀说得风轻云淡,手中翻着一本《清静经》,一脸清心寡欲的样子。
霍青语如遭雷击,她之前去□□里打听,说王府里那些貌美的歌姬舞姬谢炀从未碰过,那时候她还雀跃不已,却没想到……
霍青语顿时觉得周遭的世界天旋地转,原本的美好憧憬被他击得粉碎。
“安排霍三小姐去院子里浇花,顺便散散心。”谢炀转头朝水箫说着,自己便出了仰止殿。
而康乐宫里,霍衣烟瞧着一脸严肃的霍相,亦是板起面孔说道:“父亲到底是是站在哪一边呢?”
是摄政王,还是皇上?
霍震峰眉眼低垂,神情淡然道:“老臣人微言轻,不值得太后如此看重。”
在官场混迹多年,他习惯坐收渔利,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亮底牌。
“父亲,你始终不愿趟这浑水,可曾想过,万一皇上与谢炀同仇敌忾,您可就是两头不落好了啊?”霍衣烟说得风轻云淡,纤长的手指轻扣着几案边角。
霍震峰低垂的眉眼微微扬起,看了眼这个昔日胆小懦弱的女儿,心中暗自盘算着。
“太后娘娘,老臣没什么私心,只盼望着大邺朝能有个光明的未来。”他说得大义凛然,显然是不为所动。
老狐狸,终究不肯说句实话。
霍衣烟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突然说道:“上次一场大病以后,我对娘亲的印象很浅,不如父亲同我讲讲?”
她语气柔和起来,好像又变成那个未出阁的害羞内敛的小姐。
霍震峰愣了一下,嘴角甚至有些许的颤抖,眼中划过转瞬即逝的疑惑,半晌才开口道:“你娘,她是个很美的女子,舞跳得得好看,歌也唱得好。她从北域而来,被人卖到了京城来,我瞧着她可怜便买回家了。后来,他怀了你,不想在府里受气,便带着你回乡里住着,没过多久,就去了。”
霍衣烟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神情淡漠,只安静地品着茶。
同样的故事,不同的人就会说出不一样的精彩来。
朝云说过,霍衣烟的生母叫做云绣,是霍相取的名字,因为霍夫人容不下她,霍相给了点钱就把她们母女扔到乡下,不闻不问。
云绣去世的时候,霍家没人来看一眼,是邻里好心帮着把人下葬了。
霍衣烟不禁冷笑一声,抬眼问道:“霍相是觉得无愧于心?”
“不是,我有愧于她。”霍震峰严肃的面容上明显有了些许情绪。
大概有些人就是这样滥情,爱着一个又一个美人,最终还会娶个更合适的妻子。
“父亲今日与摄政王商议政事,实在辛苦,早些回去吧。”霍衣烟情绪有些低落,说罢自己倒先起身走了。
“臣告退。”霍震峰起身对着她离开的背影行礼。
慧太妃带着五公主来康乐宫时,霍衣烟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心中思量着要如何与谢炀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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