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王长剑入鞘,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把着脉,低声道:“是活不了太久。”
但是,宫中太医无数,怎会看不出来?
“皇兄可知此事?”穆王心中对白飞燕更多的是怀疑防备。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白飞燕转头看向眼神冰冷的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穆王神情严肃,看着她说道:“你若是伤害皇兄,本王一定要你死得很难看。”
在他心里,君砚比任何人都重要,因为是君砚从太后手里救下他,一直护到今日。
白飞燕仰头笑道:“真是兄弟情深,教人羡慕呢!那你敢不敢把今夜闯进芙蓉宫的事情告诉他?你若是不说,本宫会先告状哦。”
“还有,死都死了,本宫不在意好看难看。”她说得风轻云淡。
穆王对她刚生起一毫的同情,被她一席话击打得粉碎。
“蓉妃娘娘最好不要拿自己作赌注,皇兄一定会选本王。”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时光往复,女人对君家的男人来说,从来就微不足道。
“穆王对皇上的情意,本宫自愧不如!”白飞燕撩起额前的几根碎发,酸溜溜地说着。
她说这话时,穆王已经隐没在浓墨夜色中。白飞燕一转身瞧见紫绫朝这边走过,心中了然。
“娘娘,夜深了,进屋吧。”紫绫上前为她披上白色披风,忽然却摸到她脖上粘稠的液体,吓得惊叫起来。
一时间,芙蓉宫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几名宫人听见动静先后赶了过来。
白飞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道:“没什么事,大概是被不长眼的畜生抓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木芙蓉后面一阵声响,好像是拔剑的声音。
“谁在那里?”紫绫上前几步壮着胆子问道。
白飞燕撇撇嘴,心道穆王竟然也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本宫说笑的,是白凤挠伤的,它大概是害怕地躲起来了。快来看看,本宫感觉这里又流血了,本宫大概要死了……”白飞燕说着把紫绫拉进了屋里,娇滴滴的模样好想随时都会一口气喘不过来晕过去。
木芙蓉的叶子沙沙作响,其间传出若有若无的鸟鸣声,倒有几分像是白凤的声音,白飞燕在一旁极力憋住笑。
紫绫本来胆子也不大,听说是白凤在那里,蓉妃又嚷着要处理伤口,她便立即过去扶着娘娘进屋了。
温暖的烛光里,白飞燕一声声地喊着:“痛,好痛啊……”
紫绫手里拿着纱布不知所措,还没开始怎么就喊痛?而且这声音喊得有点过。
而院中听着这一声声的穆王,不禁皱起眉头,这女人就是戏精,他下手知道轻重,不过是皮外伤。
第二日的早朝后,信国公抱着个暗红色锦盒等候在玉乾宫外。
不多会儿,福远出来领着他进去。
信国公恭敬地奉上一方锦盒,沉声道:“这是北漠羽国派人送来的,要求此女子前去和亲,换取两国十年安定。”
君砚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尊玉像,他细细摩挲着这雕刻的玉美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蓉妃。
雕刻得的几分神韵,但远不及蓉妃十分之一的美。
这段时间,只有廖太后派人给各宫妃嫔画了画像,羽国人怎会知晓她的容貌?
信国公愁容满面,忧心忡忡地说道:“一个美人,换取十年安定,供我大夏休养生息,臣以为,值得。”
“信国公还有个女儿,不如送去和亲?”君砚合上锦盒,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老臣女儿尚小,未到婚配年纪。”信国公扑通一声跪下,吓得脸色发白。
“朕和你的心情一样,舍不得。”他垂眸摩挲着锦盒的边角,语气平缓地说着。
信国公老泪纵横,掩面叹道:“两国开战必然生灵涂炭,恐……”
“这仗,要打,朕还要亲自打。”君砚说罢抱着锦盒从他身旁走出去了。
芙蓉宫里,白飞燕的脖子裹得严严实实,原本又细又长的白脖颈儿,现在被裹成和头一样大小,看起来十分滑稽。
君砚站在门前,两旁的宫人跪倒一片。
“参见皇上。”白飞燕亦是僵直着脖子上前行礼。
“起来吧。”君砚嘴角挂着浅笑,俯身伸手拉起她。
白飞燕抬眸时,一脸委屈可怜地说着:“皇上,妾……”
她还未开口,就被君砚强行打断。
“爱妃可还好?穆王说他昨晚追着一头畜生,惊扰了爱妃,嚷着要来赔礼道歉。”君砚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白飞燕被他盯得神色仓皇,手指捏着绣兰花纹的衣裙,面上带着不甚自然的笑,明媚的眸子里似乎铺上了一层尘灰,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妾无碍,不用道歉。”
“白飞燕,边关战事紧张,朕即将御驾亲征,你不要去招惹穆王,等朕回来。”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他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叫着她的名字,让白飞燕觉得十分意外。
“妾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皇上不该冒险。”白飞燕柔声劝着。
君砚膝下无子,并这一去若有个万一,这大夏也算完了。
“所以,不要惹穆王。”君砚再次提醒道。
白飞燕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万一回不来,这大夏就是穆王的。
而直到君砚离开时,白飞燕才知道,这场战事的起因竟是她。
白飞燕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和君砚之间何时有这般重的情意?
一直以来,他总是借着宠爱她的名义,清除朝堂上的障碍,就连定远侯都他赶去边疆了,可谓是大权在握,如今他为何要冒这个险?
君砚走后,白飞燕觉得整个皇宫都变得冷冷清清。
明明已经没有人再约束她,可是她却没有半分高兴。
夏日的阳光太猛烈,白飞燕抱着已经长出艳丽羽毛的的白凤坐在树荫下乘凉。
“它不是凤凰,是孔雀。”白飞燕默默地念着。
她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却清晰地记得他说过的话。
木芙蓉已经打了花骨朵,要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可是他却赶不及回来与她赏花。
夏日的暴雨来的突然而猛烈,白飞燕被淋成落汤鸡,她却不紧不慢地往芙屋子里走。
雷声隆隆,白飞燕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风雨雷电,突然一道惊雷闪在半空,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第二日,雨过天晴,院中的木芙蓉却死了大半,白飞燕想起那盆从玉乾宫搬来的三醉芙蓉,她匆匆跑去后院看。
原本长得枝繁叶茂的三醉芙蓉,现在变成一片焦黑。
它被雷击了……
这盆三醉芙蓉,除了珍贵难得,还是白飞燕续命的药。
仲夏时节,白飞燕还躺在院中摇着蒲扇,吃着冰镇西瓜,芙蓉宫却惊现一批黑衣杀手。
君砚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就在白飞燕准备起身时,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掠下一群侍卫把她护在中心。
嗯?
这些人又是谁?
不过一盏茶时间,那群黑衣杀手尽数被杀,而这一群侍卫迅速地清理了战现场之后,又很快地消失了……
白飞燕一时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娘娘,您没事吧?”紫绫躲在角落里目睹了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直到这时还吓得浑身哆嗦。
“没事。”白飞燕笑着安慰她,递过去一片西瓜。
其实,她刚才也害怕的要死,但是因为躺着得姿态太悠闲,倒是看不出来她有多少恐惧。
“皇兄竟然把他们全留给了你?原来他早就做了决定。”穆王蹲在屋檐上,目睹了所有这一切。
白飞燕仰着头,烈日强光下她不禁皱了皱眉。君砚临走前说不要招惹穆王,奈何这人要来招惹她?
她伸着脖子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十人可敌千军,有他们在,纵使皇兄深陷险境,也一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穆王从屋檐上飞身而下,走到她面前,严重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让他们去保护皇上吧。”白飞燕继续吃着西瓜,随口说道。
“他们只听命皇兄一人。”穆王神情落寞地说道。
这也是君家帝王最后的护身符。
白飞燕觉得这片西瓜一点也不甜,已经放在嘴边,却怎么都吃不下,她叹声道:“你把他们叫出来,本宫来说。”
“本王叫不出来。”穆王一脸疲倦地背过身去,这些日子他没睡几个安稳觉。
“那……怎么好。”她低声念着,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本王答应过皇兄会保护你,但若是皇兄回不来,本王会亲手送你去陪他。”穆王背过身去,声音比那冰镇西瓜还有凉。
白飞燕敛着锦衣站起身来,对着他的背影说道:“穆王殿下,天下人都认为他是个暴君,我是个妖妃,但你要知道,他为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转身回来的穆王掐住了脖子,他眼神狠戾道:“用不着你来提醒!”
先皇的子嗣大多都是突然离奇死去,只有穆王君悦是个意外,他和君砚同寝同食,被小心呵护着长大,十三岁时被君砚送去军中历练,直到成为今日可以独当一面的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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