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到瑞兽园?那他恐怕要被吓破胆。
“好。”君砚眸深沉沉,暗自思量。
他以前只当这里是散心解闷之地,从未想着把那些不相干的人带来这里。看来,以后可以考虑在此处商谈朝政大事了。
白飞燕望着他俊朗的侧颜,低头抿唇偷笑,抬眸间又是一副温婉的模样,挽住他的手臂说道:“皇上喜欢的,大臣们也一定喜欢。”
“有理。”君砚转身望着那双碧色眸子,点点耀眼的金光看得人心神恍惚。
他拿起一旁放着的青竹竿,上面拴着一只小麻雀,从铁栏的空洞中塞进去,放到蟒蛇的面前。
白飞燕踮起脚尖往里面看着蟒蛇的反应。
只见那条白蟒蛇盘成一团,看起来病恹恹的,对那只挣扎哀鸣的小麻雀完全没有兴趣。
“送来的时候还活跃的很,现在怎么不动了?”君砚耐心地逗弄几次,发现高冷的大白蛇根本不理会他。
白飞燕无奈,只好掏出自己的小短笛,又开始慢吞吞地吹奏着生涩难懂的曲子。
神奇的是,那大白蛇竟然慢慢有了反应,猛地伸出长蛇把麻雀吞了进去。
“再来!”君砚转忧为喜,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把青竹竿抽出来,又换了鸡蛋放在小网兜里送进去。
定远侯被福远公公带来瑞兽园,不只是否是来的时候走的太急,满头大汗。
“微臣参见皇上。”定远侯跪在满是碎石子的地上行礼。
而君砚对此置若罔闻,仍旧和白飞燕专心地喂着大白蛇。
定远侯擦了擦满头大汗,只能那么僵硬地跪着。
等到皇上尽了兴,随手把青竹竿扔到一旁,白飞燕也收起自己的短笛,他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定远侯。
“起来吧,定远侯劳苦功高,不必拘礼。”君砚收起嬉笑的面孔,一本正经地说着。
“臣不敢。”定远侯一脸惶恐。
“说说这次江南水患之事。”君砚怀里仍揽着白飞燕,状似不经意地问一句。
“灾情已经控制。”定远侯躬身回答道。
“瘟疫横行,也叫控制住?”君砚语气中含着薄怒,但他隐忍压抑的情绪更让人害怕。
一时间,瑞兽园内,虎啸,狮吼,鸟鸣……
定远侯汗水淋漓,唇色发白,肩膀微微颤抖着,突然又跪下去说道:“微臣……”
许久也没给出个解释。
“定远侯是觉得朕不问朝事,做不得主?”君砚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定远侯郑永胜欺上瞒下,罪行累累,却偏偏到处博好名声。
定远侯垂首不语,不敢回话。
“皇上消消气。”白飞燕温言软语,紧握着君砚的手。
“定远侯觉得皇上这瑞兽园如何?”白飞燕上前两步,盯着定远侯的眼睛问道。
“好。”定远侯心中疑惑,犹豫着回应。
“皇上,既然定远侯喜欢这里,不如就让他住下?你看,小白都点头呢。”白飞燕说着看向身后盘成一团的蟒蛇温声说着。
定远侯闻言吓得整个人瘫倒在地。
“是个好主意。”君砚嘴角噙着笑意,无论蓉妃出于何目的,定远侯确实需要个清净地方反省反省。
一阵暖风吹过,定远侯却觉得心间刮起一阵冷风。
“皇上……”他无力地喊了一句。
芙蓉宫里,白飞燕和君砚正兴致盎然地作画。
两人挨得很近,一双璧人的影子印在锦绣牡丹屏风上,像是那皮影戏里的恩爱夫妻。
而此时,紫鸢站在门前再三犹豫之后才开口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不见。”君砚眼中的柔情化作阴沉暗光,语气也冷若寒霜。
提起郑皇后,他从没什么好脸色。
白飞燕坐在床塌边上,沉思片刻才故作轻松的样子说道:“皇后为定远侯之事而来,皇上该给个面子。”
“朕没有皇后。”君砚不咸不淡地说着。
两年前郑皇后突然被打入冷宫,之后廖太后找了时机才把她接出来,期间的因由只有当事人清楚。
白飞燕从床上下来,拂过珠帘,站在屏风前转而对紫鸢说道:“让皇后请回吧。”
“朕原本还打算要送定远侯回去,现在看来,就让他在瑞兽园过夜吧。”君砚被扰了兴致,又想起不愉快的陈年旧事,心中气愤不已。
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无济于事,白飞燕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
傍晚,天色越来越暗,不多会儿还刮起了风。
晚膳时,福远公公急匆匆来报:“定远侯昏倒了。”
“怎如此娇贵?”君砚正从白飞燕手中接过一碗汤来,转而幽幽地说道。
但皇上并没有说把人抬出来的意思,福远也只好在一旁候着。
等君砚陪着白飞燕吃完饭以后,天空已经飘起了雨,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廊下几盏明灯飘飘荡荡。
“送回去吧。”君砚摆摆手,现在还不到直接翻脸的时候。
“听说,定远侯在朝中颇有威望,又深得民心。”白飞燕望着君砚还算平静的神色,试探性地问着。
君砚并未说话,他深邃的目光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两人站在门前望着缠绵夜雨,打在木芙蓉的叶子上,滴答有声。
“这定远侯,明日怕是上不了朝了。”君砚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淡声说着。
“妾身若是被皇上这般羞辱,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叫人都瞧瞧皇上做的好事。”白飞燕在他怀中掩嘴笑道。
君砚眉眼微垂,轻笑道:“还真是小人与女子难养。”
第二日,定远侯果然称病,而且说是病得很重。
对此,君砚不甚在意,因为都在意料中的事罢了。
但是,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是,这些日他收到许多要求逐蓉妃出宫的折子。
“皇上若是为难,就把我送去尼姑庵里吧。”白飞燕蹲在小池塘边,看着水中的影子,抬眼对他说道。
“朕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君砚走过来,弯腰捏着她嫩滑的脸蛋儿笑问道。
白飞燕不由地叫了两声,嚷着叫他放手。
“疼……饶命啊……”
三日后的朝堂上,太史令陆正卿直指蓉妃为祸星,必将祸乱朝纲,应除之后快。
“蓉妃刚进宫时,太史令为何不曾算出这些?”君砚阴沉着脸问道。
到今日才来说这些话,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了。
大殿上一片沉默,君砚并非真的昏君,他只是痛恨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总是企图干扰他的决定。
“拖出去,斩了。”君砚怒不可遏。
“皇上,蓉妃将断我大夏江山,不能留!”陆正卿口中不断地喊着。
午时,南苑门外,陆正卿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其学生亦随之撞死在大殿前的红漆柱上,鲜血染红了层层石阶。
但此事并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越演愈烈,大臣由开始时提议逐蓉妃出宫,到后来变成把蓉妃处死。
御书房中,君砚沉着脸把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扔了一地。
“他们这么恨蓉妃只因为朕罚了定远侯,冷落皇后?”君砚朝着镇定自若的信国公问道。
信国公是当朝重臣,亦是廖太后的亲哥哥,与定远侯郑永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老臣以为,此乃皇上家事,臣等不便多言。”
信国公了解君砚的脾气,鲜少逆着他的意思。
“好,好。”君砚一声冷笑,信国公倒是推得干净。
定远侯病重不醒,太史令被斩,其学生撞柱而亡,随后,朝上七名官员因建议处死蓉妃而被下狱。
一石激起千层浪,蓉妃“祸国妖妃”的名号已然坐实。
宣仪宫里,郑皇后惶惶不安。
眼见着蓉妃越来越得宠,她想着要调查其身世,一早便派人去芙蓉国查探。
“派往芙蓉国的人回来了吗?”郑皇后心中慌乱不已,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冷静清醒的头脑。
“算着日子,就这几天到。”一旁的若宁回道。
“好,本宫先去见太后。”郑皇后猛然起身时险些晕倒,多亏若宁眼尖手快地扶了上去。
“明日再去吧。”若宁担一脸担忧。
郑皇后坐下歇了会儿,接过一盏茶叹声道:“本宫今日必须去。”
霞飞宫外,原本还端庄有礼的皇后立即红了眼圈,神情悲戚,加快了步伐,身体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皇后娘娘请稍等。”谨香站在太后寝宫前拦住冒冒失失的郑皇后。
许久之后,从太后寝宫里走出一个身穿太监服的白净男子,抬眸间朝她粲然一笑,郑皇后知道他不是太监。
“进来。”里面传出太后的声音。
屋内燃着清淡的果木香,东边的窗大开着,微风徐徐拂过。
郑皇后走进去,规矩地行礼之后又带上哭腔:“太后,皇上他为了蓉妃,竟不顾朝臣……”
“定远侯可好些?”太后突然打断她。
郑皇后神情微顿,之后才答道:“父亲还没醒。”
其实,按照家里人的说法父亲大概是装病,但是她当着太后的面肯定不敢说实话。
“所以那些折子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廖太后的语气看似平淡,却给郑皇后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没关系。”郑皇后收起哭腔,声音也低了下去。
她心中为难,但又必须维护父亲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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