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恬瞪了他一眼,看沈秋水没说话默认了,只好扯着陆青森离开。
一边往二楼去,一边念叨他:“你也不看看江哥家里是什么情况,他们俩不合适的。”
陆青森好脾气被她拉着走,特别有耐心,低声解释:“耀城是真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再说,八字还没撇呢。”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哦……听你的意思,沈秋水是不是?”
郝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漏了风声,一把捂住他的嘴,紧张说:“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陆青森被她捂着脸,一双眼眸却紧紧盯着她看,根本不知道“反抗”。
郝恬收回手,捏了捏发烫的掌心。
“不许说,听到没。”
陆青森点点头:“知道了,我同耀城说这些做什么?”
郝恬松了口气,两个人打了饭,坐在一起吃。
等到半碗米饭下去,郝恬才反应过来,陆青森这是炸她呢。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用“电灯泡”这个词?无论谁听了都会想歪吧?
陆青森见她反应过来,忍不住笑起来。
郝恬看他在那耸肩,低头捂着脸,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你平时也不这样,微博都说你是高冷男神,怎么这会儿这么皮。”
陆青森笑够了才说:“因为跟你在一起啊。”
只有对你,才不一样。
郝恬立即低下头,也不怪他哄骗自己套话。
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陆青森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蛋花汤,很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之前比赛这一周,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事。”陆青森转换话题。
郝恬三言两语说完,最后总结:“难得看秋水那么小女生,我都不忍心劝了,江哥家里那个情况,真的……”
再说了,江耀城看起来平易近人温文尔雅,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绝非善人。
陆青森拍了拍她的头:“吃你的饭,不用操心他们俩,耀城也没别的意思。”
郝恬叹了口气,只得继续吃饭了。
吃完饭就各自回宿舍午休去了,郝恬看沈秋水没有要说的意思,犹豫半天,也没继续追问。
有些事,沈秋水不愿意说,就连她问都是没用的。
一晃就到了晚上,她们不用上晚自习,郝恬跟陆青森就找了学校围棋社的活动室,复盘打谱。
这一局棋郝恬的缺点暴露无遗,开头的计算太过缜密,到了收尾又有点马虎,导致官子阶段不仅没有稳住优势,反而因为对手的屠龙而崩盘,不得不投子认负。
陆青森刚跟郝恬从开头说起,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直接挂了丢在一边。
郝恬看了看他,他就说:“广告。”
“嗯,这里你看我处理的是不是不太好?”郝恬指了指边角位置,“不应该用跳,用小飞更合适?”
陆青森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
因为手机正好仍在桌子上,被郝恬看了个正着,来电显示写着:陆总。
郝恬顿了顿,抬头扫了陆青森一眼。
陆青森:“……”
他低头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在小姑娘的注视下,不情不愿接通了电话。
反正活动室里也没有其他人,他直接点了公放。
就听对面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怎么,长大了,都开始挂老子电话了?”
郝恬同情地看向陆青森,陆青森低着头,微微勾起唇角。
傻丫头,这可是你让我接的。
陆锦书听陆青森不说话,也不催他,自己倒豆子一样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话。
“下周日你爷爷八十大寿,无论如何你得给我回家,到时候要来好多人,可不能给家里丢脸,面子上一定要过得去,你听到没有?”陆锦书说。
陆青森想了想,还真要到他爷爷生日,不过这次他父亲非让他回去,也不知存的是什么心思。
他皱起眉头,私心里不太想去。
因为下棋的事,这些年父子两个很生份,陆青森一两个月才回家一趟,也就看望一下爷爷和母亲,基本上都选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才去。
即便是这样,当爹的对儿子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
他根本不给陆青森拒绝的机会,直接说:“你爷爷年纪大了,又是八十大寿,你还不让他开心一天?”
陆青森心里头摇摆不定,心想全家唯一支持他的就是爷爷,爷爷一定不会逼迫自己,可……毕竟是老爷子的大寿,他不回去实在太过不孝。
这个时候一双软软的小手伸过来,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
陆青森抬起头,看到郝恬对他比口型:“回去吧,好好谈谈。”
“好吧,”陆青森目光闪闪,认真看着郝恬说,“我回去。”
大概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电话那一边,陆锦书良久没有说话。
陆青森以为他要挂了,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继续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一个女伴吧,这种场合不能自己一个人去。”
听到女伴这个词,陆青森一下子就知道他爹这次为啥这么客气了。
原来等在这里啊。
陆青森复又看向郝恬,冲她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带。”
郝恬含在喉咙里的那口水,差点没喷出来,瞪着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埋怨地看着陆青森。
陆青森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她,这边跟陆锦书继续说:“你不用管我。”
说完电话,他也不等对面咆哮,干脆利落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继续吧?”陆青森抬起头,跟没事人一样说道。
郝恬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人家……也没说要带的是她啊,这话就不好问了。
陆青森挑了挑眉,绝口不提寿宴的事,只拉着她点评:“好了,专心些,别走神。”
郝恬:“……”
怎么办,想捶死他!
不过当她摸起棋子,所有理智回笼,自然而然忘记了刚才的插曲,一门心思放在棋盘上。
两个人复盘完,陆青森最后点评:“你的棋力是比以前涨了,看来定段是有好处的,过几天还有晚报杯职业赛,跟我一起去参加吧。”
陆青森是非常热衷参加比赛的,下的棋越多,手感越能保持,对于自己的事业,他从来都不懈怠。
郝恬说:“知道了,不过我得从预选赛开始。”
陆青森难得笑了:“预选赛挺好的,比赛多是好事。”
说到这里,陆青森又说:“你的棋风还是太急了,你看看这里,如果再晚两手,结局肯定不一样,你说你平时一点脾气都没有,怎么下棋就这么急躁呢?”
郝恬顺了顺蘑菇头:“唉,我也不知道呀。”
就跟有的人一样,平时油瓶子倒了都不着急扶一把的主,开起车来就跟有火在屁股后面撵似的,那车开得跟过山车一样,恨不得前面一辆车都没有。
郝恬也是这样的。
只要不下棋,那是最乖巧可爱的,但一下棋,就跟喷火龙没两样了。
若是成绩好,陆青森也不会经常说她,问题是她的大局观不太周全,到了收官的时候老出错,很容易丢失掉早先几个小时打下的赢面,最后遗憾告负。
老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做职业棋手,参加竞技比赛,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那一个。
就是要当世界冠军,让国旗在世界各国冉冉升起。
所有人日以继夜地训练,一日都不曾懈怠,也正是因为心中有理想。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别看郝恬平时不言不语,笑眯眯一团和气,她才是最想赢棋的那一个。
从小跟陆青森一起学棋,一起拜师,又前后脚定段,当定段之后的成绩却是天壤之别。
人家排等级分第一,她排七十多,就算她心再大,也到底无法淡然处之。
毕竟,天分这个东西,在竞技项目里太重要了。
天分不如人,这是横在每一个人心中的大石头,沉甸甸的,一旦挪动就能要人命。
经常看人说,成功等于百分之一的天分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这话放在许多普通工作里是恰当的,可放在最看天赋的竞技体育行业,却就不那么稳妥了。
能踏出第一步,从千千万万的棋童里脱颖而出,首先靠的就是天分。
十几岁定段之后,直接成为职业棋手,成绩好不好,看的也是天分。
因为有天分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努力。
就如同陆青森这般天资极佳者,从他决定走上职业棋手这条路,就比任何人都勤奋了,就连高考那段时间,他一天都要保证五六个小时的对局,绝对不会放松半分。
这样一来,有天分的人,就把普通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郝恬不努力吗?叫沈秋水看来,郝恬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看着棋谱吃的,还能怎么再努力?
可就是这样,她的成绩也不算顶尖。
也不过就维持在中间位置,不高不低的,她自己心里急,却也明白着急是没用的。
有时候,许多事就差了那么一个契机,或许只是一场普通的对局,也可能是最最紧张的决赛,总之只要她自己跨过那个坎,她就能再往上走一走,看一看。
郝恬看着陆青森,倒是有点羡慕:“陆哥哥的成绩一直是稳步提升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陆青森天资太高,他没有经历过门槛,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因此无法用自己的经验去教郝恬,只能陪着她一点点往前走。
听到郝恬这么说,陆青森又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她柔顺的蘑菇头弄得一团糟。
“有我陪着你呢。”
是啊,这一条漫漫长路上,两个人一起走,就一点都不寂寞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