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赵爵还没睡到日上三竿,就被院子里的打斗声吵醒了,竖着耳朵听了听,原来是展昭白玉堂这对冤家,大清早就在院子里比划上了。
赵爵趴在枕头上蹭脸,刚好蹭到七星放在他枕边的情报。
七星除了是凤凰山大管家,还兼任王府总帐房,协助赵爵管理他庞大的财产。
别看七星的毛病很多,比如油嘴滑舌没大没小爱告状爱撒娇没正经,其实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就算赵爵不吩咐,七星仔仔细细调查清楚,将赵爵身边的危险源头一一铲除。
随手翻了翻情报,赵爵眉梢一挑,似乎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院子里,展昭白玉堂越打越热闹,先是刀剑切磋,然后开始没营养的吵架,最后干脆扔了兵器开始肉搏。两位少侠手脚并用打成一团,你拍我一爪子,我挠你咯吱窝,完全是小孩掐架的套路。
最后由于肚子太饿,两位少侠停止自相残杀,决定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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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里还挺热闹,展昭白玉堂在窗口坐下,一名年纪不大的跑堂小二屁颠颠跑过来,将菜单往桌上一摊,清了清嗓子开始报菜名,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位厨娘的拿手菜,嘴皮子还挺利索。
白玉堂随手翻了翻菜单,菜单上不仅有菜的介绍,还有惟妙惟肖的……菜的画像?
白玉堂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画的?”
虽然这人画技不错,准确抓住了菜品的神韵,一看就让人垂涎三尺,但……给一道菜画像,这人是有多无聊?
小二还挺自豪,“是我家王爷画的!”
白玉堂扶额——果然是闲的!
展昭高高兴兴选了赵爵昨天提到的肉包子,顺便阻止了大清早就馋酒的白玉堂,给他要了一碗小米粥,又要了两碟小菜,两个茶叶蛋,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人一个。
白玉堂嫌弃地端着小米粥,一边喝粥一边偷瞄展昭。
展昭吃饭的样子特有趣,眼神特专注,吃个包子也给人一种很珍惜、很珍惜的感觉。
白玉堂莫名觉得,展昭大概是那种,会把大人们常说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当真的乖小孩,估计从小就爱惜粮食不剩饭,是跟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
展昭咬了一口包子,猛然愣住——哇,皮薄馅大汤汁鲜美!
展昭眯起眼睛,跟被咬了一口的包子对视三秒,忽然露出一个梦幻的笑容,貌似被包子的口感征服了。展昭生平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肉包子,每咬一口,脸上的表情就会更幸福,整只猫都要融化了。
这傻猫,昨天晚上还叫我不要乱笑,今天自己就笑得这么灿烂。
白玉堂默默腹诽,忽然觉得手痒痒,想伸手揉个毛什么的。
犹豫了片刻,白玉堂还是没敢伸手,这只猫牙尖嘴利,惹炸毛了就不好收场了……
其实,也不能怪展昭没见过世面。
展昭从小在少林寺长大,从有记忆开始就吃素,被像兔子似得喂养到十几岁,展昭才知道,红尘中竟还有肉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小的展昭第一反应是——难怪那么多俗家弟子不要出家,原来是舍不得肉啊!
(╬ ̄皿 ̄)根本不是这个原因啊,吃货喵!
展昭刚下山的时候囊中羞涩,后来帮官府捉拿通缉犯,小小的赚了一笔。但展昭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有了银子也不会花,穿着最简朴的布衣,住着最便宜的客栈,吃着最普通的家常菜,大部分银子都施舍给穷人了,自己也没享受过什么。
赵爵则正相反。
赵爵本身能赚钱,最爱享受,吃喝玩乐都是最好的,凤凰山厨娘的手艺堪比御厨,每人一道拿手菜,比如展昭正在吃的秘制肉包子,全天下只此一份儿,连御厨也做不出这个味儿的。
于是,没见过世面的南侠展昭,就酱被一只肉包子征服了……
白玉堂暗想,下次带这猫去吃鱼,会不会幸福的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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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白玉堂吃饱喝足,一人端着一杯茶,终于有闲心观察一下周围了。
早饭时间,食堂里人还挺多。白玉堂指了指斜对面脸色青白的男人,对展昭道:“那人是崆峒派的大师兄薛朗,大名鼎鼎的三十六路追魂枪,听说他和唐门有仇,身中剧毒,在神医谷住了半个月才保住命。”
展昭也指了指远处,摇着扇子和小丫鬟搭讪的年轻人,“那是缥缈峰的多情公子苏翊白,大家都说他因为太风流,招惹了太多烂桃花,被几位侠女妖女良家女围追堵截,有家归不得,估计是来这里避难的。”
白玉堂挑眉,“你还挺八卦。”
展昭一脸认真道:“白兄,你当引以为戒!”
白玉堂一愣,“我怎么了?”
展昭用眼神示意白玉堂手边的折扇,那意思——风流侠客都这调调。
白玉堂还挺得意,打开折扇摇啊摇,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见折扇正面写着一行大字[风流天下我一人],字迹那个豪迈啊……估计是白玉堂亲手写的。
展昭有些嫌弃,“这种天气还用扇子,你不冷吗?”
白玉堂手一顿,继续摇扇子,“你懂什么,这叫风度,女人都喜欢这样的。”
展昭苦口婆心道,“贤弟啊,不要小瞧女人的杀伤力,以前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我还不相信呢,后来……”展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窘,搔搔下巴不说话了。
白玉堂伸手推他,“后来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展昭望天,“就是我刚下山的时候,女施主们实在太热情了,我就帮了点小忙,她们就都扑上来了……呃,幸亏我跑得快!”展南侠分明心有余悸。
白玉堂眯起眼睛,“桃花猫!”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叫我名字吗,别老是猫来猫去的。”
白玉堂用扇子一挑展昭的下巴,“猫儿,叫多了怕现原形啊。”
展昭猫眼一眯,沉默地挽起袖子,准备和白老鼠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
真在这时,食堂门口走进两个书生,展昭余光一瞟就愣住了,食堂内众人也纷纷侧目,白玉堂顺着展昭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噗”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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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来的两个人,都是普通书生打扮,一个面黑如炭,一个肤白胜雪。
黑的那个太黑了,看不清五官是美是丑。
白的那个又太俊俏了,唇红齿白斯斯文文。
这俩人站在一起,就像少女漫画和暴走漫画,画风显然不对。
白玉堂有些同情那个黑书生。
仔细看看,那书生只是皮肤黑,其实容貌尚可,气度也不错,单独拎出来也算中等容貌。可谁让他想不开呢,偏与那俊俏书生走在一起,难怪被比下去。
展昭还是很厚道的,捅了捅白玉堂,“别笑了。”
长那么黑,估计不是故意的。
白玉堂抬头,就见七星随后走进来,脸上笑意盈盈,带着两位书生站在展昭白玉堂面前,“这二位也要在主院住一段时间,王爷说先让四位见个面,互相熟悉一下。”
展昭眨眨眼,看那俩书生,“莫非两位先生是从前山答题上来的?”
“这么说,两位少侠一定是从后山悬崖上来的。”那白面书生十分和气,笑着介绍道:“在下公孙策,庐州人士,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包拯,不知两位少侠如何称呼。”
“在下展昭。”
“白玉堂。”
白玉堂自报家门后看了一眼包拯,“你叫包拯,莫非是破了狸猫换太子奇案的那个包拯?”
狸猫换太子奇案震惊了全国,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大家都暗搓搓地议论这桩案子,白玉堂听了满肚子小道消息,好奇心max!
包拯拱手,“正是在下。”
包拯和公孙起大早爬山,现在还没吃早饭,展昭强烈推荐了刚刚将他征服的肉包子,包拯公孙欣然吃下这份安利。
四人年纪差不多,包拯公孙虚长几岁,虽然文与武隔行如隔山,但包拯公孙策满腹经纶却不迂腐,展昭白玉堂少年成名却不傲慢,四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展昭好奇问公孙,“听说前山的问题特别难。”
“呃……是挺难的,从某种程度上。”公孙满脸的一言难尽,“我俩的第一个问题是,心上人和娘亲同时落水,如果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白玉堂无语,“这算什么问题?”
展昭追问,“你俩是如何回答的?”
包拯一脸正直,“救我娘呗,我又没有心上人。”
公孙微微一笑,“我救心上人啊,我娘去世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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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包拯公孙策进门,众人一直若有若无关注他俩。
两名衣着普通的年轻书生,生面孔,却被凤凰山大管家七星亲自领进来,这俩人要么是身份特殊,要么是才学出众,当然要好好观察一下。
四人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众人都被传说中的难题囧了一下。
展昭摸摸下巴,“这题不难回答啊。”
公孙摆摆手,“别着急,后面还有呢。”
“包拯的第二道题是,姐妹俩在母亲的葬礼上邂逅一位风流俊美的男子,可惜葬礼结束后就找不到了,半个月后,妹妹把姐姐杀了,问杀人原因是什么?”
众人陷入迷之沉默,出题人的逻辑都喂狗了吗?
白玉堂想了想,“是不是姐妹俩同时看上那个男人,然后二女争夫,妹妹错手把姐姐杀了。”
展昭语重心长道,“看吧,我就说做人不能太风流,害人害己啊贤弟!”
白玉堂嘴角一抽,还以为这猫睡了一觉,把“贤弟”这茬儿忘了,谁知吃顿饭的功夫就又想起来了。
“二女争夫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包拯一本正经地分析,“关键是那句[可惜葬礼结束后就找不到了],所以答案是那位妹妹杀了姐姐,因为她想再办一次葬礼,再见一次那个男人。”
“呵——”众人深吸一口气,好凶残的妹子!
公孙已经吃饱了,放下筷子道,“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
食堂内外再一次迷之沉默。
展昭已经放弃思考了,仰着脸问公孙,“答案是啥?”
公孙道,“当然是先有蛋啊,蛋孵出来才有小鸡。”
白玉堂皱眉,“这说不通啊,没有鸡谁来下蛋?”
“说得通的。”公孙正襟危坐道,“我一直认为,世上的人和动物都是从其他物种演变过来的,否则第一个人是怎么来的?第一个人是男是女?第一个人是怎么找到第二个人的?又是怎么知道生儿育女繁衍后代的?同理可证,我觉得鸡蛋一开始不是鸡蛋,而是其它什么鸟蛋,经过某种变化变成了鸡蛋,然后就鸡生蛋蛋孵鸡鸡生蛋蛋孵鸡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众人的表情都是这样子的——o(╯□╰)o
“咳咳……”展昭咳嗽两声,“那你俩的第三题呢。”
包拯也吃饱了,接着道:“第三题是答卷子,我俩的题目都不一样,卷子分为‘选择’和‘填空’两种,内容非常杂,除了大学中庸论语孔孟之道,还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连天文地理农耕水利都有。”
经过前面两道题的摧残,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最后一题好正常!
公孙喝茶漱口,“我觉得前两道题主要是凑数的,考的是临场应变,只要够聪明,能自圆其说就行。最后一题才是最难的,因为它考的是真材实料,只靠小聪明是不可能过关的。”
展昭深吸一口气,“于是能过三关的人,都是聪明机变又勤奋刻苦的人,除了熟读四书五经孔孟之道,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农耕水利,这可真是……”
白玉堂只觉得好笑,难怪那么多书呆子半路折戟,怜悯他们。
包拯却赞叹道:“真想见见出题人,此人深不可测。”
展昭白玉堂下意识望天,总觉得这事儿,跟赵爵这厮脱不了干系。
然而此时,据说深不可测的出题人赵爵正在赖床。
其实大家都想多了,赵爵只是闲的蛋疼了,在前山弄出三道关卡欺负书呆子,又为了公平起见,在后山设下难关,养了几窝老鹰欺负武林中人,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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