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谢谢你。”
江亦言耸了耸鼻子,两手抓着陆雪琪,突然说道。
陆雪琪性子淡,轻易不动怒,一旦动怒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消去的,她反手握住江亦言,捏了捏她的手,道:“不要以为这么简单就能糊弄过去,我还没消气呢。”
江亦言嘿嘿笑了两声,全没了方才的紧张和忐忑,也没了伤心色,只眼底还有些红,她蹭了蹭陆雪琪的手,问道:“师姐,你是不是不准备回青云山了?”
见对方恢复过来,没脸没皮地朝她笑,陆雪琪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回去了?”
江亦言想了一下,道:“师姐,我想你留下来。”
江亦言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很少开玩笑,但嘴也硬,陆雪琪从来没听江亦言对她主动要求什么,向来都是她说什么江亦言做什么,之前那些口是心非的时候,江亦言一直把她往外推,这还是陆雪琪第一次亲耳听她挽留自己,陆雪琪眼底漾起一抹笑,问道:“真的?”
她已经决定了,不管后事如何,她都要竭尽全力争取一回,害怕陆雪琪会离开是真,认定她舍不得自己也是真,想让她留下更是真,江亦言重重“嗯”了一声,然后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那师姐你,留下吗?”
陆雪琪轻哼一声,眼底笑意浅微,她笑拥住江亦言,略带宠溺道:“我答应你。”
江亦言靠在陆雪琪怀里,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她拽着陆雪琪的衣服,抱紧了她,“师姐,你知道吗?今日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几日对两人来说都不容易,心情大起大落,难免疲惫,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陆雪琪抚了抚江亦言的背,眼神微暗,她轻叹一口气,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也不好过?”
江亦言笑了一下,“都过去了。”陆雪琪的气息让她安心,嗅着她身上的冷香,江亦言环住陆雪琪的腰,忍不住又抱紧了些,“师姐,我真的很开心。”
陆雪琪心头一颤,却又忍不住有欣喜之意涌上心头,算了,来日方长,她抱紧江亦言,偏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眸光亦柔了几许,“嗯。”
九此次是带着消息来的,鬼厉已然进入焚香谷地界,想不多时便会救出小白,引起动荡,届时兽神拿回祭品便可复活,为此她们也需早做准备。
由是第二日沈鸾衣和离暮两人返回拾归谷部署祁族,以迎接兽神出世引起的兽潮,再者,除鬼厉的消息外,九一直在打探焚香谷内部是否真的有人在对付祁族,只是焚香谷处事隐蔽,只查到些蛛丝马迹,可以肯定的是祁族内有人和焚香谷勾结,对整个祁族不利,但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须得早作准备。
而江亦言和陆雪琪便动身前往七里桐,需在鬼厉和小白之前找到大巫师,九带着十几名外门君泷坊守卫紧随其后。
至于江亦言和陆雪琪为什么不和九一道走,这是沈鸾衣的意思,对九的原话是:“人家两人刚刚确认关系,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你一个单身女子,不好打扰。”说完还煞有其事地让九也找一个可以终生相伴的人,还说喜欢谁就去追,不管是阿猫阿狗,还是阿二阿三,她沈鸾衣都不会介意。
九满头黑线,连忙跑了,不让她一道走她不走就是了,后面的是什么鬼,阿猫阿狗还入不了她的眼,表姐也说得太离谱了,只是在她脑海里却莫名掠过一张苍白的脸,旋即被她挥了出去。
这边因着江亦言内息震荡,郁结的伤还未好全,陆雪琪一柄天琊直接将人带走,云端之上,江亦言站在陆雪琪身后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陆雪琪肩上,陆雪琪的速度并不快,她在轻风中微眯着眼,好不惬意。
“师姐,其实你可以不用带我的。”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江亦言心底却很开心,唇角上扬,非常明显的口是心非,在这方面,江亦言简直是宗师级别的。
白云迅速向后掠去,陆雪琪忽略江亦言的话,仍是一副清冷模样,道:“你还没和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去七里峒?七里峒到底是什么地方?”
江亦言脸上忽的一热,她轻咳一声,问道:“师姐,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巫族吗?”
陆雪琪点了点头,“记得。”
“巫族自玲珑死后便分裂为五个小族,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苗族,苗族依靠他们的大巫师和七里峒震慑住其余四族,七里峒就是南疆绝大多数苗族人生活的地方。”
陆雪琪轻轻皱眉,“那你可是要找什么人?”
江亦言点了点下巴,抱着陆雪琪,目光愈见幽深,道:“嗯,去找苗族的大巫师,问些事。”
陆雪琪虽沉迷修炼,但对世俗之事还是有些了解的,南疆边陲之地的确如江亦言所说分散而治,且习俗与中原地区不同,族中多有祭师,地位崇高,寻常人难以见到,且边陲之地风俗古怪,那苗族的大巫师是想见就能见的吗?这点亦言应该要比她清楚才是。
“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让那大巫师见你?”
江亦言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法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陆雪琪挑眉,不是很相信她,偏过头问道:“你就没准备什么?”
江亦言抱着陆雪琪的手紧了紧,“师姐,就凭我和玲珑接触过,那大巫师也一定会见我们的。”
天地宝库和鬼王那一站后,戟鸟便不知踪影,不过对玲珑的去向,江亦言隐约能猜到一些,兽神马上就要复活了,说不定玲珑在这其中还会出一部分力。
陆雪琪眸光微闪,她转头看向前方,见天色将暗,不由得轻轻皱眉,加快了速度。
大概一个时辰后,陆雪琪带着江亦言落在一处荒芜、满是岩石的山头,待江亦言踩在地上,陆雪琪才收起天琊,蓝光湮灭,再次负于身后,她四处望了望,复看向江亦言道:“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吧。”
江亦言点了点头,问道:“师姐,你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来。”说完转身就要走,陆雪琪一把拉住她,江亦言回头看着陆雪琪,眨了眨眼,陆雪琪一声浅笑,道:“不用了,包里有干粮,将就一晚吧。”
江亦言“哦”了一声,也就歇了心思,本来她还想着让陆雪琪见识一下自己的厨艺,可不比鬼厉差。
陆雪琪见江亦言表情恹恹,又问道:“怎么了?”
要是让师姐知道自己还在吃鬼厉的醋,肯定会不高兴的,江亦言唇角微弯,“没事,师姐,赶了一天路,你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陆雪琪狐疑地点了点头。
江亦言去捡了些干柴回来,搭起一个小火堆,再从包里拿出一块三尺宽的长布,铺在一块较平整的地上,和陆雪琪挨在一起坐下,又拿出之前做的梅干菜饼和陆雪琪一道吃了,这菜饼是她借客栈的厨房做的,可以长期保存,也不失美味。
火光中,江亦言的侧脸清秀而柔和,她一边拨着火一边盯着火堆,眼中是淡淡的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雪琪唤了她一声,“亦言。”
江亦言转过头来,目光仍有些呆愣,迟钝地“嗯?”了一声。
方才赶路的时候还挺正常,怎么现在又心神不宁了?陆雪琪道:“来,我看下你体内伤势如何。”
江亦言笑起来,“师姐,没事了,我感觉好多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正面对着陆雪琪,话是这么说,但陆雪琪的话还是要听的。
陆雪琪可不管江亦言说的好没好,这人就算疼极了也说的不疼,她凝神静气,右手向前探出按在江亦言胸口,一道温和的蓝光从掌心溢出,进入江亦言体内,游走在经脉中,江亦言闭上眼,让自己体内的魂力渐次平息,魂力护主,可不能伤到陆雪琪。
内息平和顺遂,之前因震荡引起的经脉损伤已经好了大半,的确已无大碍,但陆雪琪并没有急着退出,而是催动温和的灵力慢慢修补江亦言经脉中的细小损伤,修道之人最重经脉,绝不可留下暗伤,否则难以修复,对修行也有不小的阻碍。
宁静的夜晚,篝火映照着江亦言的脸,虽然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但相处模式没什么变化,只是,江亦言似乎更黏她了,就和小时候一样,陆雪琪并不是一定要江亦言想起来,只是心头免不了遗憾和怅然,和江亦言在一起的每个时候她都无比珍惜,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亦言记得就好了。
小半个时辰后,陆雪琪才收回手。
江亦言睁开眼,朝陆雪琪笑起来,“师姐,谢谢你。”
她的眼睛亮亮的,陆雪琪点了点头,道:“歇下吧。”
江亦言却没动,只盯着陆雪琪看,眼底有某种渴望。
陆雪琪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她朝江亦言伸出手,语调温柔,“来。”
江亦言毫不客气地扑进她怀里,满足地蹭了两下,陆雪琪抚着她的背,心头微熨,果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江亦言最喜欢和她要抱抱,且是小孩心性,只是没想到大了也这么黏人。
好像也不是,在小竹峰上她们同床共枕多年,江亦言从未这样黏过她,还有之前那些时日,只有如今她才这样放肆,任由心底的爱意蔓延,陆雪琪一向自诩聪明,但在感情方面还是迟钝了些,江亦言不止一次用异常渴望又眷恋的眼神看过她,她都没发现江亦言的心思,幸好如今还不晚。
与此同时,沈鸾衣和离暮也在赶回拾归谷的路上,也没出什么事。
鬼厉则与金瓶儿潜入了焚香谷,探听得知焚香谷暗中与南疆奇异种族勾结,似有什么阴谋,这个情况就是焚香谷相助兽神,欲使其复活,后鬼厉又与金瓶儿分道,悄悄潜进了焚香谷的禁地,于黑暗中见到了九尾天狐:小白。
周一仙和小环离开大王村后,果然朝着青云山的方向行去,且脚程快了许多,应是听了江亦言的话,小环一边惊奇一边跟着周一仙走。
还有一个比较奇怪的事就是,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之前和鬼厉在一道的野狗道人,这野狗道人之前曾赠伞给小环,小环见他孤单一人,便邀他一道上路,野狗道人竟也答应了。
为此周一仙嗤之以鼻,这人不去跟着鬼厉做坏事,反而跟着小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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