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五章拾归谷

小说:恪守[诛仙] 作者:萧喵啊喵
    说好听点就是幼稚,说难听点就是蠢!

    九化装成一个普通弟子,跟在鬼厉后面,趁着没人的时候进了寒冰石室,九便开始检查碧瑶如今的情况,然后开始在心里不停吐槽,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并且能唬人的。

    这间石室少有人至,除了鬼厉和鬼王两人每日都来坐上小半个时辰,其余时间皆是无人的,所以鬼厉很容易就把九带了进来。但前提是九是鬼王宗一名普通弟子,早在河阳城的那一个月,江亦言和沈鸾衣就已经准备让人秘密潜入魔教,而那场青云山恶战让魔教人手损失不少,正好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所以江亦言和沈鸾衣安排了几个颇为可靠的人潜伏在魔教中,上次给鬼厉传递消息的就是一个,九这次也是化装成那人才能进来。

    碧瑶躺在寒冰床上,面色祥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她双手交握在胸前,手中握着一个小铃铛,九坐在床边,心想这姑娘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脑子笨了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太不值了,据她所知这姑娘才十六岁?真的太可惜了。

    鬼厉站在一边,目光专注地盯着九的动作,只见她伸出右手直接按在了碧瑶手中的合欢铃上,鬼厉喉咙一紧,双手紧握成拳,紧张地盯着九的动作。

    一抹红光从九手上溢出,原本冰冷的石室中忽然多了一股温热的气息,鬼厉站在一旁竟有瞬间的恍惚,待他再凝神看时,九正将一缕魂力缓慢注入合欢铃中,红光接触到铃身的一刹那,只听一声叮铃,合欢铃忽然绽放一抹白光,与红光撞在一处,后者旋即弱了很多,九眸光一凝,她收回手,红光旋即消失,那股温热的气息也散了去。

    鬼厉皱了皱眉,他竟看不出此人所用功法,更加奇怪的是在红光下他忽然觉得灵台处有些许异样,要知道灵台可是一个人神思所在,他压下心底的惊异,问道:“如何?”

    九看了他一眼,嘱咐道:“副宗主,接下来的一刻钟,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间石室。”

    言罢她转身面对着碧瑶,眼中跳跃这莫名的光芒,雌雄莫辨的脸上神色极为认真,她张开双手,一手结印,一手在空中虚划,每画一下一道红色流光就凝结在半空,九足足画了十道,才将完整的字画出来。

    末流如光,沉谙如迹,是为鬼。

    鬼厉看着半空那个形状奇异,无人可识的陌生文字,眸光渐沉,他能感觉到一种奇异力量,像是一汪温柔的泉水,使得灵台清明,身体还隐约有一种虚浮感,那感觉、更像是魂魄上的,鬼厉沉吟半晌,转身打开石门走了出去,犹如一道坚实的墙,守在石室门口。

    通道内空无一人。

    石室内,那个奇异的文字在九的操控下慢慢升至碧瑶身体上方,然后沉了下去。

    叮铃!叮铃!

    随着“鬼”字的下沉,合欢铃像是受到威胁一般不停颤动、不停发出声音,九神色不变,右手一重,然后压了下去。

    嗡!

    只见红光一亮,“鬼”字轰然落入碧瑶体内,合欢铃一声闷响,再也不动了,红光渐隐渐没依附在合欢铃上,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这合欢铃的确是个奇物,硬是为碧瑶那一魂造了一层无形屏障,外人进不去,碧瑶的一魂也只能被困在里面。

    九画出的那个“鬼”字其实也是一种阵法,这种阵法能凝固魂意,使得一个人的魂魄更加稳固,世间魂魄同宗同源,而魂力是魂魄本源的延伸,合欢铃不过是保护碧瑶的魂魄不被外界所侵,所以能被九的阵法骗过去,误以为九注入的魂力是碧瑶魂魄的一部分,以此蒙混过关。

    虽然是障眼法,但十分管用。

    碧瑶只余下这一魂,且十分虚弱,不过还好,总算有这一魂在,先温养着,以后就靠这一魂引回其余两魂七魄,再养养就能活过来,不过要引魂,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

    九此行主要是确认碧瑶残余魂魄的状况,以便日后能继续引魂,也是给鬼厉一个保障。

    确认完毕后,九舒了一口气,红光仍将合欢铃紧紧包裹,待阵法散去碧瑶的一魂也被温养得差不多,等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她俯身细细瞧了碧瑶一眼,这睡相可真好,长得也水灵,不过还是那句,可惜了。

    九起身,然后打开石室门,走了出去。

    鬼厉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走上前,隐约有些迫切,问道:“怎么样?”

    九点了点头,道:“情况还算不错,合欢铃虽然是至宝,但也不能完全保证碧瑶姑娘那一魂的安全,所以我在合欢铃外又加了一层阵法,一来是防止有人见宝起意,二来也是为了温养碧瑶姑娘的一魂,只要副宗主遵守约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碧瑶姑娘醒过来。”

    鬼厉滚了滚喉咙,他盯着九的脸,对方神情笃定,不似作假,温养二字看似有理,但也有可能什么都不是,想了很久,鬼厉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就是。”

    南疆十万大山,没有人走到最深处过,南疆五族生活之地也只占去了三分之一,没有人见过十万大山里面是什么样子。然而此次沈鸾衣、离暮还有江亦言三人的目的地就是这十万大山最深处的一处山谷。

    祁族当年跟随沈鸾衣出谷的人并不多,也就寥寥几十人而已,五年来沈鸾衣带着这几十人不断努力,不断壮大祁族仅剩不多的力量,建立起君泷坊,也算了有了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

    魂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普通人承受力太低,魂力对于魂魄的影响太大,很可能引起神识混乱,所以不能滥用。自祁族起源起,先辈们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祁族一直隐居在十万大山最深处,自给自足,但并没有限制外出。

    直到千年前那场灭族之灾,活下来的祁族人若是没有族长的允许绝不能出谷。

    沈鸾衣继任族长之位后,当先率领族人出谷,打破了禁令,因此也引得祁族内部十分不满,她的二叔沈奇就是其中一个,这五年来君泷坊所有的收益都拿来填补祁族人的生活所需,就是物资沈鸾衣都让人每月运一次,其中消耗的人力、物力极大,但对祁族的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也因此祁族内部不满的声音小了不少。

    沈鸾衣、离暮还有江亦言带着人足足走了有一月,才回到祁族隐居的拾归谷。

    江亦言跟在沈鸾衣和离暮后面,掠过群山,越过高木,终是到了一处四面环山的低洼绿谷,她站在椿笛上,向谷中望去,只见一座依山而建的木城坐落其中,在其最中心是一巨大的圆形建筑,其材质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直径却足有百丈,占据了整个木城一半的位置,其余房屋皆依此而建,一条条小道犹如树叶纹理般向外延伸。

    四面山峰高度算是中等,但林木茂密,很多地方人都过不去,只有她们脚下一道狭窄的山谷能够容人进出,当然,如果修为足够,上天入地也是可以的。

    空中的响动引起城内人的注意,不少房屋内都有人跑出来,然后望着天上停驻的众人,沈鸾衣挥了挥手,跟在她身后的祁族人纷纷面带喜意,略一施礼便落至城中,他们大部分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自是十分欣喜。

    江亦言打量着整个山谷,房屋不过百余间,所占面积还比不上河阳城三分之一,想必人数也如沈鸾衣所说并不多,对于一个曾经的大族来说算是十分凋零了,江亦言注意到从那圆形建筑中走出来几人,看那样子,似乎是大人物,她转头看向沈鸾衣。

    沈鸾衣亦望着下方挑眉,这些家伙来得可真快,之前因为江亦言要等上一个多月才能随她们回到祁族,于是沈鸾衣便直接让沈奇先回来了,戟鸟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了祁族,此番她带着江亦言回来,这些人肯定迫不及待了。

    三人甫一落至那圆形建筑前,站着的那几人便快步走到三人面前,低头拱手道:“恭迎族长、护法、神使回谷!”

    那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沈奇,这几人里也属他的声音最大,江亦言知道族长是指沈鸾衣,护法大概就是离暮了,这最后的神使,就是指自己?她能感觉到沈奇身后三人的目光隐约落在她身上,然而更多的却是积聚在她肩膀的戟鸟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祁族原是没有护法一职的,是在沈鸾衣继任祁族族长之位后为离暮特设。

    “都起来吧。”沈鸾衣双手交握在身前,施施然站在原地,她转头看向江亦言,示意她站在自己身边。

    三人应声而起,目光也都落在了江亦言身上。

    离暮站在沈鸾衣右后侧,沉静、寡言,一如她往常的样子,但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忽略她的存在,就是祁族也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不敬,她在祁族的威望,甚至比沈鸾衣还要高,不与其说是威望,不如说是惧怕。

    江亦言与沈鸾衣并肩而立,在四人的目光下没有丝毫慌张和异常的表现,对面四人看了都微微惊奇,要知道他们作为如今祁族魂力极其强悍的几人,其修为的压迫不可谓是不惊人,然而此女却极其镇定,包括她看到整个拾归谷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沈鸾衣饶有兴致地看着四人,道:“我知道你们等很久了,”她也不打算拖下去,沈鸾衣笑了笑,眼角妖娆,带着媚色,语气却逐渐冷冽,“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听了她的话,四人脸色都是一变,还是沈奇最先反应过来,呵呵笑道:“侄女这就说笑了,我们都是祁族人,自然也都是为了祁族好。”

    沈鸾衣笑了笑,没说话,除了沈奇外的那三人都是祁族现今的长老,都穿着长老特制的白袍,站在右边的男子大概三十多岁,是三人中最年轻的,其面貌也颇为俊朗,显然也是一名美男子,此人是祁族三长老,姓龚,是沈鸾衣不在的这五年里沈奇提拔上来的,心气高傲,落在江亦言身上的眼神也最为凌厉。

    站在中间的男子年岁较高,已经六十多了,目光颤巍巍地落在江亦言身上,带着惊异的色彩,此人是祁族二长老,姓武;最左边的也是一位男子,只是面无表情,对于江亦言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几眼,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江亦言本身,而是更在意她肩上的戟鸟,戟鸟身披红衣,尖喙黢黑,此时正低头疏离羽毛,对这样的会面毫无所觉,仿佛也不在意,此人是祁族大长老,姓孙。

    三人中,龚长老对沈鸾衣最为不满,武长老年纪大了,反而看开了很多,所以对沈鸾衣的做法并不反对,而孙长老对沈鸾衣的态度最不明确,属于和稀泥的那种。

    沈鸾衣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笑道:“几位,先进去吧。”言罢便当先朝里走去,江亦言跟在她身后,旋即是离暮,然后才是沈奇和另外三名长老。

    走到里面,江亦言才发现这栋建筑是怎样地令人惊奇,这里面也呈圆形,共三阶,第一阶是一个半大的圆台,占据了整个房室的一半,第二阶是上下左右四方低阶坐台,四个坐台上面均刻着那个祁族特有的“鬼”字,看来这个字对祁族十分重要。

    最上一阶则是一根圆柱,在整个房间的最中央,将屋子上下两面完全连接在一起,圆柱材质和四周完全一样,古朴无奇,细看之下会发现上面有着许许多多的细纹,极为流畅,互相交叉互相连接,就好像一副永没有尽头的画,散发着神秘遥远的气息。

    江亦言看了许久,这貌似是一个阵法,但又似乎荒废已久,没有一点曾经启动过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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