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祁族是怎么出现的、祁族的祖先又是谁,甚至连祁族人自己都不知道,但自祁族存在的那天起,一只七色彩尾的火红色焰鸟就已经是祁族的守护神:戟鸟,是一只从天而降的神鸟,没有人能抵抗它的力量,也没有人能打败它。
戟鸟当年守护祁族,为祁族称为神鸟,祁族内设有专门供奉戟鸟之人,称之为神使,地位崇高,为整个祁族所敬重。
巫族、祁族,曾是南疆最强大的两个种族,在最后一任玲珑娘娘时期,戟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随后祁族也逐渐从世人眼中淡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戟鸟和祁族消失后,南疆、中原、东海,千百年来没有一处再谈起戟鸟,谈起祁族,就连各处修真者也都闭口不言。
所有的消息均来源于那些传说和口诉,也就是因为这样,祁族内部流传着一个说法,戟鸟的消失是巫族所为,巫族忌惮戟鸟和祁族的神力,没有了守护神鸟,祁族就像是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巫族瓜分殆尽,而侥幸活下来的祁族人也再不敢出现在世人眼中,即便是在巫族瓦解之后。
“二叔,”沈鸾衣走上前,神色严肃,不见之前的娇媚之色,甚至有着一种上位者的气魄,她看着白发老者,暗含警告道:“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还请二叔小心说话。”说着她一一扫过跪向江亦言的众人,冷声道:“都给我起来!”
其余人不明就里地互相望了望,他们均是祁族人,自然认得江亦言肩膀上的是祁族千年前失踪的守护神鸟,这意味着什么众人都十分清楚,但迫于沈鸾衣的怒气和威压,就都站起来了。
“是,族长。”
听见后方的动静,白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又变得笑呵呵的,“鸾衣,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白发老者起身,目光紧紧盯着江亦言肩上的那只焰鸟,然后看向沈鸾衣,“戟鸟现世,你难道不高兴吗?”
白发老者脸庞枯瘦,却十分白皙,看上去根本不像过了五十多年头的人,然其身上却有着令人折服的历久磨霜的气度和威严,所以说是一位老者,他的白发是在这些年里一点点熬白的。
沈鸾衣依旧沉着脸,心里却是腹诽道:早知道就不喊这老家伙过来了,她微微偏头朝后望了一眼,“小暮,带她们出去。”
离暮点了点头,走向江亦言处,“随我走吧。”
江亦言看了沈鸾衣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跟着离暮走了,自然她肩上的戟鸟也一起消失在众人眼中。
奇怪的是白发老者并未反驳沈鸾衣,而是带着几分忌惮看着离暮,他暗地里哼了一声,目光随江亦言移动望了过去,戟鸟服帖地站在其肩膀上,就好像两者本为一体,那些祁族人也纷纷望着戟鸟,惊惧之后众人目光不一而足,但都带着某种激动和兴奋。
小环一直没有被人注意到,这时才跑到江亦言身边,由离暮一起带出去了。
从黑石洞口出来,洞外有几名君泷坊的人站在一旁守卫,树林中新搭建着几间木屋,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都是临时从小池镇采购来的,江亦言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这就跟临时驻扎地一样,离暮将她带到了其中一间木屋,说道:“这是之前陆姑娘住的,你暂时就在此处歇一下。”
木屋简陋,只放置着一张竹塌,一张矮凳,多的东西也没有了。
江亦言心里一酸,她将陆雪琪放在竹塌上,对离暮说道:“离姐姐,你回鸾衣那里吧,我没事的。”说完还对离暮笑了一下。
离暮看了她一眼,又望了一眼她肩上的戟鸟,微微颔首,“你既然出来了,就不必太过着急,”她又想说什么但都咽了下去,冰冷的黑色纹金面具遮住了她大部分情绪,“先歇着吧。”说完就出了木屋。
待离暮走后,江亦言这才回头望着陆雪琪,她蹲在竹塌前,伸手擦去陆雪琪嘴角残留的鲜血,对方脸色苍白,不安地皱着眉,白色领口染了点点血迹,江亦言咬着牙,捏住陆雪琪的衣袖,却不敢抓她的手,心里默念着:师姐,对不起……
戟鸟扑腾了一下翅膀,跳到了竹塌上,黑色尖喙轻轻啄了啄陆雪琪的手臂,然后抬头看着江亦言,红色的鸟眸倒映着江亦言害怕紧张的脸,她从来没这么恐惧过,在玄火鉴中那几日江亦言就如同被拉进了万丈深渊,想逃脱却怎么也逃脱不了。
江亦言把脸埋了下去,肩膀却轻轻抖动起来,啜泣声隐隐约约传出来,戟鸟站在一边,尖喙捋了捋羽毛,七色尾羽十分耀眼,最后紫色一尾残留的三分白色就像是等待着让人画上去一笔,完成整副画作。
一同出来的小环早抱着大耳寻周一仙去了,她觉得自己看见了了不得的东西,实在是……实在是太有趣了。最后小环在离木屋不远的一条小溪边找见了周一仙。
这条小溪是平日里众人打水的地方,视野开阔、阳光充足,溪中还有几条小鱼游来游去。
周一仙捧起水洗了一下脸,还没擦干净,便听得一个脆生生的稚嫩声音,“爷爷!爷爷!”他回头,正好看见小环抱着兔子奔过来,欢脱得好像自己就是只兔子。
周一仙见状叹了一口气,他擦干净脸,理了理衣衫,这才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竿,对跑过来的小环说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小环“哎”了一声,小脸有些激动,她跑到周一仙身边停下,激动地道:“爷爷,你还记得我在旧宅井底看见的那些术法吗?”
周一仙眉头一皱,还没答小环便只顾自说了下去,“那上面说人死后会变成恶鬼或者阴灵,但是刚刚那个黑衣服的离姐姐却可以召唤阴灵,爷爷,这简直,简直比那些术法还要高明!太神奇了!”
小环异常兴奋,今日是她第一次见离暮出手,特别是一出手就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那些术法虽然是她偶然发现的,却十分感兴趣。
周一仙一顿,召唤阴灵?他目光一凛,心中叹了一口气,对小环说道:“小环,你所见之术法应属鬼道,鬼道一脉神秘莫测,但终归只是不入流的阴暗道法而已。”
小环眨巴两下眼,问道:“爷爷,你不是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术法吗?”原来是跟她装迷糊来着。
周一仙眼一瞪,“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小环“哦”了一声,又问道:“既然是不入流,那我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那不是看你天赋在此,”周一仙摸了摸胡子,“那位你口中的离姐姐,她召唤出的,可不是阴灵,而是更高层次的,鬼灵!”
“你们也下去吧。”
沈鸾衣摆了摆手,君泷坊和白衣老者带来的人依言退下,白发老者并未反驳,只是眼中掠过一抹不快,祁族族长之位被这么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攥着七年了,这七年里,祁族人越来越听她的话,不就是组建了一个君泷坊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二叔,”沈鸾衣唇角微弯,娇媚的脸庞增添一分锋利之色,“不就是一个君泷坊吗?别忘了,在组建君泷坊之前,祁族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只能跻身在隐秘之地,族中人守着千年的禁令,不敢踏出隐秘之地一步,但就如此固步自封,祁族只能继续消亡下去。
君泷坊是一个契机,一个得以让祁族人复出的契机,商人,能创造财富和资源;组织,能把剩余的祁族人召集起来,不再是世间隐秘之人,而是以堂堂正正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
沈鸾衣的父亲,曾经想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情,也是如今沈鸾衣最想做的事,但沈鸾衣的二叔、她父亲的亲弟弟沈奇,也就是如今的白发老者,并不同意沈鸾衣和她父亲的做法,沈奇寄希望于祁族拥有的力量,认为只要魂力还在祁族传承一日,就不会消亡。在沈鸾衣的父亲死后,他一度想成为祁族族长,只是没成功而已。
沈奇脸皮抖了抖,脸上的威严有一丝的破裂,说道:“鸾衣啊,我也是好心不是,我是很同意你的做法的,只是如今戟鸟再现,可是一件大好事,你随我回去,同各位长老好好商议一番,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沈鸾衣眉头微皱,提醒道:“二叔,你可别忘了,戟鸟再现意味着什么。”
沈奇摆了摆手,“那些都只是传说而已,不可尽信。”
戟鸟代表着力量,而这力量可为祁族所用,什么传说,什么重生,那都是屁。
“就算是传说,”沈鸾衣冷下脸,“那也得等我确认之后再议。”她说完衣袖一甩,朝甬道外走去。
“沈鸾衣,”沈奇忽地大声叫住她,看来是被沈鸾衣的态度逼急了,他转身,看着沈鸾衣的背影,狠狠地说道:“祁族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沈鸾衣没有回头,语气十分坚定且不容反驳,“二叔,我敬你是长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提前接触戟鸟。”
“你……”沈奇踏前一步,就要动作,然而此时他却看到了沈鸾衣前方正走过来的离暮,黑色纹金面具异常冰冷,一双冷眸盯着他,让人不寒而栗,沈奇一噎,气愤地一甩衣袖,“我看你怎么和族中长老交代?!”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也不敢有什么实质性动作。
沈奇走后,离暮走到沈鸾衣身边,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沈鸾衣一笑,缓声道:“没事,二叔虽然固执不懂变通,但为祁族的心是好的,”她上前拉住离暮,“亦言呢?”
“在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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