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齐吟方入若羌便寻到当地的季氏医馆,将那女子安顿好后,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而楚泠瑶如往常一样,船靠岸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季齐吟倒是习惯了她如此,也没留她,只是嘱咐了几句多加小心之类的便由她去了,反正她本事不如楚泠瑶,跟着去了有可能还要给她添乱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照顾好自己,这样若是楚泠瑶回来了,惹了那些不该招惹的,自己还能护她一护。
在船上时,两人就讨论过那女子的身份,楚泠瑶说这应该是若羌某间画舫的姑娘,也许是那些自诩大爷的嫖客将人折磨成了这样,然后给了画舫管事的一些钱了事,而画舫的管事一看人只有半条命了,也就不治了,直接就扔进了湖中,结果这女子就顺着湖水被冲到了那江中。
既然如此,季齐吟这画舫是去定了的,江湖人都知道季二公子闲,那闲来无事的季二公子,就应该去管管闲事。
若羌多画舫,季齐吟穿梭在湖岸边,来往的文人墨客颇多,还有携剑提刀的江湖侠客,更多的确实花枝招展在人群中搔首弄姿的画舫妈妈们。
季齐吟生的清秀,出门时又特意换了一身流云滚边的袍子,腰间环佩皆齐,头发也梳理的整齐,两条发丝自双鬓自然垂落下来,一管竹笛斜斜插在腰间,手持一把白折扇,展开来,上无字画,衬的人愈发的出尘,在一众书生中都尚为出众,何况这除了文人墨客还有江湖侠士,更有哪些大腹便便的商家爆发户。
一路行来,季齐吟身上不知道被那些脂粉厚实,走两步都能抖出不少粉来的妈妈贴了多少回了,那劣质的脂粉味,熏得季齐吟只想往湖里跳,不自觉的她开始想念绵绵姑娘,绵绵姑娘身上从来就没有这些味道,总是淡淡的她形容不了的香气,那香气使她安心。
闭息强忍着那恼人的脂粉味,季齐吟踏进了一艘看起来布置的还算是素雅的画舫之上,万幸这画舫中人打扮确如画舫一般还算是素雅,至少出来迎她的妈妈和她身后的少女们就显得不是那么令人厌烦。
妈妈在前边引路,看着画舫上那些油腻的富贾身上坐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季齐吟心猛的抖了两下,这刺激太大了,她一路而来,所过的烟花之地也不少,但多是舞文弄墨,一派风雅,可是在若羌的画舫,似乎完全不是这样的。
稀里糊涂的,季齐吟就被引进二楼的包房里,似乎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配饰气度都有不凡,妈妈在这画舫见了无数的人,一看这就是有钱的主,于是也不问就直接将她请到了二楼。
待那妈妈出门去招呼人,季齐吟便站了起来打量起这包房,画舫已经驶入湖中,湖中心里还有不少的画舫,笑骂声不断的传入季齐吟耳朵中,她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是来查那姑娘的事的,可不是来做这画舫中的大爷的,季齐吟推开窗子,站在床边透气,江风迎面吹来,方才将那不适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她凝神往挨得比较近的那艘画舫看去,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只是那身影一晃而过,还未等她细瞧,那身影便没了,刚准备探究,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季齐吟忙收了心思,脸上换上了衣服玩世不恭的笑,抱了双臂,倚在窗边,似是饶有兴致的往门边看去。
这一眼,季齐吟吓得魂飞魄散,若不是她倚在窗边,身后有个依靠,指不定她已经坐在地上了。
方才那妈妈问她要什么样的姑娘,她就随口问了句有没有番邦的女子,那妈妈顿时喜笑颜开的应了声有,然后就去领人了。
本来季齐吟想的是,番邦女子多为战奴被卖过来的,在此地无依无靠,那自己只要施以恩惠并许诺助她脱身,给她安排一个清白去处,那自己再问她关于这画舫上那些不为人知的丑事,她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季齐吟显然高估了番邦女子的样貌,之前她就有听牧曲和符溪聊天时说过,番邦的女子样貌与中原这边不同,她还以为番邦女子多美貌呢,可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不同法!
中原女子向来喜爱胭脂水粉,季齐吟虽自幼便做男儿打扮,但身上从来就未少过香包一类的配饰,可是这番邦的女子脸上抹的怕不是胭脂水粉吧,她是打劫了哪家面粉铺子吧?脸上惨白一片。
这也就算了,再看她唇上的抹红,这是哪位道长画符的朱砂被偷了吧?惨白的脸配上这朱砂红唇,莫说看了,季齐吟之前想都没想过。
再说这番邦女子的长相,顶上秀发悉数,却偏偏要学中原女子将头发绾起,于是那些无头发的地方白白的头皮越发明显了。
看了一眼,季齐吟闭了眼睛,不敢再看第二眼。
“公子,这是娉娉,刚到我们这没几天,还是个雏儿呢,你这来的巧了,我给您说……”
那妈妈卖力的给季齐吟介绍着,季齐吟却越听胃里越难过,难怪方才那妈妈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感情这番邦女子就没人会点,今天撞上了自己这样不知情的冤大头,能不开心吗?
“这银子您收好,方才我才想起家父今日晚上还约了我有事相谈,告辞。”
说着将手里的钱袋子抛给那妈妈,也不往门边走了,那番邦的姑娘就在门边上眉目含情的看着她呢,季齐吟一转身,直接就从窗子跳了出去。
此刻,她宁可跳湖也不愿再看那番邦女子一眼。
季齐吟跳湖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周围画舫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猜测这边发生了什么,待透过窗子看见还立在窗边不住往江里张望的番邦女子时,众人心下了然,纷纷对方才跳水的这位好汉报以万分同情。
在季齐吟跳湖的时候,楚泠瑶就在这江中的某艘画舫之中,她回到若羌,自然要来画舫这边看一下的,毕竟这是她楚氏的产业之一。
她刚刚推开窗准备透一下气,便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季齐吟,那小脸苍白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还没等她看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人便直接跳湖了。
楚泠瑶吓了一跳,再往那窗看去,便见到了一个番邦女子,顿时对季齐吟跳湖之事了然,也管那还在向她汇报宫中事物的左财使匆匆忙忙就下舫去了,弄得左财使心跳不止,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宫主不高兴了。
楚泠瑶虽然恼季齐吟独自一个人跑到这画舫来,但看到那番邦女子时心里那点小气恼便烟消云散了,若季齐吟是常逛画舫之类的地方的,她定然是知道番邦女子的,从她点了个番邦女子便知道她是头一次来的,是以对她跳湖的担心多过了那气恼,也不与属下打招呼,匆匆便去寻她了。
夜间水寒,泡在湖水里,季齐吟冷的只打哆嗦,运功抵御着湖水寒,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了,游了半晌也不过离那画舫远了一小段,抬头往岸边看去,离得还远哩!
“上来。”
兀自气恼间,一只白若凝脂手便伸到了她面前,听这声音耳熟的紧,季齐吟一抬头就看见了一身金边滚袖红衣的绵绵姑娘蹲在一只画舫边上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季齐吟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怎么自己每次特别丢人的时候,绵绵姑娘都在,这算是缘分?
握住了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季齐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拉上去的,总之等她回神的时候她已经立在画舫之上了。
“绵绵姑娘,我……”
“二公子这是上了哪家画舫与哪家姑娘温存忘了带银子被人扔下来?”
季齐吟刚开口就被楚泠瑶一句挤兑,顿时瘪了嘴,兀自杵在那也不说话,闷闷不乐的站在那。
感情她在绵绵姑娘心里就是这么个登徒孟浪的人啊!季齐吟很不开心。
“好了,二公子,不打趣你了,大半夜的往这寒湖里跳,也不知道会着凉,自己还是大夫呢,赶紧过来把衣服换了。”
说着也不等季齐吟回话,拉了她的手就往画舫中走去。
季齐吟任她拉着,还在想着她方才的话,表情委屈极了,她明明是想来探一探那姑娘的事的,谁知道番邦女子如此吓人,湖水夜凉她也是知道的啊,可是她若不跳还有什么办法嘛,绵绵姑娘居然还凶她,还挤兑她,季齐吟是真的很委屈。
画舫中若羌宫的人早在自己家宫主将手伸向季二公子的时候就主动退到了暗中,而一身换洗的衣服也备好在了画舫中。
若羌宫的人都知道自己宫主是如何宝贝季二公子,这些年江湖中关于季二公子的消息,不论好坏,自家宫主的收集来,无事的时候便会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中将这些消息翻来覆去的看,还记得收到季二公子到洛水揭了符二姑娘面纱的事情传到若羌时,宫主那天一直沉着脸,然后那些天,地牢里那些贩卖人口的人贩子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此时宫主携了季二公子入画舫,她们在这杵着不是找宫主不痛快吗?于是备好了各种东西,若羌宫众人便走了个一干二净,整艘画舫,顿时只剩下季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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