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着与季齐吟走了几招,说书的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功夫虽高,却是个没跟人动过手的,只是仗着那深厚的内力配合着诡谲步法在硬撑,当下心里就有了底。
季齐吟心里急,都走了百十招了,明明自己是占上风的,可就是拿不下这个说书的,若是她一人在山间野店与说书的过招那就罢了,权当是这说书的给自己喂招了,可这处人众多,还有那个小姑奶奶在边上看着,委实是不愿丢了面子。
心里一急,招上就容易出现破绽,特别是在一个一直紧盯着你出招的人面前,季齐吟脚下步法不变,手上却跟的慢了些,胸前命门大开,说书的瞅准这个机会,避开季齐吟攻过来的掌,右脚踹出,正中季齐吟胸口。
季齐吟吃了一记倒飞出去,手一扬,几根细如发丝的季氏秘法制成的冰针便自袖中飞出,那说书的躲避不及,那几根针落在了身上,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眼前一片模糊,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脚下变招,换成梯云纵,在空中翻了两个身,季齐吟终于稳住了身形,脚才落地,季齐吟就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是倒在了某个柔软的怀里。
这是什么错觉?
难道刚刚说书的那一脚将自己踢出幻觉了?
早在看出季齐吟招式上衔接出差错的时候,楚泠瑶就准备出手了,人都已经站到了护栏边上,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脸也冷了下来。
只见季齐吟落地后直接撞到了一个负琴的美貌女子怀里,那女子伸手扶了季齐吟一把,帮着她站稳,从头至尾,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没有丝毫变化。
这人楚泠瑶是认识的,南宫家的二小姐,南宫氏当今家主南宫韶的亲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
季齐吟不记得自己,但南宫雅却是认识的,正自犹豫,便见南宫雅目光往这边看过来,当下顾不得再看季齐吟,楚泠瑶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有南宫雅出面,季齐吟不会有事的。
“不好意思啊,没有站稳。”
慌忙从人家怀里站直了身子,季齐吟躬身一礼。
“无妨。”
冷清的声音传来,季齐吟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比声音还冷清的眸子,心里打了个冷颤,好冷啊!
细细端详了半晌,季齐吟觉得面前这姑娘好生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心里想着,话已然出口: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姑娘你好面熟啊!”
随着季齐吟这句话出口,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不过却也只是眉间稍稍的抽了一下。
“南宫雅。”
那姑娘自报姓名。
季齐吟恍然,难怪这么眼熟呢,原来还真是熟人啊,不过南宫氏修音向来都不理俗事的,南宫二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心里疑惑,但这次却没再开口。
“见过南宫小姐,您看这边……”
掌柜的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恭敬的叫了声南宫小姐,随后抬眼往那说书的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将针取了吧。”
没有回掌柜的,南宫雅对一旁的季齐吟道。
“不要,他刚刚踹了我一脚,现在胸口还疼着呢,再说了,这针就算是我不取,过个三五日也就自己化了,他踢了我,我让他躺个三五日也没什么吧。”
这话说的忒没道理,她只是被踢了一下,身上也无伤,却要说书的躺三五日不能动弹,虽说说书的确实是言她在先,可是是她自己要跳下来砸场子的啊。
“也好,将人带下去吧,今日这场中的损失都算在南宫家,日间去寻管家将钱结了。”
在场的谁都没有想到南宫雅居然会说出也好这样的话,一时间酒楼里众人都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季齐吟到底是什么身份,伤了人,居然还能让南宫家向来不理事的二小姐出面兜底,当真神了!
南宫雅发话了,掌柜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家这酒楼是开在南宫氏的地盘上,既然没出人命,只是躺三五日就好,没必要为个说书的开罪南宫家二小姐。
掌柜的让人将说书的抬下去,自己则垂手立在那,南宫雅不开口,他可不敢走。
谁知接下来,南宫雅却一眼都没往他这边瞧过,只是看着那砸场子的,目光里带着询问,似乎在说这样可行了。
“你别看我啊,这是你家的地方,你做主就好了。”
摸摸鼻尖,季齐吟有些不好意思,在人家的地方,打了人,砸了场子还要主人家出来收拾,若是被自家兄长知道了,少不得又一通训斥。
“那便这样吧!”
说完南宫雅不再看季齐吟,也不理会那掌柜的,转身迈步往外走去。
这就完了?
这不仅是季齐吟的心声,也是酒楼中众人的心声,还估摸着这两人会叙叙旧,或者是说些别的什么的,可是南宫雅就这么走了,从头到尾就说了五句话,最长的也不过短短十几个字!
“公子,您看您是继续用餐还是……”
掌柜的立在季齐吟边上,恭敬的问了一句,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很明显,你是要继续在这吃饭,还是跟着南宫二小姐回去吃?
“继续吃……欸,你有没有看见刚刚跟我一起的那个姑娘?”
饭字还没出口,季齐吟往二楼看去却未寻见那叫绵绵的姑娘的身影,当即向那掌柜问道。
掌柜的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那姑娘去哪了。
季齐吟当下顾不得再跟这掌柜说话,三两步上了二楼,挨个找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那人影,眉头瞬间就锁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四个大字。
喝着闷酒,本是上好的仙人醉,可入口却跟白水没什么区别,看着满桌的菜肴,季齐吟郁闷着呢。
自己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乘着自己与人动手就悄悄溜走了,身上也没点傍身的财物,还这么会花钱,离了自己还不得饿死。
“公子莫急,方才我留心看了那姑娘一眼,在南宫二小姐进门的时候那姑娘就走了,想来是不想见南宫二小姐吧。”
季齐吟正闷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一抬头,季齐吟就将人认出来了,是方才给自己抛酒的漠北汉子。
“那好歹也给我招呼一声啊。”
低头,又是一大口仙人醉,季齐吟闷闷道。
“男子汉大丈夫的,何必寻思这么多,喝酒便好了。”
那汉子倒是爽直,也不顾忌这是季齐吟的包房,径自坐到了季齐吟对面,扬手唤来堂倌又要了三坛仙人醉。
“说的是!有酒有肉逍遥自在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听着这汉子的话,季齐吟终于展眉一笑,这人本来就是顺手救的,带她上路也不过是为了气一气楚泠瑶,反正她在不在自己都要去若羌的,既然这样想这么多做什么,可是看着那盘子寒水鱼,心里还是稍稍有那么几丝不自在。
漠北人善饮,且素来耿直,这漠北汉子方才见季齐吟出手时快意恩仇的洒脱样子,心里就有好感,有心结交一番,季齐吟本就是个不拘礼的性子,几碗酒下肚,两人便以兄弟相称了。
这酒一直从午间喝到日落西山,季齐吟早已不知吐过多少回了,那汉子也好不到哪去,可是知己难寻啊,那汉子明日便要回漠北,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喝痛快了再说。
“季兄弟,你,你以后定要来,来漠北,寻,寻,寻我,你到了漠北,直接,直接报胡扎的名字,就,就会有人带你来见我的。”
被手下人架着往外走,那漠北汉子嘴里还不忘冲趴在桌边的季齐吟嘱咐着。
“一,一,一定!”
季齐吟口吃也不清了,但还是应了声。
待到那漠北汉子一走,季齐吟就撑不住了,没坐稳,人直接滚到了桌子下边,嘴里还喃喃的念叨着什么。
掌柜的无比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南宫家二小姐,居然亲自过来接人,还不是个醉的昏昏沉沉,神志不清,还满身酒味的醉鬼!
而且南宫二小姐是请自扶着她出去的,还不假人手!!
掌柜的一路胆颤心惊的将二人送至酒楼门口,直到人走远了还没回过神来,这刺激太大了,仿佛活见鬼一般!
好在酒楼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而且大多都是像方才那公子那般醉了酒,迷糊着等着家里人来接的,否则明天苍州就得炸锅。
南宫雅面无表情的将季齐吟扶回了家,也没安排人收拾客房,直接就带到了自己闺房旁边的书房中,书房里有张软榻,是她平日里小憩用的,将季齐吟扶上软榻,看她已经睡过去,南宫雅才转身出了门。
紧接着,南宫府的下人惊了,自家小姐带了个人回来不算,扶回书房也不算,可是这亲自下厨煮醒酒汤是个什么鬼!
有人不放心,以为自家小姐中邪了,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家主,谁知道家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将人照看好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夜,南宫府注定是不太平的,因为家主和二小姐都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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