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渠境内,季齐风拱手将符溪迎进屋,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不住的苦笑,自家这妹妹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说好的只是下山去历练,可是这走的三个月就没一天消停的,这不刚刚送走了牧曲,牧氏的二公子,这符家的三少爷符溪就上门了。
“不知缉古兄此次登门所谓何事?”
能有什么事,上个月消息就传回来,说是自家妹子跑到洛水去揭了符二姑娘的面纱,惹的闭关的符氏家主符亭驹都出关帮着算自家妹子的行踪了!符溪能等一个月再上门他都觉得符氏好涵养了。
季齐风心里苦啊。
“义山兄应该是知道的,上个月季二公子到洛水游历,与家姐碰了个面,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家姐的面纱被季二公子给揭了,义山兄可能不知,我符氏有个规矩,凡我符氏嫡女,自及笄起便要将面纱戴上的,能揭面纱者便是此生良人了。”
话到这符溪顿了一下,季齐风心里却在打鼓,这规矩旁人不知道,但是六大世家相交多年,这规矩他不可能不知,没敢应声,季齐风等着符溪接下来的话。
“你我两家世代相交,既然季二公子揭了家姐的面纱,不知义山兄准备什么时候到我家下聘?”
符氏家主符亭驹常年闭关,符氏事情多是符溪在打理,如今符溪亲自上门来,开门见山的就说这亲事,为的就是不给季氏悔婚的机会。
季齐风有苦说不出,自家这若是个弟弟,那这婚事应下就是了,下聘这点钱,季氏不缺,可是问题就麻烦在自家这是个妹妹啊!
当年父亲还在的时候,带两人出门游历行医济世,为了方便便将自家妹子扮做男儿身,如此一来一路上省去了不少麻烦,可到后来,世人只道季氏一门嫡子两人,却无人知晓季齐吟是女儿身,父亲对这事倒是看得开,还乐呵呵的给自家妹子取了字,后来父亲去世,自己接手季氏,手忙脚乱的,也忘了澄清这事,于是季二公子的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
“缉古兄稍安,这事是景庄不是,但婚事义山却是万万不能应下的,恐毁了符二姑娘一生。”
闻言,符溪眉头一挑,脸上已有几分不悦,但良好的家教没让他当场发作,只是冷了脸,坐直了身子看向主座上的季齐风。
季齐风看着冷了脸的符溪,心里叫苦不迭,知道若是自己对这事没有个好的交待,恐怕符溪没有直接动手拆了自己这本草斋都是好的。
“缉古兄有所不知,舍弟景庄其实并非江湖中所传那般,舍弟实是舍妹。”
苦着脸,季齐风说道。
此言一出,符溪脸色数变,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季齐风,似是在辨他是否在说谎,看了半晌也没再季齐风脸上找到破绽,符溪心猛的沉了下去。
难怪他说他要来西渠给自家姐姐保媒时自家兄长脸色不太好,他开始还想是不是因为季氏家大,怕自家姐姐嫁过来有什么不妥,现在看来,兄长当时就应该算出来了,只是为什么兄长不告诉自己,还任由自己到西渠来呢?
符溪端着不说话,沉着脸坐在那,季齐风自然也不好开口,好在手边有茶,端起茶盏来押了几口,缓解着本草斋内的尴尬。
西渠本草斋内气氛诡异,而云溪却是一片山清水秀好风光。
季齐吟驾着车缓缓在云溪境内兜着圈,她坐下这车便是日前从牧曲那诓来的,想着在永州那场比试她就想笑。
大家都成年了,没想到牧曲还跟小时候一样呆,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自己给他说他家御术无双,若是用寻常的车马来比,那自己肯定是不及他的,然后牧曲就将他家的轩灵车借她了。
宝马香车到手,谁还跟他比啊,于是干脆利落的打了张借条,季齐吟驾着轩灵车就跑了,换了车马果然旅途舒服了不少,之前她被那马车颠簸的都没精力去欣赏沿途的风景,现在好了,牧氏的轩灵车走的稳,看风景什么的自然是首选了。
早年间 ,六大世家的小辈们齐聚云溪竹氏学礼,那时符家哥哥和南宫家的长子两人皆已成年没有来,同来的几个小辈就以竹家姐姐年岁最长,对几个小的也最为照顾,那时候几人私底下都有讨论说将来谁娶到竹家姐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季齐吟记得当年从云溪回去后,自己还给竹家姐姐写了好些信,虽言辞幼稚,但竹家姐姐都认真回了她,后来竹家姐姐清修,自家兄长勒令自己不能打扰,于是才断了书信往来,此次来云溪,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见竹家姐姐。
想到竹家姐姐,季齐吟就想到了那个时候竹家姐姐给开的小灶,那味道,真是一绝,从来没想过竹家姐姐那提笔的纤纤玉指,还能做这么好吃的饭菜,不止一次想过,若是竹家姐姐是自己家的那就好了。
记得那时候被父亲接回家后,自己不止一次闹着让父亲到竹姐姐家为兄长提亲,父亲倒是笑嘻嘻的应下了,但是兄长那厮却死鸭子嘴硬,说什么未立业,不成家!
呸!咱家家大业大的,还用你去立吗?不过是皮薄不好意思而已!
默默的吐槽着自家兄长,季齐吟思虑着,这次若是见到竹家姐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替自家兄长将这么亲事给定了!
云溪的风光远近闻名,记忆里竹家姐姐常到云溪腹地的一处溪涧,那里有几间竹舍,还是当年兄长偷偷帮着竹家姐姐搭起来的。
凭着那模糊的记忆,季齐吟驱车而行,然云溪风光最是相似,原本记忆里只是两天的路程,驾着轩灵车却生生走了四五日,季齐吟将车停在竹林的某处,懊恼的坐在车上,没想到居然迷路了!
这破地方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别说人影了,就连鸟影都没有。
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的竹子,心念一动,抽出腰间的软剑,一个纵身,手起剑落,一根刚好能做笛的竹子便落在了季齐吟手中。
车中备了许多吃食,哪怕是迷路了,再撑个十天半个月是没问题的,是以季齐吟也不急,盘膝坐在车顶上,认认真真雕琢起手中的竹子来,想着见了竹家姐姐,这竹笛就当是见面礼了。
至于迷路这事,再说吧,实在不行那就将家里的信号符放出去,季氏的信号符总是有人能看见的,到时候顶多是丢个面子,反正江湖上关于她丢面子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么一件两件的。
就在季二公子认认真真悠悠哉哉坐在车顶上做竹笛的时候,季医仙却已经喝了三盏茶了,然而符三少爷还坐在那一言不发。
“缉古兄?”
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季齐风额间已见汗渍,这天不热,但是不知为何就是燥的慌。
“义山兄,这是你季氏还是应该给我符氏一个交代的。”
不然我不好跟二姐和大哥交代啊!坐了半晌,符溪也想明白了,大哥知道但是不阻止二姐下山寻人,也不拦着自己来西渠,那应该就是这事中间还有些蹊跷的地方,只是自己卦术不及兄长,定是算不到的了,那干脆再等等?
“一定的,一定的,等景庄回来我亲自带着她到洛水,当面给符二姑娘赔礼。”
听着符溪松了口,季齐风松了口气,只是要个交代,不是逼着自家妹子将人迎进门就好,自家还指望着妹子嫁个好人家,然后欢欢喜喜的做舅舅呢。
“那这事便这样定了。”
“缉古兄放心。”
端起茶,相识一笑,季齐风终于从符溪眼中看到了一丝放松的神色。
留符溪在这小住几日,符溪却说家中还有事,起身就告辞了,来去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季齐风送走符溪,慢悠悠的往本草斋走去,心里却不住的祈祷自家妹子不要再给自己惹事了,短短三个月,六大世家来了两家,造孽哟~
已经第三天了,自己的竹笛都已经做好了,可这破竹林还没走出去,季齐吟开始有些慌了,竹家姐姐,你到底在哪啊!
将手中的缰绳一放,任由轩灵车自己在竹林中游荡,季齐吟记得幼时跟牧曲聊天的时候后者说过,轩灵车是通人性的,能自己认路,当时自然是不信,还嘲讽了牧曲几句,可如今,季齐吟也只能寄希望于这轩灵车能自己认路了。
“多谢竹姐姐了,那小妹就告辞了。”
躺在轩灵车上,一个声音入耳,季齐吟一个激灵坐将起来,四处看了看,却未见人影,正自疑惑自己是不是一个人久了出现幻觉了,眼前的场景突然换了一换。
一条澄澈的溪涧,挨着溪涧的地方则有几间竹屋,看起来颇为眼熟,季齐吟想了想,这不正是自家兄长当年帮着竹家姐姐搭起来的那几间吗?
将轩灵车停好,自己从车上纵下来,一步三晃的往那几间竹屋走去。
待到门边,正要敲门,门却自己从里面开了,没等季齐吟开口,一个红色的身影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回头去寻时,那红衣已经远遁了。
季齐吟暗自惊疑,她虽平日里不好好练功,但胜在天资聪颖,一身功夫虽算不得顶尖,但也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比的,但刚刚那穿红衣的就这么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这穿红衣的功夫是得高她多少啊。
“景庄?”
正要举步追去,竹屋内却传出一个惊疑的声音,季齐吟收了追去的心思,转过头往屋内看去,便见一袭素衫的少女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当下躬身一礼,糯糯的唤了声:
“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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