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你们家是从外洲迁入姬洲的吧那个外洲不是别的地方, 就是这里哦”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后面的喧嚣,朱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宫肆的耳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听起来居然是极为可靠。
不过宫肆完全不会被他的声音所惑,竖着耳朵听他讲话, 宫肆脸上却满是谨慎与提防。
“呀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好像我是什么坏人是的。”薄薄的嘴唇微微一勾,朱诺无奈地朝宫肆摆了摆手。
“你也不是好人。”直勾勾看着他, 宫肆坚定道。
“”朱诺无语了“好吧,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绝对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难不成出生的时候记忆就存在这个说法是真的我把你剪疼了”抬头看向夜空,他还琢磨起来了。
“继续讲。”宫肆却不给他话题脱轨的机会,催促他道。
“是是。”朱诺又微微一笑, 然后继续之前的话题“就在新蒲洲出现的那一年吧, 大地都沉没了,蒲洲的火彻底熄灭了, 宫家原本还保住了一部分火种, 然而当宫一将自己炼成熔炉的时候,最后一部分火种也没了, 全用光了, 那个时候,宫家的炼器师们就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一部分人留下来坚守祖业, 开始研究探索其他火种的使用方法以及新能源的利用,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离开前往其他大洲, 去寻找那些大洲的火种, 你们家就是离开的宫家人中的一支。”
嘴巴张了张,宫肆先是皱了皱眉, 然后表情归于平静。
“你好像不是很意外”朱诺歪着头冲他挑了挑眉毛。
“意外肯定是有点意外的,不过仔细想一下还是很合理的,大伯早就和我说过我们是从外面迁过来的,而且目的不是别的,就是寻找火种,大伯直到现在还在收集火种,我只是之前没想过我家里还有其他人这个可能而已,如今知道了也就能理解这些巧合了。”
都姓宫,都是打铁的,连取名方式都有点类似,种种巧合原来并非巧合。
“没有别的想说的了”朱诺又瞅了瞅他。
宫肆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能有什么想说的有句古话叫做同姓的人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这种一千年前是一家的情况也没什么。。早年就是因为理念不同分开的,如今这许多年过去,观念更是完全不同。如今这边的宫家家大业大早就做成了现代化工厂,我家就是普通打铁的小作坊,现在让我们去做dna测试的话,搞不好血缘关系都淡到检测不出来了,我们根本就是同姓的两家人吧”
他说完没多久,朱诺便捂着嘴低低笑了。
眉一挑,宫肆问他“我说的话很好笑”
“没。”朱诺连连摆手,脸上仍带着压抑不去的笑意,他对宫肆道“几乎和你大伯的反应一模一样,我只是感慨你们伯侄俩真像。”
“那是当然的,大伯可是我爸的哥哥,我们血缘近的很。”虽然将这边宫家的关系和自家撇的干干净净,到了大伯这边,宫肆可就是完全另一种态度了。
宫肆挺以“像大伯”为荣的。
不过
“别说我们两家的渊源了,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过来这里啊”眉毛向下一压,宫肆的眼睛再次被压成了一对菜刀的形状。
这绝对是一个关键问题宫肆打赌,这个朱诺知道的绝对比自己多
就看他告不告诉自己了
想到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宫肆瞬间紧张了起来。
那双微微透着紫色的眼珠转了转,宫肆看到眼前的男人端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磨叽了好半天,这才慢吞吞道“那个萨兰托刚刚拉着我和我签订了一个契约,离开蒲洲之前对于他邀请我的原因只字不能透露的契约。”
“什么契约”宫肆皱起眉。
微微一笑,朱诺忽然单手解起扣子来,他解得很快,很快就解开了最上面几颗扣子,然而猛地往外一拉,宫肆便看到了一株细细的藤蔓爬在他的胸膛上,藤蔓的尖端正幼细的摊在他的左胸前,看起来有点奇怪。
宫肆眉头越发紧了。
朱诺开口道“这就是契约,也算着了道了,他把我拉进去的时候说请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我想着就是个口头协定,就随口答应了,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
朱诺耸耸肩,看向自己胸前的小藤蔓“据说我一旦破坏契约的话,这株藤蔓就会戳入我的心脏。”
闻言,宫肆的瞳孔瞬时一缩
能让对方用这种方式不让朱诺说出去的话萨兰托他们果然是要做什么不好的事
朱诺开始系扣子了。解扣子快,他系扣子的速度同样迅速,系好扣子在胸前拍了拍,他对宫肆道“你要相信我,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这不是中途被对方叫走了吗”
他还在说着什么,宫肆却没有听他讲,脑中飞快转着,宫肆忽然道
“不能说他们过来做什么能说你过来做什么吗”
“啊不涉及他们的话,应该可以。”朱诺挑挑眉。
“那你是过来做什么的”宫肆立刻追问他了。
眼珠一转,朱诺道“我是过来看看宫一炉,如果可以的话,初九的生日不是快要到了吗我想把宫一炉弄到手送他做生日礼物。”
说完,他拉开衬衣往里瞅了瞅“可以说,藤蔓没延伸,我没挂。”
好吧,敢情他刚才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宫肆“”
“我觉得大伯不会喜欢这份礼物,大伯对炉子不太在意,不过他对我说过,自己用习惯的炉子就是最好的。”他对朱诺道。
点点头,朱诺道“你们伯侄俩很像,你说他不喜欢肯定不喜欢,好吧,我放弃这个礼物了。”
完全不理会他说什么,宫肆紧接着提了下一个问题“你是被请过来剪断什么东西的吗”
微紫色的眼珠转了转,轻抚胸口,朱诺道“不能说,藤蔓动了。”
点点头,宫肆紧接着进行下一个问题“这件事结束,你会得到宫一炉”
脸上微微露出痛苦的表情,朱诺摇摇头“不能说。”
“宫四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啊,这句话能说。”
“宫家会有危险吗”
“不知道,这句话也能说。”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宫肆逐渐找到提问的关窍了,“不能说”就代表着对方的行为八成和问题相关,“不知道”则代表不相关,这样一来,即使朱诺不能说,只要问题问得精准,他照样可以得到有用的情报,这样一来抿了抿嘴唇,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蒲洲会有危险吗”
“不能说。”
这个问题一出,朱诺的回答再次从“不知道”变成了“不能说”。
瞳孔猛地一缩,宫肆正想继续询问什么,忽然,他们面前的窗帘被撩开了,名叫亚登的男子微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抱歉打扰两位,我刚刚没在宴会厅看到你们,想着你们或许在露台上”
“是这样的,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的宴会差不多要结束了,宫家家主正在进行最后的讲话,大家碰杯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被他的忽然闯入吓了一跳,好在宫肆是个习惯面无表情的人,怔怔地看了笑眯眯的男子一会儿,宫肆率先踏了出去。
朝亚登一笑,朱诺随即追上了宫肆的脚步。
宴会厅的正中央,宫三月正在笑呵呵的邀众人一齐举杯。
“今天晚上我们大家聊得真是很开心,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一起为新能源开采计划而努力,想到那一天,我真是真是真是很高兴,什么也不说了,干杯”
以他为首,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
溪流也举起了杯子,注意到宫肆的到来,溪流朝他的方向转过头来,看到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模样的宫肆,溪流笑着安抚了他一下,宫肆这才和其他人一样举起酒杯,然而酒水根本没有沾唇,他举了下杯子,随即将杯子放在了一旁。
宴会散了。
蒲洲经济促进局的几名官员全都喝的醉醺醺的,在侍者们的搀扶下,他们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参加宴会的还有一些宫家人,当然,是蒲洲宫家,他们也被侍者们领着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还有一些人则不用下楼梯他们是萨兰托的船员,比较重要的船员,为了让宴会更热闹一些,他们也过来参加宴会了。
“我送你们吧。”
眼瞅着其他的人都被侍者引出去了,亚登忽然道。
这其实是个有点奇怪的建议。
作为萨兰托聘请的安保人员,在这里,他应该也算是客人,一个客人去送另外几名客人这有点奇怪吧
可是
宫肆环顾一下四周,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宴会喝醉的客人太多了,又或者宫家的安排不好,此时此刻的大厅里还真的没有可以顾得上他们的侍者了。
宫家很大,宫肆虽然觉得自己或者溪流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记住路,知道大概应该怎么出去,可是在别人家随便乱逛可能也不太好。
心里这么想着,宫肆到底还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况且,对方之所以会这么提议,保不齐是因为宫家和萨兰托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更要亲密,萨兰托在这里也算是半个主人之类的
宫肆想着,和溪流对视了一眼,跟在对方身后,他们从另外一个楼梯走了下去。
“这边安静一点。”一边走在最前面,亚登还温和地介绍道。
“安静其实我们不太介意安不安静的,从这边走会不会绕远路啊,谢开他们应该会等在正门前。”皱皱眉,宫肆看向前方男人绑着一条乌黑麻花辫的辫子,看着那一团浓郁的黑色,宫肆忽然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对方之前的头发里似乎编着小花儿呢,确切的说是绽放着小花的藤蔓。
等等藤蔓
宫肆忽然想到了朱诺胸前的那条细细的藤蔓。
他正这么想着,前方一直以背影示人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半转过身子,他的脸上仍然带着温柔的笑容,宫肆反射性的停住脚步,然后他听到对方继续说话了
“安静,是为了让枪声不太容易被听见。”
伴随着对方说话的声音,对方迅速掏出,“啪”“啪”“啪”三声枪响之后,楼梯间内宫肆和溪流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朱诺还在,他躲开了。
“我说过,那算是我侄子和他的使用者,我既然人在这里就是他们的长辈,要对他们的安全负责的,你把人给我搞哪里去了”
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的尽头,朱诺面带笑容对亚登道。
这可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这一刻,朱诺看起来十分危险。
亚登却还是好脾气的笑笑,看看自己手里的“我应该第一个开枪打你,你的速度太快了。”
“第一个打我也没用,这种慢吞吞的子弹也就能打打老头小孩儿,你是打不中我的。”朱诺挑了挑眉。
“哦那这样呢”亚登笑着,忽然道。
然后下一秒,朱诺便忽然被无数藤蔓包围了,那些藤蔓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一般,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包围住朱诺后还没有停止生长,它们不断延长,没多久,那些枝条就像铺地毯一样从上方铺下来,眼瞅着就要铺到亚登脚下的时候,亚登笑了笑,收好,继续向前走去,关上门,他从楼梯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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