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昨天后半夜成功入睡,得益于非洲程小白的灵感,他数了半宿程小黑,最后就在“黑黑黑”中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是被辣条派送员的电话吵醒的,衣服没来得及换,就穿睡衣跻着人字拖跑下楼,收完辣条后当场拆了一包,还顺手分给派送员一包。
睡半天肚子饿了,江乘便没回家,直接抱着辣条去小区外面吃了碗面,刚吃完“小白”发来了请示“奏折”,分享的位置是条江乘没去过的商业街,他有点不太想去,但是程小白又拿烤辣条套他。
江乘没回复,决定把这种选择题交给辣条解决。他一边往家走一边吃辣条,吃单数根是去,吃双数根是不去,到楼下的时候刚好吃到双数,但袋子里还剩两根。他想了想,叼走其中一根,把剩下的连带包装一起塞进了垃圾桶。
他回家换了身衣服,出门叫了辆车,上车后问师傅附近的那家书店还在不在。
师傅挺热心,看他像是很久没回来了,便给他指点说:“你说那家啊,在啊,不过现在的学生们都爱去另一家,新开的,就在商业街附近,地方大环境好,我儿子放暑假整天泡在里面。”
“是吗,那就去那家吧。”江乘说。
“你连商业街也不知道,至少得五六年没回来了吧?”师傅看他挺好说话,随口聊起来,“那你肯定是出国留学了,不是,你出国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啊?”
“嗯,课多。”江乘随口回。
“哦,那肯定是个爱学习的,这下学成归来要报效祖国了吧?”
江乘“嗯”了声,不想继续聊了,便转头看向窗外,瞳孔里映着快速略过的城市缩影。
他在这里只生活了四年多,初中才从国外回来上学,那会儿他没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长住,对一切都是得过且过。只有程小白是个意外,那家伙没皮没脸地赖着他,强行在他跟这个城市之间牵了一道扯不断的线。
只是六七年没回来,这里变了好多,以前程小白带他去玩的地方好多都找不见了,这让他有些小失望,他在这个城市的很多记忆都没了,回来一趟值得看的东西又少了。
到了书店,江乘进去选了几本编程方面的书,出来拐个弯进了商业街。这条街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四处弥漫着一股网红味,他随意逛了一会儿,去一家人最少的奶茶店买了几杯奶茶,拎着找“老白”。
“老白”的牌子非常醒目,白底黑字在一堆五花八门的招牌里显得特别硬,自带一股“横行霸道”的气质。
“那是乘哥吗?”史天正对着小女生画的前后一样宽的街道发愁,一抬头看见一头戴鸭舌帽的帅哥朝这边走,惊了一下,“卧槽,这架势,越来越有大佬范了啊。”
两秒之内门口堆了一排屁股,直接把画画的小女生挤出去了。
“那就是乘哥啊,也太酷了啊。”
“确实,看了就想叫哥那种。”
“话说……他拎着的奶茶是掺自来水那家不?”
“好像是……”
“让哥呢?他哥来了怎么反倒淡定了?”
让哥不是淡定,是激动地站不起来了,江乘没回消息,还以为他不来了,正烦呢,史天那一嗓子差点给他激动出心脏病来。
乘哥真是出息了,还学会给意外惊吓了。
程让坐在专属的工作角落玩泥巴,故作镇定地嘲笑门口的渣渣们,“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都让开点别挡门。”
渣渣们让开是让开了,就是姿态有点怂,跟迎接领导检查似的。
“乘哥,您受累光临小店,来来来我给您拎着奶茶。”史天跟个太监总管似的迎上去,把江乘吓了一跳,盯着史天的卷毛头顶看了半天没想起来这谁。
上初中那会儿史天就坐在江乘跟程让前桌,不过他那时候是小寸头,脑袋也没现在这么大,在江乘的记忆中他脑袋是个蒜头状,没脖子,可以很好地掩护他睡觉打游戏。
长大了脖子倒是跟着长了一截,个头高了也不像小时候那么挫,就是脑袋实在太大了,冷不丁杵在眼前跟坨墩布似的。
“谢谢,不用叫哥,叫我江乘就行。”江乘又端详了史天脑袋一眼,替换了一下记忆里的大蒜头。
“江乘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邱大吉明显比其他几个成熟,很有个社会人的样子,“我是程让大学同学邱大吉,一个寝室的,铁哥们儿。”
邱大吉留了个子弹头,不知道打了几斤蜡,像只油腻腻的刺猬,江乘记住了油炸刺猬。
“这个也是同寝室的,叫李子东,哥们儿话少,正在准备考研。”邱大吉把着李子东的肩膀给江乘介绍,“听说江乘哥研究生都快毕业了,我们小东东膜拜半天了都。”
李子东推了推眼镜,“你好江乘哥。”
“你好。”江乘看了他一眼,这哥们儿长得比较平凡,就记住了他那头疑似三天没洗还掺杂着不少白头发的小平头,“不用叫哥,叫江乘就行。”
要搁古代,江乘八成就是那种独行侠,不习惯屁股后面跟着一帮小弟,跟程让完全是两种极端。
“遵命乘哥,都别叫哥听到没有?”史天把奶茶分了,几个渣崽吸着大佬买的自来水奶茶,很没原则地夸好喝。
江乘单肩背着背包,一手插兜走进工作室,屋里画画的学生不由自主地偷看他。
又酷又好看的大男生最能吸引青春期的小孩,画室里四个老师除了程让都属于歪瓜裂枣一类,平常程老师不怎么出来教课,学生们对着另外仨老师基本没什么形象包袱,冷不丁来一个帅的,一个个下意识坐正了,抬头挺胸假装画得很认真。
“该休息了吧,都出去玩去。”程让看了看时间,放学生们出去放松,可喊完了没一个抬屁股的,“嘿你们这些喜新厌旧的家伙啊,有程老师的颜你们还不满足吗?趁早都死心吧啊,这不是老师也不是模特,不常驻,而且他脸盲,记不住你们长啥样。”
所有人:“……”
程老师今天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有些怪怪的程老师故意把一堆泥塑碎片摆在地上,腿上放着一碗腻子粉,假装很忙地搅拌着,等江乘走到面前才从百忙之中抬起头,圆呦呦的眼睛一弯,“哥你怎么来了?”
“来买本书。”江乘说。
买书就买书吧,程让比较容易满足,只要他哥来了就行,“行吧,你自己找地方坐会儿,我忙完陪你玩。”
说得好像他真有多忙似的。
江乘蹲地上捡起一片碎片,横看竖看没敢确定这是脸部还是臀部,他描了一眼地上粘好的几只泥人,问:“你这是搞的百鬼夜行系列?”
七月不是都过完了吗?
程让看了他一眼,心里叹气,他哥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艺术细胞,也把他的大作看成了小鬼。而且他故意在这里粘泥塑,就为了显得自己很有匠心,就像故宫里修文物的那些老匠人,多酷。
可惜他哥全没get到。
“不是百鬼夜行,是我最新创作的‘怒’系列,不错吧。”
这一套灵感来源于江乘,都是吵架后做的,程让没敢说这系列其实叫“江小乘”,说了他可能活不到晚上。
江乘“哦”了一声,又捡起一片脸,这之所以能肯定是脸因为上面有一只眼睛,薄眼皮吊梢眼,吊得非常夸张,几乎是竖着长的。他转了个角度再看,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这眼睛莫名眼熟。
江乘自小在国外长大,但他很喜欢中国元素,饮食方面偏爱中餐,也很喜欢一些民间传统小玩意,但说实话不是很能欣赏程大师这些抽象到脱离物种形态的创作。
不过呢,程小白同学的爱好从来只有三分钟热度,唯独泥塑热了好几年还没撂了,江乘寻思着,这八成应该是真爱了,所以没忍心太打击他。
“还行吧,就这驴眼做得稍微差点意思,太凶了。”江乘斟酌着评价了一句,心里想的是:这什么玩意!
程让手一抖,白乳胶差点挤手上。
“噗——哈哈哈!”一边邱大吉没绷住,笑得前仰后合,“可算有人说实话了,我就说像驴眼嘛,人驴眼还一般都双眼皮……”
在让哥的死亡注视下邱大吉闭了嘴,但忍不住笑。
史天想笑不敢笑,憋得浑身发抖,让哥想打人又不敢打的样子实在太搞笑了——哈哈哈!
坐小板凳上专注画画的李子东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憋笑的史天,没明白大家在笑啥,“什么情况老史,你脸都憋肿了。”
史天清清嗓子,捏了捏笑歪的脸,朝冰箱走去,“你专心画画老李,今年争取考上研。”
李子东:“……”
史天打开冰箱问:“江乘哥你喝可乐还是……”
“我哥喝冰水!”程让没好气,却只敢对着史天撒,“以后记住了我哥不喝垃圾饮料!”转而又换了张脸对江乘说:“哥你沙发上歇会儿去,别把腿蹲麻了。”
众人:“……”
史天开了瓶矿泉水递给江乘,问他:“江乘哥你回来待多久啊?”
“看心情。”江乘接下水回。
史天几个一时没能理解看心情放假是个什么概念,是休学还是……干脆不预备上了?
程让这时候却没想那么多,只惦记着江乘失恋的事,他哥因为失恋都没心情上学了,看来是伤得不轻,但他心里又暗搓搓地庆幸那个没眼光的外国妞把他哥甩了,不然他哥都不知道回家。
回头给乘哥介绍个本地姑娘好了,省得他一天天的不想回来。
“江乘哥你胆大吗?”邱大吉因为方才“驴眼所见略同”,对江乘好感度倍增,便想邀请他一起玩,“你玩密室不,恐怖那种。”
这条街上前段时间才开了一家主打恐怖类的密室游戏,邱大吉跟史天两个仿佛中了毒,三天不去找点刺激就活不舒服。
史天:“对对,真的特别刺激特别好玩江乘哥,上次大吉吓得抱头唱国歌,让哥去一次就不敢去……”
“放屁!”程让抓住史天,顺便把手上的泥巴抹人家裤子上,“我那是没时间去,也不想想我能跟你们俩似的混吃等死吗,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时间等于浪费金条知道吗?”
史天:“……”不应该是浪费生命吗?
上次程让确实吓得不轻,可他不认为是自己胆小,谁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被人刻意吓一跳都得害怕。但他也确实不想再去,因为被吓一跳很没面子。
不过,要是江乘去就另当别论了,只要能忽悠他哥一起,吓死也认了。
程让瞄了江乘一眼,他哥脸上明明白白挂着“这么幼稚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质疑表情,通常这种情况,他就要祭出乘哥必杀套路了——首先,卖可怜。
“哥,你就赏他俩个面子,他俩在密室把脸都丢尽了,怪可怜的,你意思意思给捡一捡。”
史天:“……”
邱大吉:“……”
也不知道是给谁捡脸的。
搁以前,乘哥必杀套路怎么也得到“烦人”那一计才管用,程让也没指望他哥一下同意,正酝酿着下一计呢,谁知他哥问:“最刺激的是哪一个主题?”
“死亡学院!”邱大吉脱口而出,“卧槽上次我进去直接弃权了。”
江乘:“哦,那就去玩这个吧。”
程让:“??”
乘哥现在这么好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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