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春日的天空灿烂温柔。
蔚蓝色的天幕浮着几朵白云，透彻得仿佛能够让人心底的烦躁消失于无形之中。
高三年级的晚自习还在继续。
但除了第一天晚上，送她回家的人变成了陆衍之派来的司机老陈。
陆衍之刚结束国外的交流会。
虽然依旧不受明窈待见，但他似乎找到了和她相处的诀窍，没有再刻意强求她回陆家。
只是将这份心情转到了暗处。
陈叔给陆衍之开了十几年的车了。
对于以前的事儿也知道得多，明里暗里地都在给陆衍之说好话。
以至于她忍不住地会想起原野。
人帅话少。
虽说不好相处，但至少比陈叔多了个观赏功能。
明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
后排怕热的男同学已经开起了电风扇。
授课老师中气十足的嗓音和着凉风吹了下来，达到了某种和谐。
直到打铃声响起，气氛终于稍稍发生了转变。
“窈窈我们今天中午吃面吧。”薛玲子胡乱地把书本塞到了桌肚里，扭头对明窈说道。
“好。”明窈没犹豫地应了下来。
她比薛玲子认真得多，桌肚里的书本也收拾得齐齐整整。
薛玲子对此早已经习惯。
等她都整理好了之后，才拉着她往外走。
三中附近的这家老字号面馆很受学生欢迎。
正是饭点，店里的座位几乎都坐满了，甚至还有人耐心地排起了队。
陆星源早早地就来占了座。
“姐。”他眼尖地看到了明窈她们，抬手示意道，“我在这里。”
明窈瞬间想到了他常发的某个表情包。
她走到陆星源对面坐了下来，挑眉问道：“你们约好的？”
“我早上给你发消息了。”陆星源摆起了无辜脸，“你是不是又没看？”
这么说还真是。
明窈在学校的话一般不看手机。
她没回应，就算是默认了。
“习惯就好。”薛玲子在一旁安慰似地直点头，“弟弟你那么闹腾，也就只有我能陪你逼逼了，你姐没把你删了就不错了。”
陆星源闻言抬头看了眼薛玲子，“那还真是谢谢玲子姐了。”
他细长的桃花眼里藏着几分笑意，怪晃人的。
“你知道就好。”薛玲子别扭得撇过了头。
明窈眯着眼来回看着他们，却也没说什么。
这家面馆的面条做得相当劲道。
她点了招牌的豆豉排骨面，精心炖煮过的排骨软烂入味，滋味层层递进。
明窈舀了口汤，惬意地舒展着眉眼。
“老陆真是越来越心机了。”对面的陆星源吸溜着碗里的面条，还不忘和明窈搭话道，“陈叔人是挺好的，但就是太能说了。姐你要是实在嫌烦的话，我再跟我小舅舅说说……”
他总是这样。
看着漫不经心，其实每次也不只是随口说说。
明窈确实对陈叔有些头大。
但原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不麻烦他了吧。”明窈手里拿着的筷子顿了顿，推诿道。
“那也行，小舅舅最近也挺忙的。”陆星源眼下嘴里的面条，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你不想说话的话，别搭理陈叔就是。”
“弟弟你实话告诉我。”薛玲子回过了味来，疑惑道：“你是不是也跟你爸串通一气了？”
虽然她统共也没有见过几对继姐弟。
但是像陆星源这么善良可爱的，实在是太罕见了。
“我哪有。”陆星源当即放下了筷子。
他一脸无辜且含情脉脉地看着明窈，试图自证清白，“姐你信我，我怎么可能和老陆一起套路你。”
明窈被他看得手都抖了抖。
“是我怀疑你，你看窈窈干嘛。”薛玲子没忍住刷了个存在感。
“因为她是我姐。”陆星源回得很快。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是。
薛玲子顿时觉得嘴里的面条难以下咽。
有事的时候喊她玲子姐姐。
没事的时候就你不是我姐。
这可还行。
她偷偷瞄着陆星源，决定回去以后重新评估他的可爱程度。
“我信你。”明窈轻咳了一声，不太自在地说道。
陆星源瞬间笑开了眉眼。
但他细想了下这里面的条条道道，谨慎发问：“姐你是真的不愿意回家吗？”
他说的是回家。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语成功令明窈怔忡了片刻。
一直以来她在意的都是她和明玥的小家。
陆衍之几次找来，她都没有动摇。
明窈其实并不怨恨陆衍之，对她来说只是不能够接受他这个父亲罢了。
明玥提起陆衍之的次数不多，但当年他们分手也有她自己的性格原因在。
两个人早在分手之前就有了矛盾。
再加上因为家长反对，明玥又撞见了陆衍之和原杳相谈甚欢的场面，一时气愤便提出了分手。
陆衍之那时和原杳还只是朋友。
他尝试挽回，但只得到了明玥的冷暴力。
直到明玥得知自己怀有身孕。
她想过去找陆衍之，谁知却得知了他要和原杳结婚的消息。
速度快得她没有防备。
明玥计较的是他们多年的感情经不起任何考验。
依着她倔强的个性，事情就逐步演变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狗血得令人无奈。
甚至后来原杳还特意来找过明玥……
“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回去吗？”明窈思虑过后，反问道。
陆星源转了转眼珠子。
他看着明窈，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我愿意败光他的钱。”
明窈也跟着笑了笑。
光落在她精致的脸庞，抖动着的眼睫在冷白的肌肤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好看得教人移不开眼睛。
程玺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没打扰她，径自找了个空位坐下。
“那不是明窈吗？”身后的徐显仁有些不太理解地在他对面落座，“程哥你怎么也不过去说说话？”
“她那边又没座。”程玺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
“站着就不能说话？”徐显仁惊讶道。
程玺扫了他一眼，不无嫌弃地说道：“那你过去。”
徐显仁：？？？
他有点理解无能，但碍于程玺的淫威，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
“女神你也来这儿吃面啊。”徐显仁站在明窈桌边，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巧，我和程哥也刚到。”
明窈没说话，只是顺势往那边看了一眼。
程玺正对着她坐着。
他唇角掀起，算是和她打了个招呼。
徐显仁回头看到了，顿时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个丑角担当呗？
“徐显仁？”薛玲子认出了他，啧啧称奇道：“我记得你女神不是孙妙人吗？”
传闻明窈和孙妙人不和。
徐显仁听到这个名字，心底泛起了求生欲。
他可以感觉到身后程玺的锐利眼神，莫名觉得有股热意。
“孙妙人哪能和明窈比？根本不搭界的。”徐显仁正儿八经地说道。
“行吧。”薛玲子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回头我跟孙妙人聊聊，就说徐显仁……”
徐显仁当即跳脚，“别别别。”
孙妙人心眼小，因为程玺的原因没少和明窈作对。
程玺看不上孙妙人，但挡不住徐显仁喜欢。
“孙妙人不是程玺女朋友吗？你跟她？”陆星源则吃起了瓜来。
“那哪能。”徐显仁咋咋呼呼地说道：“我程哥心里可只有明女神。”
竟然敢觊觎他姐姐？
陆星源也往程玺那看了看。
长得也就马马虎虎吧，就是身材还不错。
“他就是程玺？”陆星源后知后觉地问道。
“陆小弟，你怎么连我们程哥都不认识？”徐显仁自来熟地搭上了陆星源的肩膀，“三中扛把子可不是吹的。”
陆星源推开了徐显仁的手，“有什么好认识的，我姐又不喜欢他。”
徐显仁没料到陆星源这么耿直，不由瞪大了眼睛，“你你你……”
“别你了。”薛玲子主动接过了话茬，“你的面都上了你还不回去？”
“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陆小弟你不能这么武断……”徐显仁叨叨了两句，脚下抹油地跑了。
薛玲子看着他遁走，不客气地笑了两声，“我竟然觉得程玺的猪队友有点可爱欸。”
“你喜欢这款？”陆星源一脸怀疑地看着薛玲子。
“呸。”薛玲子连忙否认，“我喜欢你小舅舅那款。”
“那你没戏了。”陆星源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小舅舅也不喜欢你这款。”
薛玲子无端端被陆星源噎了一嘴，也有些感慨。
她想到上次说起过原野干干净净的感情史，便好奇地开口问道：“所以你小舅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
明窈被这个成语惊到了。
怕不是性冷淡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见陆星源认真地点了下头，“可以这么说吧。”
“不过追他的人太多了，前两天还听说有个姐姐为了他寻死觅活的，小舅舅回去后差点被外公家法伺候。”
“都9102了还有人以死相逼？那女生没事吧？原神呢？”薛玲子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姐姐估摸着就是瞎胡闹，小舅舅怎么可能搭理他。”陆星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不愧是我原神。
薛玲子张了张口，摇头叹了口气道：“那他不喜欢人家，能怎么办？”
“原神可真是太难了，帅气多金、才华横溢又不是他的错！这样的话，他以后会不会对女生更反感啊……”
明窈一直没出声。
想到那人蹙着的眉眼和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
她的心像是沾染了春夜下过雨时潮湿的空气，不安地四下蔓延着。
毕竟受过原野的照顾。
明窈不免有些替他担心，“他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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