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认识乔嘉诺和靳储。
乔嘉诺成绩好、体育好、还很会画画,每当办公室的老师们提起乔嘉诺的名字时,总是一片夸赞声。
至于靳储,在他转学过来之前,白智慧就往学校里跑了好多趟,到处求人把靳储安插进来。
萤市不过是个人口还不到30万的小镇,面积小,早上出去买个菜都能一路上碰到熟人,靳储他妈的事儿早在街坊邻居的嘴里传了个遍,体育老师自然也听说了。
不过让体育老师感到诧异的是,乔嘉诺开朗外向受欢迎,靳储自卑内向被排挤,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居然是好朋友?
体育老师认真观察了乔嘉诺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又转念想到靳储那孩子受了伤还孤零零的待在教室里,着实有些可怜,体育老师张了张嘴,最后叹口气,妥协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真是不让人省心。”
虽然体育老师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等到乔嘉诺一溜烟的跑远后,他便指着乔嘉诺的背影,开玩笑似的教育剩下的人:“看看人家是怎么想着同学的,又看看你们,恐怕连自己班上有同学受伤了都不知道吧?你们周老师天天把‘团结互助’挂在嘴上念叨,可惜你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说罢,体育老师摇了摇头,脸上有着失望的神色。
被教育的同学们一个个搭耸着脑袋,安静如鸡,站在前面的艾晓雨和林玲脸色又青又白,她们悄悄抬起头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尴尬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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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嘉诺一口气跑回教室,累得撑着膝盖直喘气。
他在教室门口缓了一会儿后,才站直身体,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这时的教室里只有靳储一个人。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写作业,下午灿黄的阳光在他冷白的肌肤上流淌,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木然,只有握着笔在手在动,整个人安静得宛若能和寂静的空气融为一体。
乔嘉诺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靳储,他有意放慢脚步,从靳储旁边经过。
然而靳储头也不抬的看着练习册,好像压根没有听到乔嘉诺靠近的脚步声。
乔嘉诺磨蹭半天,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从桌箱里拿出上节课周老师布置的作业,犹豫片刻后,起身走到艾晓雨的桌前。
他把练习册和圆珠笔往课桌上一放。
发出的声响总算吸引了靳储的注意力。
靳储右手的动作顿了下,扭头看向乔嘉诺,黑曜石般漂亮的眸子里溢满了不加掩饰的排斥。
可惜乔嘉诺仿佛没有察觉到靳储的情绪似的,见靳储看过来,还咧开嘴角,露出一抹十分灿烂的笑容:“一个人写作业太无聊了,我们一起吧。”
话音落下,原本还表现得较为冷淡的靳储顿时犹如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猛地拧起眉头,用沙哑的声音沉重说道:“你走开!”
乔嘉诺:“……”
他没想到靳储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竟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愣在原地。
靳储眼睁睁看着乔嘉诺脸上的笑容凝固,却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胸口堵得慌,十分难受,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乔嘉诺略显呆滞的面孔。
甚至有些恶意的想着——
乔嘉诺不就是想看他笑话吗?装了这么久总该现原形了。
让他看看乔嘉诺本来的嘴脸有多么难看。
会不会比滕静更加丑陋……
靳储秉着呼吸等了半天,却没有等来乔嘉诺的任何动作,就在他有些不解的时候,就看到乔嘉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艾晓雨的椅子上。
靳储懵了一瞬,大脑还没来得及运转,嘴巴便已率先说道:“你不能坐这里,这里不是你的座位。”
乔嘉诺一边摊开练习册一边歪着头看靳储,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已经跟艾晓雨说过了,艾晓雨也同意了,而且是于老师让我回来的,他说你一个人在教室不好玩,让我回来陪着你。”
靳储瞬间没了声。
他想起不久前透过窗户看到的画面,他还以为乔嘉诺在和那两个女生一起嘲笑他,没想到是为了这件事……
他竟然误会他了……
靳储忽然感觉呼吸有些混乱。
他狠狠抿起嘴角,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乔嘉诺,只见乔嘉诺懒懒散散的趴在课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练习册上写着答案。
感受到靳储的视线后,乔嘉诺扭过搭在胳膊上的脑袋,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靳储居然有种偷看人却被抓包的羞耻感,他赶紧把头转回去,用不停翻动练习册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乔嘉诺用笔帽挠了挠头发,试探着问道:“你有题不会做?”
靳储自动屏蔽了他的话,兀自把练习册翻回刚才的位置上,拿起圆珠笔开始做题。
乔嘉诺见状,也就识趣的不再凑上去,继续慢吞吞的写着对他来说相当于“1+1=2”的小学语文题,还要故意把字写得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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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放学铃声响起时,乔嘉诺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枯坐了很久。
他本想趁着体育课和靳储拉近点关系,无奈靳储压根不想搭理他,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唱得累了,他便暂时歇了这点心思。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
乔嘉诺一边叹气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同学们一窝蜂的涌进教室,兴高采烈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有的同学要留下来做值日。
乔嘉诺去黑板旁边贴着的值日表上确认了一下,他的值日时间在周五,和靳储同一天,可是靳储的脚在开学前就受伤了,周老师让班长把靳储的名字从值日表上划去,哪知道后来又被廉晋华悄悄添了上去。
乔嘉诺记得上辈子靳储的脚伤了很久,为了避免麻烦,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老师,而是拖着伤脚和同学们一起做值日。
当时廉晋华和葛杭幸灾乐祸了好一阵子,还故意跑到靳储打扫的区域捣乱,对于这一切,靳储一直在默默忍受。
想到这些,乔嘉诺的眼神暗了几分。
虽然他痛恨廉晋华和葛杭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更加恼怒自己上辈子的袖手旁观,如果他愿意多了解靳储一点,也许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靳储遭受这些罪。
乔嘉诺用书包里拿出圆珠笔,泄愤似的用力划掉了靳储的名字。
“乔嘉诺。”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呢?”
闻言,乔嘉诺的身形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冷静,并整理好表情,看向已经从他身后走到身旁的霍雨青:“有事吗?”
霍雨青两只手揪着肩膀上的书包带,皱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似乎有些纠结,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乔嘉诺把圆珠笔放进书包旁侧的小口袋里,语气颇为冷淡的回答:“没干什么。”
霍雨青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立即撅起小嘴说:“我明明看到你把靳储的名字划掉了。”
乔嘉诺斜着眼睛,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乔嘉诺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也把向来被大家捧着的霍雨青唬得一愣一愣,她那双葡萄般透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惊讶又生气的看着乔嘉诺。
“乔嘉诺,我觉得你变了。”霍雨青想了想,一时间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却越想越委屈,“以前你不这么对我说话的。”
以前乔嘉诺和霍雨青的关系很好。
他们长得好看,从小就是金童玉女的一对,又住在大杂院里的上下楼,父母还在同一个单元上班,别说街坊邻居们经常拿他俩逗趣,就连双方父母也有点定娃娃亲的意思。
乔嘉诺经常被父母叮嘱要照顾好霍雨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一家人了。
年幼的乔嘉诺听得懵懵懂懂,尽管他不太明白父母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觉得霍雨青长得很可爱,他非常乐意帮助霍雨青,平时有什么吃的也会为霍雨青留一些。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下去,他们在高中时就会自然而然的确定关系,然后相约考上同一所大学,准备毕业后工作两年就结婚。
不过最后,他们并没有进行到结婚这一步——因为霍雨青劈腿了。
乔嘉诺闭了闭眼,走马观花的回忆了一遍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
即便过去那么久,他还是无法释怀,以至于现在看到霍雨青这张熟悉的脸时,埋藏在心底的那股怨念依然在蠢蠢欲动。
霍雨青被乔嘉诺冷冰冰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的说道:“嘉诺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好害怕……”
小女孩的声音怯怯的,瞬间拉回了乔嘉诺飘远的思绪。
乔嘉诺眨下眼,有片刻的怔愣。
他低头,注意到霍雨青的小手悄悄拉住了他的衣摆,就像以前每次示弱那样,悄无声息的撒着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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