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书亭在酒店正门前下车,在镜头与闪光灯的围追堵截下进了大厅。霍书亭穿着一身高奢行头,宽大的墨镜遮去小半张脸,走起路来仪态优美,自带傲然绝尘的气质,舒展又明艳。刚刚已经有一票大牌明星从这个门里走了进去,女星们争奇斗艳各有风姿,短短一截路被她们走成了夺版面的战场。饶是这样,霍书亭丝毫没受到侵扰,甚至还让审美疲劳的记者们感到了冲击。他们虽然一时说不出这位女士姓甚名谁,但也想当然地认为她是一位圈内明星,毫不吝啬地猛按快门。
霍书亭进酒店摘下墨镜,放回手包里,昂首走进了会场。今天是她姑父付向南的生日,付向南在娱乐圈里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生日自然讲究排面,来客不仅有豪门富商,还有一大群感念他恩情的影星主动现身祝贺,平时小电影节红毯都难以见到这种排场。媒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早早地把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配上照片轻松润色几笔,又能产出好几篇夺人眼球的新闻稿。
会场里名流云集,一派奢华热闹的景象。霍晚盛装出席,以女主人的姿态接待着宾客,友好地嘘寒问暖,在座无人不为她的社交手腕所折服,个个都恭维地称她“付太太”。霍晚一边招待客人一边等,最后终于盼来了霍书亭。霍晚见到侄女,对身旁的阔太说了声失陪,徐徐走到她面前,领着她走去有付家亲戚聚集的那一桌。
“一会儿去见了人,要有礼地打招呼,今天你也不要乱跑,少跟人攀谈,乖乖坐着就行了,知道吗?”霍晚怕霍书亭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断地小声叮嘱她规矩。霍家主要的根基都在温州,霍晚嫁来北京后就再也没回去过,虽然霍晚与霍家其他亲戚来往并不密切,却尤其看重霍书亭,拿她当亲女儿一样宠。
霍书亭遇见长辈,身上那股张扬的味道收敛了一些,她不自觉地抓紧手包,乖巧地点了点头。“姑姑,我知道了。”
“嗯。”霍晚看霍书亭懂事,不免又抱怨起来,“你比你那几个弟弟好太多,他们却没有对你花太多心思培养,所以你自己要争气,知道吗?”
老一辈人观念老旧,仅仅因为霍晚是女儿就常常忽视她。霍晚自己小时候常受到打压,所以格外同情霍书亭的际遇,有心要帮她。
霍书亭习惯了在家人的夹缝里生存,无话反驳,什么都顺着姑姑的意思。其实霍书亭的生活也没有霍晚说得那么不堪,她知道父母更偏爱弟弟,但至少他们在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她。现在她又有钱又自由,别人求也求不来,她当然知足,
霍晚没接着说,笑着把霍书亭引到了付正南面前,“正南,你看,亭亭来了。”
霍书亭小时候在付家住过一段时间,付正南记起了这个可爱的小辈,立即起身迎接她。
霍书亭往付正南跟前走,余光里,她瞥到了付向邺。付向邺还是一副不甚热情的态度,气质漠然超脱,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这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魔力,不管世界多喧闹,在他那里,总是安静的。霍书亭抛开杂念,拿出最擅长的社交假笑,嘴甜叫了一声:“姑父。”
果不其然,那个人听到她叫姑父,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轻蔑的意思溢于言表。
霍书亭全看在眼里,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霍晚跟付正南只是半路夫妻,没领证就同居了十年,一场彰显他们关系的宴席都没办过,她叫这声姑父分明是为了讨好人,付向邺会嘲笑她也实属正常。
“姑父,生日快乐。”
她紧接着说。
付正南笑容和煦,亲切地寒暄了几句,再引她坐到了付向邺对面的座位,指着他说:“亭亭,这是你向邺哥哥,你还记不记得?”
霍书亭转头冲着付向邺腼腆地笑了一下,甜美又讨人喜欢,付正南看着很是满意。
付正南打算再说几句,刚开口就被霍晚给拦了下来。“陈董刚才还在找你,现在过去打声招呼吧。”
付正南点头,今天他是东道主,没多余的时间聊家常,就留下他们两个晚辈单独交流。可惜时机不巧,他们二人刚走,就有人来找付向邺攀谈敬酒,根本没有留下独处的机会。
付向邺离开,霍书亭不觉得惋惜,反而松一口气,开始有思考的精力。认真算起来,她和付向邺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不知道那些恩恩怨怨有没有被淡忘,也不知道付向邺还像不像当年那样讨厌她。她端正地坐着,趁着桌前没人,眼神总往他那边瞟。付向邺这几年轮廓变得硬朗了一些,脱去了当年的青涩稚气,愈发显得锋芒锐利。霍书亭看得有些出神,付向邺这样的好相貌,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难怪他这么低调的人还能吸引到无数女粉丝。
侍应生眼尖,见她正式落座,立马为她送上了鸡尾酒。鸡尾酒摆上餐桌,付向邺也与旁人交谈完毕,回到了座位。他的目光轻轻掠过桌面,表情没发生任何变化,却挥手招来侍应生,低声交代了几句,让他撤走了霍书亭面前的鸡尾酒。
“……”
行吧,连水都不让她喝,那就是还讨厌她呢。
霍书亭刚才还心存幻想,这下彻底幻灭,没了指望,她扭过脸转向别处,假装没有看见。
付向邺依旧不冷不热,没有主动打招呼,坐回座位摆弄起手机。这种尴尬的情形没有持续太久,宾客逐渐到齐,很快付正南与霍晚就上台发言致谢,宣布晚宴正式开始。几位歌神级别的老牌歌手玩得尽兴,直接把会场当作了演唱会,一曲接着一曲地献唱,更把氛围推向了高潮。
之前那位侍应生在会场内消失了几分钟,不久后又端着一杯饮料,呈到了霍书亭桌前。
是海盐柠檬气泡水!她最爱的饮料!
霍书亭看得两眼放光,特别感激地对侍应生笑了笑。
侍应生对他们二人微微颔首,接着去忙别的事情。
她捏着吸管猛吸一口,清凉酸爽的感觉渗透进每一个细胞,说不出有多惬意。
付向邺看她满足地喝下小半杯,略微好奇地问:“至于这么高兴?”
这话似乎是在嫌弃霍书亭没出息,但她根本没听出来,肯定地点点头。霍书亭当然高兴,能在口干舌燥的时候喝到心爱的饮料,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也不外如此。更何况,付向邺刚让人撤走她的酒水,后一秒就有人送上气泡水,她心里还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而且现在这杯气泡水还让付向邺主动找她说话,更是功德无量。
付向邺又问:“专程从美国飞过来为你姑父庆生?”
霍书亭终于嗅到了揶揄的气味,变了脸色,态度不佳地回答:“没有,我这两年都在北京念书啊,哥哥!”
付向邺听到她的回复,脸色暗了下去。“不要叫我哥哥。”
他们两个从小就是一对冤家,一个喜静一个爱闹,总针锋相对。付向邺大度,别的都能容忍,唯独听不得霍书亭叫他哥哥。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付向邺立刻起身去别处与友人交谈,把她一个人晾在了餐桌前。
霍书亭觉得他还跟以前一样矫情,懒得伺候了,专心蹭吃蹭喝,顺便欣赏天王唱歌,落得个自在。她原本以为付向邺会一直生气,结果不到十分钟,他又走了回来,好像刚才的不快都没有发生过。
霍书亭清楚此行的目的,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硬,不计前嫌地送了他一个笑脸,美丽虚假。
“在北京念书?”
付向邺似乎对她的现状毫不知情,还不如一个普通朋友了解她。
“对。”
“大一?”
“大二。”
付向邺神情淡淡的,挺真诚地问她:“既然在北京,怎么去年的生日宴没有参加?”
去年付正南的生日没有今天这么铺张,只宴请了一些至亲好友,霍书亭在里面根本排不上位,当然没收到邀请。他一开口就是刁难,这话就像是在说她心不诚,别有用心的时候才会来拜访。霍书亭按下不安的情绪,嘴巴磕磕碰碰地编出一个借口:“呃,去年这个时候我去参加比赛了。”
“哦。”
付向邺看她的气焰有削减的态势,嘴边勾起了讥诮的弧度。
“你知道吗?”
他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凑到霍书亭面前,用极为低醇的嗓音说:
“他们,想撮合我们两人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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