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等会儿玩的开心点啊。”
纹路交错的地毯、灯光晕晃的走廊，希尔顿七十八层视野最好的一隅，背后是湛江的无边怒浪。
电梯口，宗临喝的醉醺醺的，站在巨幅落地窗前，怀里搂着个学生妹朝一侧招手，神色暧昧。
学生妹顺着他目光方向看去，走廊中侧，清冷矜贵的男人刚好顿足在一间套房门口，骨节修长的指正从裤兜摸出VIP门卡，刷卡进门。
这是圈里的常规操作，谈完生意后合作方偶尔给塞个女人，这帮见惯了声色的二代也会照单全收。
她没想到他也吃这一套。
年轻男人身形颀长、面孔深邃、还拒人于千里，在今晚一众长相平平的二世祖里招眼到极致。她一进包厢就注意到了。
晚上时间这帮二代照例玩得开，每个身边都坐了女人，还招呼了当红小花来。
小花外号是“清纯玉女”，可进了包厢比谁都放得开，喝酒唱歌，热情地不像样子。
就他身侧空着，半晚上不知道多少女人眼光在他身上晃过，但没人敢过去。
他就静静坐在里侧，眉目掩在阴影里，指间的烟断了，马上有二代忙不迭给续上，讨好意味十足。据说是个手眼通天的权贵人物。
现在这位清冷禁欲的权贵也收了房卡，跟其他二代没什么差别。
想到他颀长英挺的身形、堪比明星的脸孔，学生妹不禁有些想入非非起来。
不知道他松开领口、解开皮带，对着女人会不会也跟其他二代一样，诸多花样信手拈来。
学生妹边走变想，突然被宗临唤回思绪：“看什么呢。”
走神被识破，她局促摇头，宗临了然地哼笑了声。
穆少宸家世显贵、又如日中天，连女人都看出来了。
不过圈里大人物太多，家境再牛逼也算不上什么，他真正厉害的是实权在握。
老头子活不了太久了，旗下命脉他把控住了2/3，距登天咫尺之遥，那帮不成器的自然巴结。
就连许家也不例外。
往常高高在上、谁都瞧不上眼的许大小姐专门找上门来，要他帮忙牵线，真是教他大开眼界。
宗临想着，醉酒的身形随意靠上学生妹，两人走楼梯下去房间。
-
房门打开，穆少宸进后未多驻足，径直走向里侧吧台。
穆家和宗家多有生意往来，宗临对他的喜好自然清楚，知道他不碰送上门的，一般不搞这一套。
不过宗临今天一整晚都神色暧昧、笑容古怪，还直言“准备的礼物你一定喜欢”、“必须要看”。
两人太熟，他也不介意多走这一遭。
没等走到房间中央，浴室方向传来声响，半晌，有少女赤脚出现在面前。
穆少宸漫不经心抬眼看过去，在触碰上对方视线时，眸色微不可查深了几许。原来是老熟人啊。
少女长发湿透，身上仅着了件棉麻质地的浴袍，后颈处隐隐露出不知是无印良品、还是优衣库的衣服铭牌，和室内低调奢华的装潢反差强烈。
浴袍宽松，衬地她身形单薄瘦削。若是配上身侧攥紧到发白的指尖，那就更可看了。好一副贫穷、无助、任人宰割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宗临口中说到的，“他一定喜欢”。
穆少宸目光短暂停留后便挪开视线，脑海中晃过自己当年刚到穆家的模样，似乎、比这也好不了太多。
不同的是他到底是男的，十六七岁的少年骨骼初成，皮肤因常年在地里干活，被晒的黝黑，但贫穷局促的模样别无二致。
不知道许大小姐是不是从中得来了什么灵感？
穆少宸没多理会，径直迈开长腿走向里侧吧台，从酒柜中挑出一瓶，不忘回头绅士地询问：“89年的Petrus，可以么？”
少女被问的一怔，两秒后局促点头。
高脚杯底顷刻覆上一层红，被骨节分明的手擎起，送到眼前。面前是男人放大的俊脸：“还记得你只喝最顶级的Petrus，没错吧。”
语意稀松平常，但听到人耳朵里莫名有讽刺感。
许妍被问的不知所措，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终沉默接起，抿唇不语。
见惯了她高高在上的淑女模样，穆少宸对她现在这副样子提不起什么兴致，毕竟连真的假的都不好说。
同一个地方栽跟头的次数多了，说有PTSD也不为过。
他信步走回一旁高脚椅，姿态慵懒，指骨敲上桌面：“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名该不会叫‘待价而沽’吧？”
小半年的时间，有关许家的消息就没断过，他虽然没兴趣知道，但免不了听圈里一起混的聊起。
总归是多年积攒在一起的问题，积重难返，半年前那桩违规操作案只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再之后便是新书记上位，手段雷霆、整顿市场，一时间闹得风声鹤唳。
不过许家就算真倒了，也远不到卖女儿的地步。
穆少宸收回思绪，最后一秒脑海中晃过一点细枝末节，唇角笑意若有似无：
“就算真是‘待价而沽’，你顶着这张顶级名媛脸，只会让我觉得被估价是自己。”
“这次不准备盖座金屋养我了吗？许大小姐。”
一声戏谑的笑，同时被提起的是那桩陈年往事。
许妍脸色顿时精彩起来，苍白、病态的潮红，最后是唇间一抹血色，伴着紧咬的贝齿。
她似乎也意识到对方不准备认真谈，睫毛抖了两抖，强撑着说明来意：“穆、穆少宸，你不是喜欢我的么。只要你能注资世控，我就可以……”
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白皙的指局促地挪到了浴袍绑带处，暗示意味十足。
这个动作常年圈里混的穆少宸当然熟悉。不用怀疑，他现在只消点头，不出意外下一秒绑带就会落地。
很好，只谈钱和交易，又直接、又讲效率。非常符合许大小姐一贯的作风，一分钟都不浪费在他这里。
穆少宸脸上的笑随着女生的话出口而尽数敛去。一瞬间，他神情紧绷的就像面前的只是一桩交易。
停顿半刻，男人兀自起身，颀长的身形将人罩进阴影里，而后指尖轻抬，勾了下她松开了的浴袍边。
里面空无一物，毫无意外。
穆少宸眸色微不可查地深了深，克制地后退一步，声音沉下去两分：
“你不会不知道以许氏现在的情况，这个当口注资，跟把钱往水里扔没差别。还是说——”
“你觉得破产了，自己还能值四个亿……”
预期中的嘲讽如期而至，许妍愣了愣，尴尬、无地自容、伴着各种情绪一起涌上那张白皙的小脸。
穆少宸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径直错身迈步朝里。
没等擦肩而过，一只白皙的手拽上他衣袖，之后是少女沙哑的嗓音，“你……你去哪里。”
穆少宸顿足，扫了她一眼，而后目光缓缓朝下，语调意味不明：“真觉得我是柳下惠啊？”
许妍愣了下，之后顺着他视线一路朝下，待看到他下身西装裤某处，小脸彭地涨红，手指颓然松开。
穆少宸随后进了浴室。
-
水声响起，少女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再转过来时，脸上的局促、迷茫、娇怯……全不见了。
她随意将手指尖涂抹的刺激性液体擦到廉价浴袍上，皱了皱眉，走到一侧落地窗，按开耳麦。对面止不住的笑传来：
“我操啊女神，知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副样子多让人有**的欲|望。”
“话说我下次生日你能不能也这么穿？最近很流行睡衣风，再配上这个表情，我不行了……”
“……”
宗仲南插科打诨的声音不住传来，少女维持着一张名媛扑克脸，“好脾气”地开口：“宗大少，讲重点呐。”
似乎被这句话轻易威慑，那侧笑声停下，之后是心虚的辩解：
“……主要穆少刚才一直低着头，我这摄像头也不好随便乱转。”
“你知道的，虽然说是静音，但也有点声音的……”
“你刚才进屋时要是放个曲子，那我就好办多了……”
放个曲子？怎么不让她干脆来一段？
许妍白皙的指尖揉上太阳穴，声音沉下去：“所以就是什么都没拍到？”
女神情绪明显波动，宗仲南连忙改口：“不不不也不是完全没有，有注意刚才进浴室前穆少……咳咳咳以我多年阅人的经验，他肯定是……”
毕竟还在套房，不方便多谈，随着许妍的轻咳，宗仲南对“回去详谈”这个安排心照不宣。
所以他说到一半，话锋一转：“……所以金屋藏娇是什么梗啊女神，你年少叛逆时该不会还有过这种不羁往事？”
隔了没十分钟再度听到“金屋藏娇”四个字，许妍脸色不可抑制地黑了黑。
果然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当年她替穆衡出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多年以后，穆家会落到穆少宸这个私生子手里？
穆家一向情势复杂，几方势力博弈，在关键时刻传出独子夭折、早被排除继承人范畴的三房要接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穆少宸的消息。
有家里老爷子坐镇，穆衡不好当面解决，许妍当年在圈里混的太开，年龄又小，就出了个馊主意，还自告奋勇替他摆平这个野小子。
当然事后好处也收了不少，名贵珠宝让上流圈一众小姐妹羡慕了很久。
当然了，如果现在再问起，那就是后悔，非常地后悔——
她怎么就想不开要赚这种黑心钱呢？得罪谁不好，得罪这种睚眦必报的主。
现在不用想了，她到了这步田地，穆少宸一定会全部玩回来的。穆家就没有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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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一声声响，浴室门打开，有人走出来。
许妍连忙按掉耳麦，拨弄了两下长发，回头的瞬间，又变回了方才那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她怯生生地看向换了身休闲装的穆少宸：“你……”
“送你回去。”
穆少宸没看她，径直走到一侧拿起车钥匙，再回头时才注意到女生还僵立在原地。
他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你该不会真想睡在我这里吧？那我只好让出来，去楼下再开间房了。”
摆明了的拒绝，许妍听了局促摇头，半晌脸色白了白：“我……没其他衣服。”
穆少宸太阳穴跳了两下，修长的指骨随之揉上去，声音哑了两个度：“那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裹着风衣从宗仲南车上下来的。为了破釜沉舟，她还顺便把风衣扔回去了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许妍脸色又白了两分，牙齿再度咬上了红唇。
穆少宸感觉太阳穴钝痛开，他错开视线，声音低低地，“穿我的。”
话音落，一件外套罩上了许妍肩侧。她身形纤瘦，被外套一罩，整个人更显苍白无力。
甚至连系扣子都忘了。
穆少宸看着她就要这样子跟自己走出门，想到这个时间点，地下停车场要碰上多少熟面孔，眸子不自觉沉了沉。
略犹豫两秒，他到底耐了性子转身，替她扣好了扣子。
略粗粝的指尖擦过少女白皙柔嫩的肌肤，有些痒，许妍克制不住往后躲了躲，就撞上他幽深沉静的眸子，“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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