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方一凡和季杨杨斗殴的事闹得还挺大的。李萌新班主任上任,未成想她还没找班里这两个刺头的麻烦,就被他们惹事上门来。

    她打电话叫了两人的家长过来,想着顺便商量一下两个孩子蹲班的事。打完电话她叫来乔英子和方栩栩,让她们把班里的座位表排一下,安排好这个,她接了个快递电话,嘱咐两个女孩回班里慢慢写,她就下了楼出学校取快递。

    这当口两家家长也到了。李萌取了快递,跟童文洁和季杨杨妈妈刘静说着话走进学校,掀开盖子看了眼,忍不住尖叫着一把把快递丢开。

    金钱龟背着沉重的壳慢悠悠地爬在学校的水泥地面上,跟一旁惊慌失措的年轻女老师处在同一幅画面里,当真是满满的喜感。

    方一凡拔腿逃窜,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童文洁早就被不省心的儿子锻炼出了火眼金睛、顺风耳,几乎一飞秒就锁定了他的身形。一声暴喝,女强人脚踩十厘米高跟鞋,挥舞着手里的包好似耍大锤一样舞得虎虎生风。方一凡条件反射一听她的声音就拔腿逃窜,一瞬间就跑到了十米开外。

    童文洁穿着高跟,纵然战斗力惊人,到底也跑不过脚踩“中国李宁”的方猴子。方栩栩和乔英子刚下楼,就看到周围同学都在看戏,一看正中,方家母子俩全武行上演得正欢。

    童文洁一个趔趄,脚下一绊,幸好她反应快,及时伸手撑了一下,虽然没摔太惨,但手掌也磨破了些。

    还没等她爬起来去揪那小子,闺女的声音一下子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方一凡你站住!”

    童文洁抬头,就看见女儿栩栩和她小姐妹乔英子冲出来,两人默契地分头围堵,很快,方栩栩就把四处抱头逃窜的她亲哥捉拿在手。

    四周掌声暴起,周围的学生们都欢呼着起哄,不少人还喊了几声“栩栩牛逼”,可见她闺女在学校混得还是挺有人气的。童文洁现在脑子里哪里还有泼猴儿子的存在,她一边被刘静和李萌扶着站起来,一边回想着刚才她闺女跑起来的模样,那跑起来那么好看,跟小鹿似的,多漂亮啊。

    看到闺女,童文洁一大早就不顺的心气平息了许多。方栩栩拽着方一凡走过来的时候,她放柔了声音,对女儿道:“栩栩,你哥的事儿你别管了啊,在学校好好学习,累了就和英子去转转。”

    她跟一旁的乔英子打了个招呼,然后剜了眼垂头丧气的方一凡,忍不住道:“你可真行,你妈还穿着高跟呢,你就跑这么带劲,真不怕你妈摔了啊。”

    刘静站在童文洁一旁,没出声,只是看了看几个孩子,目光在栩栩身上停留了下。

    她总觉得方栩栩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李萌让周围学生散了,上楼准备上课。她对方栩栩和乔英子说:“对了,你们俩也赶紧回去吧,第一节课快上了。还有,老师谢谢你们止住这乱子啊。”

    两个小姐妹对视一眼,都赶紧笑着摇摇头。

    方栩栩:“没事老师,那我们就回教室了。”

    英子也赶紧点头,然后两个人拉着手一路缩着肩小跑进楼。

    乔英子靠得栩栩紧紧的,跟她说:“你说方猴儿不会有事吧?他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给李铁棍寄乌龟,真绝了,他脑回路什么情况啊。”

    方栩栩:“哼!要我说,这里头肯定有我爸的事儿,等着瞧吧,今天回家又有好戏看了。”

    乔英子嘻嘻笑了两声,伸手抱住她的手臂,看了看她的神色:“你家怎么天天都那么热闹啊,羡慕死我了。哎,今天晚上你爸妈要是‘审判’方猴儿,你就来我家呗,我妈正好又找了几套题,还说有空让我带你回家去做做呢。”

    栩栩:“知道啦,但我觉得应该还好,明天吧。今天我哥刚惹了事,我得帮他灭火啊。”

    班主任办公室内。

    李萌刚和两个家长说了蹲班的事,童文洁和刘静自然反应很大,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这也在李萌意料之中。她让两个家长先回家考虑一下,毕竟还没开学,还有时间做心理铺垫。

    她分析完方一凡的成绩波动,转头看向刘静。她觉得挺奇怪的,季杨杨上学期的学习状态按说应该很好,成绩起色也很大,按那个趋势下去应该保本不成问题,但没想到上学期期末他的成绩一下子又跌回高一时候的水平了,也是怪异得很。

    李萌向刘静旁敲侧击季杨杨上学期期末时候有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刘静神色有些为难,说也说不上来,只是回复她说家里人好像没观察出他有过什么不对。

    李萌也知道季杨杨父母刚回来不久,上学期的时候不在孩子身边,肯定知道得也不多。她只是随口一问,见果然问不出什么也就罢口了,毕竟还是要把握当下,探究过去没什么意义。

    两个家长心事重重地被班主任送出办公室。童文洁出来以后一抬头就看见靠在走廊栏杆上的栩栩和英子,她走过来,跟两个孩子打招呼:“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她伸手摸了摸栩栩的脸:“在等妈妈吗?有什么事儿跟妈说吗?”

    方栩栩由她摸着自己的脸,不太好意思地对旁边的刘静笑了下,小声问了句“阿姨好”,然后就看着她妈,关心问:“我哥没事儿吧?李老师说什么了?这事儿我觉得还真不全怨我哥。他在家喂死我爸几只乌龟了,哪可能自己跑去买这种东西。妈,你也别太气了,我哥不一直都那样嘛。”

    童文洁心里有点乱,闻言勉强对女儿笑了笑,没告诉她李萌是在和她商量让方一凡蹲班的事。她又嘱咐了女儿几句话,从包里掏出来两块巧克力给了栩栩和英子,和两个女孩告别以后就和刘静一起走了。

    乔英子和栩栩看着她的背影,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觉得她心里有事,怪怪的。

    “阿姨咋看上去着急忙慌的。”乔英子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看着童文洁背影道。

    “不知道,横竖就是我哥的事。”方栩栩也盯着她妈的背影,挠了挠脸,叹着气摇摇头。

    晚上放学,方栩栩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家门的时候就听见童文洁和方圆在吵架。她屏气在玄关处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们俩在吵今天那金钱龟的事。

    越听她表情越奇怪,身后没关上的门探出来个脑袋,方一凡探头探脑地冲她挤眉弄眼。方栩栩现在看她哥就心烦,面无表情地伸手把门关上,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嘭”的撞击声,十有八/九是方一凡的大头与厚重的防盗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门合上的声音吸引了两个大人的注意。童文洁和方圆回过头,看见闺女换好拖鞋走进来,两个人表情完全不一样。

    童文洁在瞬间完成了从虎妈到慈母的转变,温柔地说了声:“回来啦?妈冰箱给你冷藏了酸奶,渴了就去拿。”

    方圆似乎看到了救星,背对着童文洁一个劲给方栩栩使眼色。方栩栩眼神向防盗门的方向移了移,方圆一下就懂了惹事儿的儿子现在就在门外头不敢进家门。

    他趁着童文洁围着方栩栩嘘寒问暖,悄悄踱步到防盗门口开门把儿子提了进来。方一凡正放轻脚步悄悄往房间挪,冷不丁的,背对着他的童文洁开口:“方一凡,给我站住,你的事儿咱们还没说完呢。”

    方一凡吓得立在原地缩成了个鹌鹑,方栩栩喝着酸奶,打量她哥那怂样一眼,她爸站在她哥旁边对儿子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她突然开口:“妈,我觉得你不该说我哥啊,这事就是我爸一个人干的。我前两天都看到他买龟了,他还让我保密别告你。我哥可能完全都不知道呢。”

    方圆瞪大了眼,看着她。方栩栩摸摸鼻子,冲她爸露出个讪笑,然后捏着酸奶瓶子跳下椅子,迈着小步跑到方一凡旁边,推着她哥往卧室走,一边喊道:“爸,妈,那我先带我哥去写作业了,我今天给他辅导辅导功课。哥,走啊,快走。”

    最后几个字她压低了声音,对方一凡说。

    没等兄妹俩踏进房间,身后父母之间的战争就打响了。童文洁一声“方圆!”叫出来,兄妹俩一高一低的背影都默契地抖了抖。

    两个人进了方一凡房间,关上门,方一凡立刻扑倒在床上,仰头看着栩栩。

    “这招太漂亮了!祸水东引,方栩栩你可以的,蔫坏蔫坏的,亏老爸那么宠你。”

    方栩栩把他的书包扔他肚子上,白了他一眼:“老爸可比你聪明多了,人家哄老妈有一套,比你强。你还是操心下你自己的成绩吧,竟然考倒二,你可真强啊哥。”

    方一凡把书包丢一边,手枕到头下:“怕什么,不还有季杨杨给我垫底嘛。”

    方栩栩低头看了眼他,抿了下唇:“你可别说,人季杨杨基础真比你强多了,就是不想学而已。再说,他不想学是有原因的,你充其量就是游手好闲。”

    方一凡看了她眼:“你怎么这么了解他啊。”他皱了皱眉,坐起来:“我可跟你说,离季杨杨远点,都新学期了,你对他也没责任了。他爱干嘛干嘛,再来招惹你我跟他没完。”

    方栩栩:“想什么呢,我们没关系。”她低头收拾东西,铺开作业和笔,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哥,过来,我给你讲讲今天的作业。季杨杨你别放心上,他跟咱们没瓜葛,操心他干嘛,咱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学习吧。”

    “今天这事儿啊,要不是我真的看见咱爸买回那龟来,这个铁锅,你可无论如何都得替咱爸背了。”

    方一凡感动极了,凑上去拍了拍栩栩的肩:“好妹妹!你救了你哥的命,说吧,想吃啥,哥给你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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