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开心就是我让你睡?”梁天阙满脸怒容,抱枕再次脱手,这次很准,砸到男人的头,“你想什么呢?”
“不是。”男人捏捏抱枕,不能理解的问,“我和他共用一体,都是这个身体,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因为你不是他。”梁天阙冷脸说,“我不是固执,我就是不能忍受不喜欢的人碰我,哪怕身体是我喜欢的。”
“原来你只喜欢他。”男人喃喃自语,语气里有些失落。
梁天阙抿紧唇没说话,他喜欢谁,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吗?!
“看来我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主动撩你,让这家伙不至于单身而终,同时这也是我做得最错的事情,因为我想你喜欢的是我。”男人认真道,见梁天阙皱眉,难以置信的看他,无奈笑了下,“我想和你聊聊天,单纯的聊天,能吗?”
“聊什么?”梁天阙不会放心,这家伙诡计多端,武力值爆表,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落入陷阱,他不想变成烧烤架上的肥牛。
“聊聊这家伙的以前和他夹缝生存下的善良。”男人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罐啤酒和一瓶橙汁,将橙汁丢给梁天阙,自己随手撬开一罐啤酒,猛灌几口回到沙发坐下,指指对面说,“你不放心我,就坐那听听吧,这家伙心里藏太多事情,我不帮他倾诉倾诉,未来某天说不定他就变态了,那你就很危险,这是我不愿见到的事。”
梁天阙听前面还挺感动,最后几句话惹得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他才不会变态,你不要胡说。”
“你可真护他,我说句坏话都不行。”男人酸溜溜的说。陈年老醋在空气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酸味,“算了算了,说正事,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进八神殿,费尽心思毁掉它么?”
“有所耳闻,不够全面。”梁天阙诚实道。
“你们穿越过来前,销毁的知南令其实是上古遗留下的神器之一,能寻万物,护苍生。令前光彩夺目,令后却是说不尽的灾难,说是护苍生,在这家伙眼里,它是造成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祸首。”
梁天阙惊讶,知南令…是这样吗?
“知南令在落入知南楼前,一直由萧家保管,萧家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就布下弥天大谎让修真各派以为知南令已失踪。当时萧家如日中天,实力宏厚,愿意帮忙的世家多不胜数,最终萧家与玉衡城江家、万秋山庄成为联盟,联手将知南令封藏。”
梁天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男人抬抬眉,想了下说:“按辈分来算,应该是我爷爷那辈的事情。”
梁天阙沉吟片刻,抬眼看他:“继续说。”
“各派渐渐相信令真的失踪,也就不再关注萧家。如此安稳过了百年,有一日江家与万秋山庄收到萧家请柬,称其有要事相谈,两家不疑有他,当家人低调出行,与萧家碰见。谁知一见面,萧家明言要取出知南令,另两家肯定不愿意啊,你想这令一出,会惹出多大祸事,可架不住萧家才是当家作主的那个,只能同意。至此,知南令重出江湖,一场动荡在所难免。”
“以你先前说的来看,萧家是个心系百姓的大家族,萧老爷子愿意封令,就肯定不会轻易让令重现,发生什么变故?”梁天阙嗅到阴谋的味道,他分析完毕再度看向男人。
男人勾起唇角,眼中满是称赞:“对,萧老爷子中蛊了,不,应该说萧家一百二十多口人,尽数被养蛊,连还在襁褓的婴儿都没能逃过,那时还没有我。我父亲是遗腹子,祖母是萧老爷子最宠爱的侍妾,那时祖母闹脾气,离家出走几日,待等了几日后,未见萧家主来寻,心生愤怒,自己要回去,这时听说萧家被灭的消息,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后来,她选择隐姓埋名,恰巧发现自己身怀有孕,便安心生子,这事江家和万秋山庄后来才知道。”
梁天阙在炎热夏天,空调风扇都没开的情况下,自己听出一身冷汗。
像是应和男人提及的悲惨过往,窗外风雨大作,狂风骤雨瞬间就落下,风很大,卷着雨敲在窗户上,听得人心惊胆战,大树被吹得呜呜作响,各种声响搅合在一起,奏出一曲沉重悲哀的哀悼曲。
“斩草除根是常见之事,哦,你应该听说过巫蛊教,也就是八神殿前身。巫蛊教得知萧家尚有人在世,便派人追杀,听闻此事的江家与万秋山庄万不可能坐视不理,派人保护,如此一来,江家与万秋山庄便同巫蛊教对上。”
“为了摧毁八神殿,我殚精竭虑,装模作样十多年,入八神殿到登上殿主之位又花了十多年,在位的十多年间,我杀过很多人,有作恶多端的歹人,有无辜被受牵连的好人,我的双手沾满鲜血,说来可笑,这样的我还想过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做个老实人。”
“萧云生!”梁天阙呵斥一声。
男人笑了下,眼睛里泪光闪烁,他不在意揩下眼角,将剩下半罐啤酒喝完,又开一罐:“我第一次杀得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他求我帮帮他,那时候我八岁,刚从中原进塞外,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杀人不行,坚持不下手,后来他还是死在我手里,因为他趁我睡觉时,用我乞讨用的破碗割喉自尽了。”
梁天阙握着瓶子的手不受控制一抖,八岁的小孩子,初入塞外,走到哪都是陌生的,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地方,有个人能和自己说说话,但还没安顿好动荡不安的心,一觉醒来就看见满地鲜血,死不瞑目的老人家,会怎么样?
梁天阙不敢再想,心疼得想被人狠狠掐住,不能跳动,他闭闭眼,逼退眼中潮湿感,挪到男人身边坐下,一声不吭。
“刚开始吓坏了,不敢和人说话,也不敢和人乞讨,很怕被人发现有人因我而死,要我偿命。提心吊胆度过一段日子,开始适应塞外情况,就开始打听巫蛊教,周转多处才知道巫蛊教改名叫八神殿,殿主换过两三代已经。”男人靠在沙发上,水晶吊灯投射出的柔和光亮在他漂亮的眼睛里倒影着,显得他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打听到八神殿只是个开始,我必须打入敌人内部,在殿内站稳脚跟,甚至成为万人之上的一殿之主,才有机会实施我的复仇大计。”
“从八岁那年,你就开始想怎么复仇?”梁天阙问。
男人眯了下眼睛,摇头:“准确说是九岁。没办法,那时候没家没父母,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命,造成我人生悲剧的就是八神殿,该让他们付出点代价,让世人知道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梁天阙无语,八岁和九岁有什么差别?连半大的孩子都算不上,想想那时候他在干什么?萧云生八岁,他只有四岁,估计撅屁股在某个山头调皮捣蛋呢吧。
“在塞外的那些日子,让我明白人和禽兽的区别,让我知道原来填饱肚子和撑死是两种概念,还有以身养蛊真的能让人痛不欲生。太多太多道理,好的坏的、善意恶毒,那个地方教会我辨认是非黑白,练就喜怒不形于色,更多的是,在自己能力所及时存有善意。”男人忽而笑了,抬手碰碰默默聆听的梁天阙脸颊,“我很感激八神殿,让我年纪轻轻就体会人间百态,因为他们,我坚信坚持善良会有好报。”
“什么好报?”梁天阙不仅心疼,嗓子也跟被塞好几团棉花似的沙哑。
“我畏首畏尾、躲躲闪闪做下的善事,让我遇见你,得你和我心心相印的真心,你说是不是好报?”
梁天阙:“……”
尽管很戳心很善良,他还是想问问男人,你说这话的时候能把手从我大腿根拿开吗?做个人要点脸。
“所以说窃取知南令,让谢焉和傅庭秋到塞外都是你计划中的事?”梁天阙一巴掌拍开男人的手,暗含警告盯他一眼,想起那两位和他合作的高手,心里说不好什么滋味,感情那两位和他的合作,也在萧云生算计之内,既有这般心思,为什么最后要自杀?
“是,八神殿和扶桑门在塞外的情况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平衡局势一旦形成,只能借助外力来打破,恰好那时候我知道白长醉的一段往事,就将目光放在中原。”男人收回手,老实坐好,“有知南楼和万秋山庄,白长醉自顾不暇,就不会打乱我的计划,当然最后和他同归于尽,不是一时兴起,是早有预谋。”
“你为什么…”梁天阙停顿了下,将心悸压下去,才说,“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八神殿殿主传承的蛊虫在我身上,想让它彻底消失的最好办法就是我死,宿主身死,蛊虫没能得到传承,就会跟着宿主一同死去。”男人道,神色有些飘忽,“我不伟大,也没为他人奉献的精神,当时大概就是单纯的不想有人走我得老路,那些经历足以毁掉你对这世界的期望,心里只剩下毁灭,不过八神殿需要的就是这种人。”
梁天阙张张口,很想问他:那你呢?你是怎么保存希望走到最后一步的?
男人坐没坐相,赤脚踩在沙发上,长腿懒懒立起,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手掌撑住下颚,偏头看他,白炽灯幽冷的灯光将他照射的比平时更加俊美,眼神幽暗深邃,梁天阙被他一看,下意识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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