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
沈平帆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定了五六个时间间隔一分钟的闹钟。
连着震动加响铃，叮叮当当地响了十分钟，鹿今才揉着眼睛爬起来，拍了拍沈平帆的后背。
“该上课了，同桌。”
沈平帆闻言坐起来，两个人开始稀里糊涂地穿衣服，穿好后又稀里糊涂地洗漱。
沈平帆站在镜子前头，牙刷到一半，鹿今也拿着牙刷过来了。
“为什么你的是电动的！”
沈平帆关掉电源，口齿不清道：“你想用的话，抽屉里还有一个。”
“不，我不用，我怕触电。”
“……”
周一的第一节课，按照国际惯例，安排的是最最枯燥的数学课。
沈平帆枕着校服开始睡，陆子艺扭着他的水桶腰转过来，叫了鹿今一声。
“怎么了？”
“今哥，你病好了吗？”
鹿今：“我没生病。”
陆子艺哎呦了一声：“生病怎么了，你都会生病，你别扭什么呢。今哥，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吧。”
鹿今别过脸表示不想听，但还是支棱起了耳朵。
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陆子艺拿着本书，欲盖弥彰地挡住自己拧成麻花的身子，小声地对鹿今道：“英语成绩出来了，我又是年级第一。”
鹿今回过头：“你哪次不是了。我呢，看见我了吗？”
“看了，你排中间吧，不过挺靠上的了，大概咱们班二十名？”
鹿今松口气：“那还行。别的呢，别的科出来了吗？”
“没呢，别的不好判，估计得晚上或者明天了，安心学习，出分了我第一个通知你！”
陆子艺的消息再快，也没有鹿今的系统快。
[恭喜宿主，年级排名497，完成任务。]
进前六百了！
超额完成任务！
鹿今听到这一声的时候，瘫倒在桌子上，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有奖励吗，强制时间减少吗？”
系统滴了一声，提醒他道。
[高考即将来临，请宿主端正学习态度，认真对待强制学习时间。]
靠，辣鸡系统！
鹿今握住笔，气鼓鼓地刷起了题。
第二天，高三年级的大红榜就敲锣打鼓地贴到了大门口，各班的排名也贴到了墙上，学生们围成一个圈，争先恐后地伸着手指查看。
“可以啊今哥。”
陆子艺大手抓着他，就快要把鹿今的肩膀捏碎了：“进步奖肯定又是你，连着拿两次进步奖了！说，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了！”
“松开。”
“你看看，咱们仨原来可是倒数一二三名的，你这是背叛组织啊今哥！”
“……”
“你看，因为你进步了，我自动变成倒二了。”陆子艺叹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傻乐道：“不过以后我就和帆总一桌了，最后一排也挺好的，可以靠着墙，你说是吧？”
鹿今正在做题，敷衍地嗯了一声。
陆子艺没意思了，又叨叨了几句，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三秒后，陆子艺的衣襟被人往后一拽，后背直接贴在了鹿今的桌上。
鹿今皱着眉，问他：“你说什么，你要和帆总一桌了，为什么，凭什么，那我坐哪儿？！”
“你就坐前面了啊，期中考试是大考，一定会换座位的呀。今哥，你是不是、发烧烧失忆了？”
“……”
对啊，换座位啊，鹿今差点忘了这个问题。
不想换怎么办。
万一换到一个女生，就不能在桌子底下互摸大腿了。
鹿今跑到前头去，看了看成绩单，发现自己周围，也就是成绩挨着自己的，清一色的都是女生。鹿今回到座位上，手伸过去，摸了一会儿沈平帆的大腿。
正着摸，反着捋，享受一通后，鹿今得出了最终结论——不能摸大腿的生活，简直是聊无趣味！
他决定不换座位，还坐在最后一排。
“今哥，怎么了？”沈平帆被摸醒了，睁开眼，偏头看了看鹿今。
鹿今收回手，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仿佛一只狗狗在看自己心爱的磨牙棒。他说：“没事，你继续睡。”
“嗯？”
“快睡呀，一会儿中午了我给你买午饭，买那个豪华烤牛肉双人套餐，对，就是你想吃很久了的那个。”
“那不是你想吃的吗……”
沈平帆话说一半，看到鹿今朝他挑了挑眉，他直接笑了，低下头又扬起，换了一套口吻道：“谢谢今哥。”
.
中午放学，沈平帆还没睡醒，鹿今翻桌子出来，自己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进步大的孩子说话就是有分量。
他说想继续坐最后一排，班主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给他的名字复制粘贴，挪回了沈平帆旁边。
“老师，我这就回去了……”
“鹿今啊。”班主任叫了他一声：“咱们谈谈吧。”
“好。”
鹿今搬了张椅子，坐下来，班主任拿自己杯子涮了涮，倒了杯热水给鹿今。
“谢谢老师。”
“不用。”
班主任也坐下了。
办公室空无一人，他拍了拍鹿今的肩膀：“你很有魄力。”
“谢谢老师。”
“这就印证了那句话，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晚的，鹿今，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
班主任点点头，道：“没有也正常，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已经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好，并且有明确目标的。”
鹿今心想，有啊，我同桌就是。
我同桌最厉害了。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鹿今闻言，身子突然僵了一下，那点因着沈平帆而骄傲的笑意也渐渐散了。
班主任还在继续：“我之前和很多同学聊过，大部分男孩子还是会比较看重父亲的职业，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鹿今：“桥梁工程师。”
“那应该是土木专业吧，你觉得有兴趣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们现在对那些还不太了解。你父亲在哪工作？”
鹿今低了低头，手紧紧攥住水杯。
“没事，不方便说也没关系，老师只是想给你们个参考。高考是一个转折点没错，但它不是终点，我不希望你们把高考当做目标来奋斗，那样当你走出考场的一瞬间，就会觉得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班主任顿了一下，补充了最后一句话：“那才只是个开始。”
那才只是个开始。
考上大学不是结束，那不过只是开始。
鹿今的父亲也常说这句话。
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去了食堂，到了窗口发现没带饭卡，只好离开食堂，准备去校外的餐馆买两份午饭。
刚走出来，就看到一道端庄的身影立在学校对面的报亭前，长头发，气质很足，裙子随风轻轻地飘。
待看清那人是谁后，鹿今的心重重一跳，手足无措地停在了原地。
妇人也看见了鹿今，缓缓走过来，拉住了鹿今的手。
“妈妈。”鹿今叫了一声。
两个人避开人群，站在一棵大树下。
“你怎么过来了？”鹿今问道。
“来看看儿子。”妇人笑了一下。
她的声音依旧是温柔，仿若一潭静静的湖水，又像天边轻飘飘的云朵，柔软的惊不起半点的波澜。
她伸出手，长发扫过鹿今的手臂，摸了摸他的头：“是不是又长高了？”
“没有。妈，为什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怕影响你学习。”
“我这成绩有什么好影响的？”
“胡说，我儿子最聪明了，你用心学，一定能像你父亲那样，考上最好的大学的。”
鹿今没忍住，略带讥讽地笑了一下，低声道：“然后像他一样，去做一辈子的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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