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沈平帆左手抓着笔，右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沈平帆推开门，走了进来。
“坐吧。”英语老师推推眼镜，瞥了沈平帆一眼。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沈平帆还是听出来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点轻蔑：“我再给你点时间，你复习复习，等我批完这些作业咱们再开始。”
“不用了。”沈平帆朝老师温和地笑了笑：“这就开始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确定？”英语老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确定。”沈平帆看起来十分平静，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让老师气不打一处来，皱皱眉，补充道：“提醒你一下，如果没有之前那张卷子考的高，你和鹿今两个人一人给我抄一千遍作业。”
嗯？
之前可没说鹿今也得抄一千。
临时加码了啊。
沈平帆笑了一下，没有戳破她，只点点头道：“好。”
老师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了沈平帆一眼，旋即站起身，从锁着的书柜里拿了一张卷子出来。
“你坐我这边来，就和考试一样，听力我用手机给你放。限时一百二十分钟，认真做，做完马上判分。”
“好的。”
沈平帆坐下来，笔放在一边，挺了挺腰，伸展了一下自己胳膊。
“听力马上开始了。”
“嗯。”
沈平帆握住笔，微微闭了会儿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光里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掀开试卷，快速浏览了一下。
难度不低。
估计要多耽误点时间。
另一边。
教室里。
鹿今大概等了五十分钟左右吧，还顺便写完了物理老师额外留的思考题，他收好书包抱在怀里，靠着墙闭了会眼。
早秋的晚上还带着点闷热，鹿今闭着眼犯了几次困，就在他要彻底睡过去的时候，教室门被推开了。
“今哥？”
沈平帆小声地叫了他一下，轻着脚步走了过来。
“唔，你下来了。”鹿今揉揉眼。
“嗯，下来了。”
他额头睡出了一层薄汗，背上也是，伸手扯扯领子，让沈平帆坐到他旁边。
而沈平帆甫一坐下，浅浅的木香味儿就飘了过来——这熟悉的味道有种特别的魔力，让鹿今觉得很安心。
抄一千遍？
一千遍就一千遍！
我跟我同桌在一起呢，抄一万遍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他五十分钟就下来了，那一定是没写完卷子，所以，今天势必要和同桌在这里罚抄一晚上了。
“今哥。”
“嗯？”
“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沈平帆狡黠地笑了一下，手往自己胸口上一指：“我刚刚考了满分。”
“什么？”
鹿今眼睛不由自主地瞠大了。
满分？！
靠，他果然是个学霸！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和他的知识储备量悬殊那么大！
“你是……”
“我提前弄到了卷子的答案。”
“答案？”鹿今原本提起来的心又咯噔一声。
“对，我爸他跟一个主任挺熟的，我就拜托那个主任去和咱英语老师闲聊，套到了她要考我哪套卷子，然后提前去网上找好了答案。”
“真的吗？”鹿今半信半疑地盯紧了同桌。
“真的呀，不信你看。”
沈平帆说完，左手手臂向前伸，然后用右手拉开了袖子。
鹿今都不用凑过来，就看到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答案，他甚至把一些解析都抄上去了，手腕最后紧紧凑凑的是一篇作文例文。
“你……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鹿今拍了他一巴掌。
“我也不确定啊。”沈平帆拉下来袖子，笑了一下：“万一老师临时换卷子了呢，提前告诉你，给你希望，然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多难受啊。”
“你还会说成语呢啊。”
“啊，原来这是个成语啊。”
鹿今乐了，笑他道：“没文化。”
“真可怕。”沈平帆笑嘻嘻地接了一句。
“走吧，请你喝奶茶。”
“好，我骑摩托带你去。”
第二天，沈平帆英语考满分的消息就在班里传开了。
全都炸了锅，只有两个当事人十分平静。
鹿今还在强制学习时间里，没有兴趣参与讨论，沈平帆来了就倒在了桌子上，睡的一塌糊涂，关于自己的议论是一点都没听见。
中午的时候，鹿今把他推醒。
沈平帆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困的眼睛都是肿的，他揉了揉脸，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子。
鹿今凑过来一点，闻到了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次木林香气——有点像置身于森林间，雨过天晴，舒爽清新。
教室里头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吃东西吗？”
鹿今拎了两个烤玉米在手上，朝他晃了晃。
“吃。”沈平帆眼睛亮了亮。
“喏，小心烫。”
鹿今把东西递给同桌后，右手就腾了出来，抓起笔，继续做他出去前做的一道习题。
不知过了多久，鹿今突然发觉，旁边啃玉米的声音小了许多。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副极可爱的场景。
沈平帆双手捧着玉米，啃到一半，脸埋在上头睡着了，从鹿今这个角度看，沈平帆腮帮子鼓着，软软的嘴巴压的变了形，像一只疲倦到了极点的松鼠。
鹿今看着看着，心都要化了，赶忙掏出手机，冲着他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快门响，惊醒了睡着的小松鼠。
“唔。”
沈平帆动了动，眨眨眼，突然活了似的，继续啃他的玉米。
好他妈可爱！
鹿今胸膛里头仿佛长出了一只只猫爪，一点一点剐蹭着他的心。
“好甜。”
沈平帆吃了几口，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原则扭头，朝鹿今笑了一下，“谢谢今哥。”
他双眼皮困倦地叠出了三层，左脸脸颊上还有一道校服边儿落下的印子，一双大眼睛半阖着，慵懒的气息十分致命。
“不客气。”
鹿今咬了咬舌尖，心想，我一定是单身太久了，才会觉得一个男生可爱。
这个时候，系统在脑海里滴了一声，提醒鹿今早点完成强制学习时间。
“小统。”鹿今喊了它一声：“给我看看我们的计分板。”
[建议宿主在强制学习时间内认真学习，不要被其他事情干扰。]
“我要看计分板。”
既然鹿今继续坚持，系统也没有不给他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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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你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表情？]
鹿今惊讶极了，别说瞳孔，鼻孔都撑大了，若是再伸出一只手来，活脱脱的一个福尔康。
“不是，你们难道真的没有搞错吗，他今天困成这样，昨天一定是骑摩托骑了一晚上，怎么会涨那么多点？！”
系统最后一次声明，它们没有弄错。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昨天晚上没去骑摩托车，一晚上就熬夜学习了？”
[这是他人隐私，我们无权干涉。]
不，不，太不对劲了，包括昨天和英语老师打赌做题也是，都洋溢着一种诡异的不对劲。
一定要探个究竟才行。
所以第一步该做什么呢？鹿今抓起了笔。
因着在思考问题，他习惯性地去咬笔尾，一口下去，突然发现口感不对。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边角与轮廓。
“同桌。”鹿今叫了一声。
“唔。”
沈平帆还在啃玉米，要不是鹿今喊了他一声，他几乎又要睡着了。
“你的钢笔，忘了还你。”
“这个啊。”沈平帆推了他手一下：“今哥你要是喜欢用就先拿着吧，或者送给你都……”
“我不喜欢用钢笔。”鹿今直接了当。
他又不是小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必要反着说，更不喜欢别人费心去揣测自己的喜好。
“这样。”沈平帆神色黯了黯，“那你还给我吧。”
沈平帆的手朝右伸了过来，鹿今的心却突然揪了一下。
同桌看起来好像不高兴了。
他不能不高兴啊，还要想办法套他话呢。
“要不。”鹿今抓笔的手往回缩了缩：“我用甜巧克力跟你换？”
“嗯？”沈平帆微愣了一下。
鹿今把手一摊：“不换算了……”
“换换换！”沈平帆赶紧把他的手往回推，“今哥你拿着拿着，我没说不换不是？”
这幅样子在鹿今眼里，像极了给领导送礼，又生怕领导不收的小科员。
“还饿吗？”
“有点。”
“我的也给你吧，我中午在外头吃了炒饭。”
鹿今一伸手，递过来一个深金黄色、微带点糊的烤玉米。
沈平帆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但还是矜持道：“可我已经吃了一个了。”
“你又不是小姑娘，吃一个能顶什么，快点拿着，烫我手了。”
“谢今哥。”
沈平帆接过食物的瞬间，那样子看起来满足极了，孩子气的一弯眉，朝他同桌笑了一下。
两个人一下子又亲近了不少。
“同桌啊。”鹿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又叫了一声，甚至强制学习时间也不管了，挪了挪凳子凑过来，一把搂住沈平帆的肩膀。
沈平帆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试探性地扭头，“怎么了今哥？”
“没什么啊，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帆总啊，咱俩认识多久了？”
标准的商业套近乎开头，沈平帆心里头暗暗揪了一把。
此时的他仿佛一个被老婆逼问记不记得结婚纪念日的丈夫般如履薄冰，敛着眉眼，小心翼翼地回答：“两、两年了。”
“我看不止吧，咱们高三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应该是两年零四十多天。”
“嗯，没错。”沈平帆笑了笑，心里头却直打鼓。
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要宣布什么事情了吗？
沈平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低下头，似走神般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鹿今也笑了笑，不要脸道：“那我是不是，都没去你家里玩过？”
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是不是学霸，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
“今哥是，想来我家？”
“嗯啊。”
沈平帆啊了一声，他往回别了别头，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来自己眼底深处的失望。
他多希望鹿今能说点别的。
比如你长的真帅，或者我喜欢你……
“其实，也不是非得去你家嘛。”
鹿今可不明白同桌细腻的心思，眨了眨眼，开始胡扯：“你想来我家的话也可以啊，我妈做饭可好吃了，就是我家离这儿远点，要去的话还得坐飞机倒火车倒汽车倒三轮车倒自行车倒……”
沈平帆：“还是来我家吧。”
“oj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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