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州“咦”了声,双手齐上,吃力地把门给挤开了,一股尘土扑面而来,他扭开头呛了一下,朝站立在上面的人挥挥手:“郑哥,门开了,咱们进去看看吧!”
郑燃其实并没有那份好奇心,纯粹是当陪客而来,心想这顶多是一间废屋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呢?但他不愿扫了兴,就下了阶梯一块进去了。
夏海州照着手电筒查看,发现周围堆放了许多箱子和杂物,看来是一间很平常的杂物间。
“唉,啥也没有。”夏海州有一点失望。
“那便出去吧。”郑燃说。
两人便往门外走,忽然夏海州感到有一个什么东西迅速爬过他的脚背,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四个细小爪子隔着鞋面踩到脚上的触感。
夏海州瞬间一个激灵,慌乱抱住身旁人的肩膀,双腿离地往上跳,整个人像炸了毛似的。
“怎么了?”
“老鼠!靠!”夏海州平生最怕老鼠,别说亲眼看到,就是想到都能全身冒鸡皮疙瘩,虽然不确定刚爬过去的究竟是不是,但八成没跑了,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快点出去!”刚才是他偏要来的,这会却巴不得赶紧离开。
这时也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阴森森的凉风,“嘭”一声响,那半敞开的木门竟自己阖上了。
夏海州立刻冲过去摸到满是铜锈的门把手,一拧,预计中的力气却没使上。他瞪着手里脱离了它本该待的地方的门把手君,有点怀疑人生。
郑燃借着手电的光检查了一番,说道:“看样子从里面是打不开了,只能让人从外面推入。”
夏海州不服气,大力拍打门板。门板厚实,除了发出沉闷的声响和换来手掌的疼痛,过了半响也不见有人来。
“完了,他们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夏海州挠着头皮,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完全没有信号。
“他们发现我们不见后就会来找了,耐心等待就好。”
夏海州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他有些内疚,若不是他非要下来,也不至于连累郑燃跟他一块关在这里。尽管如此郑燃还是如此淡定,这点令他很佩服。
他们把几个箱子排列在一起,上面铺了一块不知从哪扯出来的毛毡,就成了一个简易休息的地方。其实搬箱子的时候夏海州非常忐忑,就怕突然发现一个老鼠窝,幸好这个可怕的场景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
怕手电的电量耗光,夏海州便先关掉了。在这个没有窗户,连月色也超不进的地下室里,熄灭了唯一的光源,那就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里,或许哪个墙角就隐藏着一窝爬来爬去的那玩意,它们四处蹿动,红红的眼睛,长长的尾巴……有可能现在就在……夏海州捧住脑袋,拒绝去想象那个绝美的画面。
郑燃能感觉到夏海州神经比较紧绷,寻思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但是谈生意他擅长,找闲聊的话题却是不会,一时便难住了。
隔了一会夏海州换了个坐姿,左手无意硌到一个硬邦邦的事物,凭手感像是一个金属盒子。他拿过来,不知怎么拨弄的反正一掰就掰开了,里头似乎还放了东西。
重新打开手电筒照着看,里面是一叠信件、几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两枚戒指,看款式和戒圈大小,应该是男士的。
夏海州发现所有的照片里都是同一个男人,有时他微笑着面对镜头,有时他正伏案书写,有时就只有一个背影。以前黑白照的技术就那样,而且这些老照片都已经斑驳破损,夏海州只勉强看出这个男人的脸部轮廓比较深刻,可是又不像纯粹的外国人。
夏海州看了几眼便放下,然后拿起那几张折叠好的信纸,展开前却是犹豫了,照片看了就看了,再偷窥别人的信件可就是侵犯隐私了。罪恶感在心里冒头,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郑燃却转眼拿起一张,很随意地便展开阅读起来。
“……”夏海州愣了愣,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一封信从头看完,郑燃的神色有一丝微妙。
“呃,这写的英文?”夏海州也张望了两下,满眼蝌蚪文,还是很漂亮的花体字,以他的水平根本看不出写的啥玩意儿。
“德文。”
“你能看懂?”夏海州钦佩。
“不太懂。”郑燃淡淡说,“随便看看罢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拿起了第二张。
……不是说看不太懂吗?
没花多少时间郑燃就把所有信件浏览了一遍,然后全部都折好放回盒子,仿若无事发生。
夏海州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写了什么?”
“是情书。”
“啊?”夏海州有些惊讶,转念一想,能郑重地收起来的,肯定是重要的信件,如果是情书就说得通了。
“写信的人叫艾伦,照片里的人叫凯西,这些信都是写给凯西的,一共十二封,每个月写一封,不过一封也没有寄出去。”
“……两个男人?”夏海州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华点。
郑燃顿了一下,问道:“你介意?”
“不,不,我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就是意外。没寄是为什么?”
“不敢。”
“?”
“写信人没有勇气告白,况且当时时局动荡战事频发,信也不一定能顺利到达这位凯西先生的手里。”
“这样啊,信是什么时候写的?”
“最后一封的落款时间是194X年10月。”
“那实在有够久了。”夏海州有点感慨,同时想到:“两位先生可能都已不在了吧……”
“常理来说,是的。”
“到死都没有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真是可惜。那如今这儿的主人就是艾伦先生的后代咯?”
“不一定,古堡可能易过主,因为艾伦先生最后的信里提到,他即将被调往前线战场,那时候他还未婚,应该是没有子女的。”
“战场?”夏海州喃喃地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那个年代可不就是哪哪都打仗吗?就算艾伦是一名贵族,也逃避不了被卷入战争的命运。
“后来呢?他活着回来了吗?”
“不知道,没有再往后的信了。”
夏海州不禁唏嘘。
眼见手电的灯光越来越黯淡,似乎撑不了多久了,以防要用时派不上用场,便又将它关上了,浓浓的黑暗再次包围住他们。
刚才一打岔,最大的好处就是暂时让夏海州忘了老鼠那茬,身旁郑燃的呼吸声轻微而有规律,不知不觉叫人安心下来。
郑燃低着头,心里挣扎着,明知看不清夏海州的脸,他可还是转头去凝视,“阿州,我……”他想说什么,语气却很迟疑,停顿之后,终于他还是决定不再去顾虑那后果,说道,“阿州,我对你是……”
犯困的夏海州这时打了个哈欠,不料把嘴巴张的太大,猛然呛进一嘴灰尘,嗓子痒得咳嗽起来。
郑燃哪还能接着说下去,忙给他撸背。
“咳、咳,啊?你说啥?”夏海州咳完了问。
郑燃暗暗叹口气,缓缓说:“没有什么,我是想说,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们。”
“是吗?!”
夏海州非常灵活地蹦落到地面上,留神倾听,果然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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