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古堡属于当地某位拥有子爵头衔的贵族,平时处于闲置的状态,摄制组花了些钱就租下了一天两夜的使用权。夏海州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相比对于接下来要拍摄的紧张感,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这里的主人应该长年没有对它进行过维护了,古堡的外墙覆盖着岁月洗礼过的风霜,爬满了绿幽幽的青苔,黄昏最后一丝余晖的笼罩下,整座古堡像一个沧桑垂暮的老人。
一群人进入到古堡内,立刻便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夏海州此时穿着有些宽松的风衣,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下巴上留着青青的胡茬,还故意画出了黑眼圈来,意在造型上营造出一种不修边幅落拓不羁的感觉。在其他人布置现场调试灯光的时候,化妆师把夏海州按在凳子上补妆,即使被一个毛刷子刷着脸颊,他的眼珠子却也没闲着,不停地左顾右盼打量四周。
从内部看,更能感受到这座古堡占地不小,长长的走廊、高高的房顶,间隔矗立着一根一根古朴的石头柱子。这里其实也通了电,但很多死角没装电灯,灯光的亮度夜不够,还有一些灯泡干脆坏了。
而且显而易见的很久没打扫过了,地上积满灰尘,墙角结着蜘蛛网。导演见了倒是很满意,特意嘱咐,小心别破坏了这些蛛网,就是要这种感觉。
那墙壁上原应该挂过不少油画,然而大概是主人怕损坏或失窃都有意摘了下来,只在墙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不久一切就绪,夏海州也早补好了妆在一旁等候,导演给他讲完要点后便开始拍摄。
夏海州此刻扮演的是一名侦探,他沿着幽暗深长的走廊一步一步缓慢前行,暗暗观察左右的眼神里透露着警惕。摄影机在他的正前方,随着他的脚步同时缓缓往后移动,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微皱的眼眸全部摄录了进去,紧盯着监视器的导演被那双眼睛眼底的光惊艳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喊了声“咔”。
这位导演姓孙名乐,拍过不少MV和广告,在业界口碑不错,这次也是向阳特意邀请来合作的。他又重新倒回去看了一遍刚拍的画面,斟酌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够好。其实要过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觉得夏海州还能够表现的更好。
将夏海州叫到身边。“……你的眼里还是缺少了一种兴奋感,你这时候紧张警惕是没错的,可你又不禁感到很兴奋,你不知不觉把这当成了一场较量,而你马上就可以看到那人的真面目了!——不过呢,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孙乐右手五指收拢,比划了一个“收”的意思,“这种情绪要低调,要隐晦,要第一眼不能被人看出来你的兴奋,明白吗?”
再次开拍后,夏海州就把心神完全沉浸到了角色中去,周围的一切感知都空了。
近来侦探的身边发生了离奇的凶案,他辛苦追寻着线索,终于找到这座人迹罕至的古堡,他很有把握,要找的那个神秘凶手就在这里面。
他小心谨慎地潜入,这古堡里到处透着古怪,可以肯定前方有未知的危险等着他,让他必须随时保持着警惕。可是作为一名天生的侦探,他有着极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知欲,一切神秘而未知的事物都疯狂地吸引他去追求真相,这个地方越是古怪越是令人琢磨不透,就越是令他想要一探究竟,他的心口甚至因为这即将揭晓的谜题而兴奋地缩紧了,把目光穿透眼前笼罩着的迷雾,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模糊的身影。
“咔!”孙乐指挥道,“很好!这条过了!先站那不要动!”
现场稍有一两分钟的混乱,郑燃从头到尾都站在导演旁边,大部分时间他把目光停留在夏海州身上,而有时也会跟着看一眼监视器。
孙乐并不认识郑燃,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一直跟随夏海州又对他处处照顾,以为是夏海州的经纪人,随口说道:“海州真是天生吃这行饭的啊,我正在筹拍我的第一部电影……”他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就道,“还是算啦,你们恒星的艺人我肯定是请不起的,哈哈。”
郑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直至拍摄到深夜一两点,整组人才转回酒店休憩。
忙了一天,夏海州躺到床上倒头就睡。郑燃住他隔壁的房间,早晨七八点他还呼呼大睡之时,便来叫他起来吃早餐,然后一组人再次回到古堡拍剩下的部分。
夏海州分饰两个角色,从服装到妆发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此时的他身着纯白色的袍子,妆面非常的清爽干净,这副打扮像一个圣职人员。夏海州冲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大大的向上勾起,露出一排细白健康的牙齿,笑过之后,又做了一个鬼脸。
一口六边形的棺材置放在石板地上,棺材里散落着半枯萎玫瑰花瓣,夏海州酒跪在半打开的棺材旁,伸手在抚摸着棺材里面的空气。其实这个时候棺材里面应该是躺着人的,就是他所饰演的另一个角色侦探,但那要后期可以合成,现在他就只能装个样子摸摸空气而已。
白天过去,到了晚上夏海州又换了另一副模样,这次是黑色的袍子,长长的眼线拖到眼尾往上勾,薄薄的嘴唇涂了暗红的颜色,仿佛变干的鲜血印在嘴唇上,黑长发瀑布一般披散下来,绸缎一样闪着光——假发套又热又闷又重,夏海州默默忍耐。
接近深夜时才总算拍完全部画面,但孙乐还打算额外拍一些东西。以防可能还要补拍,夏海州被要求仍然带着妆。
“连拍两天,累吗?”郑燃自然是和他在一块。
“不累,不累。”夏海州回答,才拍两天就累了怎么可能,不过郑燃真的是一个体恤的好老板啊,这两天一直陪伴他不说,还给他准备吃的喝的,太体贴周到了!这么好的老板上哪去找?他更加坚定了努力工作的决心。
见摄制组那边一时半会也完不了,夏海州心思就有点活络了。他对这座古堡挺好奇的,先前他们只在某一块区间里活动,大部分地方都没去过,趁这会空闲他倒是很想去到处瞧瞧。
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借过来一支手电筒。
“你打算做什么?”郑燃问他。
“嗯……没什么。”夏海州犹豫了下,“我就想到别的地方看看,下次可不一定什么时侯能再来。”
“其他地方很黑,你也看不到什么。”
“这不是有手电吗?还挺亮的,你看。”夏海州打开开关试了试,“没事,我稍微转一转就回来啦,你不用担心我。”
郑燃见他两只眼睛又圆又亮,像好奇心重的猫,知道不好打消他的念头,又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去:“我和你一起。”他说。
两个人远离了摄制组,朝着古堡深处走去。夏海州开着手电开路,东照西照,发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途径的房间都上着锁也进不去。
“嗯?这里有阶梯……”夏海州晃了晃手电,走前几部,尽量把灯光照得更深一些。他看到了一堵门。
“是地下室吗?”他顺着阶梯往下走了几步,回头望着郑燃说:“我看看这儿能不能进去,你等我。”说着就噔噔噔下去了。
本来以为这道门会像其他房间一样是锁住的,也没报太大希望,谁知他手一推,那颇为厚重的木门便“咯吱”一声,缓慢而沉重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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