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游艇上。
裴和大喇喇躺在护栏边的躺椅上,面前放着三根鱼竿,三个穿白色衬衫的保镖一人守着一根,他哼着歌儿、抖着腿,十分惬意。
听到脚步声,他偏了偏头:“曲振你午睡醒了?我专心钓鱼呢。”
曲振在隔壁太阳伞下落座,他按了按眉心:“江飞帆身边助理那条暗线你动过?”
“嗯,”裴和应了声,他翻身对着曲振,咧嘴笑着满脸的雄心壮志:“我和你说,这回我想了个绝妙的计划。我找人跟踪裴行简拍了他在美国的照片发在网上,先炒作一波,然后又根据手里拿到的俞箴的日程安排,让助理故意引导江飞帆去见她,再然后拍下照片发给裴行简。”
“我可不信这世上真有爱情这种虚头巴脑的玩意,挑拨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两次不成还有三次,等他们夫妻有了嫌隙,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公司需要家庭稳定的领导人,你说不是吗?再者,如果能策反俞箴,那岂不是一本万利,就算不能,俞远疼女儿,这些消息听多了难道不会让裴俞两家疏远?”他挑眉看向曲振:“听说,他们俩已经吵架了。”
在他看来,世界上所有婚姻都是利益结合,他爸妈和裴行简他爸妈不都是这样?只不过裴行简爸妈比较幸运,婚后看对眼了。他端起鸡尾酒浅啜,但商业联姻的实质大多都是像他爸妈那样,不同的只是表现形式,针锋相对或者互不打扰。他爸妈属于针锋相对型,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人,如果不是爷爷在头上压着,估计天天都能上社会新闻。
也正是因为家庭不稳定,爷爷认为他爸爸裴越性格跳脱难定,在分家产的时候才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给了做事向来求稳的大伯。
这可是个长期计划,裴和说的再好都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燃眉之急是那五千万,扳倒裴行简都是次要的。
曲振眉头成“川”字:“那五千万怎么办?”
说起这事裴和也有点急,他去哪儿弄这么大一笔现金流填上去。之前他甚至还想过要卖掉名下的别墅,可那些算的上价钱的动产和不动产都在他妈眼皮子低下监控着,在他自己成家之前,拔根毛都难。
他忖度说:“把裴行简弄倒,说不定我妈一高兴就不计较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想想看,要真成了,我妈对我们俩还不得另眼相看。”
他妈总让他少干蠢事、少干蠢事,但如果这事办好了,孙怡还不得刮目相待?
等你把裴行简弄倒,你挪用公款这事估计都已经被人举报三回了。
曲振暗中冷嗤,面上没表态,心中却有自己的计较。裴和说得没错,能让孙怡高看一等,这事不仅扬眉吐气,而且他跟裴煦结婚后能分得的蛋糕就更大了。裴和这脑子继承裴家绝对不可能,孙怡不会放心交给别人,没有谁比亲姐姐和亲姐夫更合适了。
再者挪用公款一事说来说去还是裴和自己犯下的错,他,有什么好着急的?
曲振脸上露出笑,他端着鸡尾酒转头:“cheers.”
-
裴和做事的指导方针向来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他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迟迟没有行动。他不急,整天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在公司里思考着下一步。
俞箴不耐烦了,她和裴行简假装吵架的第七天,好累,天天被亲朋好友追问怎么了。她给裴行简发消息:[看日子也该和好了。]
裴行简为演好吵架,已经七天没回泊澜湾了,住在公司附近的临海公寓。这是他婚前常住的公寓,两年都过来了,没想到这七天时间里,他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看见门口光秃秃的鞋架不自在、总是在沙发上下意识找有没有粘着的长头发不自在、一个人喝康帝对面空落落地也不自在。
他甚至多次为自己的不自在而感到不自在。
俞箴发消息来时,裴行简正在跟朋友发消息,手机界面上,他问:
[有空今晚一起喝酒?]
朋友:
[今晚有局了。]
[你等等。]
[好了,推了,哥们打算去哪儿喝?]
裴行简手指动了动:[不好意思,家里刚刚让我回去吃。]
朋友:[……]
你妈的。
裴行简:[抱歉。]
[消息已发出,但对方拒收。]
-
王婶被蒙在鼓里,急得不得了,每天下午左顾右盼,听到半点动静都要出门看看。
六点钟,门外传来刹车声,她蹭地起身走到门边上,几乎是喜极而泣:“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她转头冲着楼上喊:“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俞箴哪儿能不知道,她本来不打算出来,但是在王婶激动万分的嗓音影响下,她还是拉开门下了楼。
楼下,王婶几乎是一路念叨着他进来的,她抬头看见俞箴下楼,霍然收住嘴:“少爷,我去给你做晚饭。”
她躲进厨房,将偌大空间让给小夫妻叙旧。
俞箴环胸立着,主人模样十足,对比下裴行简倒像位礼貌的客人。俞箴倒杯水递给裴行简,话里带笑:“好久不见。”
裴行简嗯声,接过水:“天长地久。”
裴行简好像有哪儿变了,又好像哪儿都没变。俞箴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目光上下逡巡,裴行简刚好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好笑说:“七天而已,你的眼神是不是太饥渴了?”
俞箴:“……”
不,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的不要脸。
“汪汪汪。”狗吠活力十足。
墩墩刚睡醒,从楼梯后一片阴的窝里循着味儿飞奔过来,它平时黏俞箴黏得紧,对裴行简爱答不理,七天没见,它两只前腿奋力往裴行简身上扑,吐着舌头咧嘴笑着,尾巴直摇不停。
裴行简一边伸手在傻柴头上轻抓着,一边掀起眼皮觑俞箴,嘴角笑得戏谑,脸上恨不得贴上字:我就是这么受欢迎。
俞箴翻白眼,做了个口型:幼稚。
裴行简继续笑: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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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今晚做的一桌子菜都是裴行简的口味,俞箴放眼没在桌上看到自己的沙拉,王婶边布菜边说:“少夫人,今晚一起吃吧?”
她语气里满是试探。
在王婶眼里,小夫妻不知道为什么吵架了,整整七天赌气没见面。她动作间一撮头发从皮筋里掉出来,是灰白色的。
王婶爱漂亮,头发丝里有一根白头发都要拔掉,后来白发逐渐多了,就爱去理发店染成黑色。俞箴记得她还没跟裴行简假装吵架的前几天,王婶跟她抱怨说要去染头发,顶着一头灰白色实在是有碍观瞻。后来他们假装吵架了,她整天着急上火拖到现在。
在几秒之内,俞箴脑海中打过好几个转。她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嗯,行。”
王婶欢天喜地地去厨房盛饭,餐桌旁的墩墩已经买时埋头吃自己的晚饭,裴行简难得有兴致,还伸着只手在帮他顺毛。他垂着眼皮观赏傻柴用餐,嘴唇翕张:“谢了。”
谢她没有驳王婶的面子?俞箴鼻腔里发出哼声,这声谢谢她受着了。
也不知道裴行简时而有礼貌、时而过分幼稚的性格是怎么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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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裴行简接着在书房开完一个简短的视频会议。他看了眼表,时间离晚饭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起身到三楼的健身房跑步,跑完后直接在洗浴间冲完澡才下楼。
他站在房间的大书架前踱步,目光在书脊上一行行看过去。
“叮——”
是手机铃声。
他拿起来看了眼:“原绎。”
原绎在电话那头笑:“表弟,我明儿飞机到海城,来帮哥哥接风洗尘?”
裴行简:“几点,在哪?”
原绎乐呵呵说:“放心,这些明天再发给你。”
他话音一转:“明天带弟妹来看看?你结婚那次有事没去,我遗憾到现在。如今我妈一向我催婚,就拿你们俩蜜里调油来说事,你可把哥哥我害惨了。”
“我现在……”
裴行简:“看你没什么要说的,我就挂电话了。”
原绎:“……记得带弟妹来,不然我睡你家不走了。”
“嘟嘟嘟……”
一如既往欠揍的表弟。
按照俞箴的说法,有聚会一定要提前通知她,给她留足够的时间先把自己保养一遍。从现在到明晚,24小时不到了。
裴行简转身出门,走到俞箴房门前叩响。
“王婶?”房里传来俞箴的声音。
“是我。”裴行简说。
他来做什么?俞箴翻身下床,打开门:“怎么了?”
裴行简说:“原绎明天晚上到海城,明晚一起吃饭,说一定要见你。”
俞箴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她要关上门,余光瞥见人还没走:“说完了?走吧。”
裴行简单手插兜:“房产证上写着谁的名字?你这么横。”
俞箴一把将门关上:“我也不知道,我又不识字。”
“……”
裴行简被她给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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