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骸骨镀层

    031.

    程稚初适应了队伍里的低Ping环境，觉得身心舒畅，真是上分如喝水，打了五把战绩全是绿色，把把MVP。

    蓝霜心下大惊，想莫不真的是个上分机器，于是再次诚挚邀请程稚初双排。

    程稚初这个超级号段位只在钻一，蓝霜国服名次高，韩服却也在钻一挣扎，大声怒吼：“钻一是地狱！”

    于是程稚初同意了和他双排。

    闻冬在旁边冷嘲热讽：“一个中单一个辅助双排，跟单排有区别？”

    程稚初：“我可以打野，我跟嘉哥学了一手豹女，贼猛。”

    蓝霜：“野辅双游，上分机器我们冲！”

    闻冬酸酸的：“以后下路别想我闪现治疗救你了阙蓝霜。你完了。”

    蓝霜：“以后我们决明TP下路3V2救我就行，你已经没有地位了。你只是一个打伤害工具人而已。”

    林亦新在旁边安静地单排，见状，小声邀请闻冬：“不然闻冬我们双排吧？”

    “算了吧一个AD一个中单有什么好排的。我去单排了。”他顿了顿，转脸看兴冲冲要上分的阙蓝霜，警告他，“我告诉你阙蓝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上韩服第一那天你得跪着叫我爸爸。”

    林亦新有点尴尬，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突然转脸细声恳求祁嘉：“祁嘉，你是打野，我是中单，不如我们双排几把看看风格？”

    祁嘉不置可否，被他发了一个组队邀请，还是同意了双排。

    程稚初在这边和蓝霜闹得很快乐。

    程稚初玩豹女乱七八糟一顿乱秀。蓝霜一直在喊“保AD保AD看我们AD”，结果卖AD卖得最没有负担的就是他。“救我救我救我爸爸救我狗命”，“豹女爸爸来一次下路球球了”，“看我们打野我看打野我看打野Nice”，复读机一样，还是高分贝的那种。

    程稚初打起团来话不多。因为打最多的是中单位置，需要的操作很多，他跟人交流都很简洁。团战一片混乱的时候他只偶尔答应两句“看我看我看我位置”、“我开我开给我盾”、“对不起我的我的没打好”。

    不过对线的时候就是一片胡吹欢声笑语了。

    那边祁嘉跟林亦新的排位，气氛却很礼貌客气。

    祁嘉先问：“你的英雄池是什么样子？”

    林亦新咬了咬唇，念出几个英雄的名字：“我玩比较多的是冰女加里奥。发条瑞兹维克托这些也都还可以。还有璐璐卡尔玛这些，我比较喜欢清线快有控制的。”

    跟程稚初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和程稚初一样。祁嘉漫无边际地想。

    林亦新进游戏，选了一个发条魔灵。祁嘉于是锁了一个皇子配合他，皇子与发条的Combo是青铜局都在玩的套路了，非常简单易于操作。

    但打起游戏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顺手。发条本来就偏发育和团战，在线上表现不强，对面又是终极线霸辛德拉，发条被稳稳地压制在了中路。祁嘉去中路帮忙抓了两次，但人头都被他自己拿到了，没有给到发条，发条的表现还是没能强过辛德拉。

    祁嘉只能帮他做好保护眼位，然后转道先拿小龙。

    六级时他提前给了发条预警，示意对面打野可能在中，发了好几个撤退信号。但是发条撤退不及，还是被抓住暴揍了一顿，送出一条命。前期中路打野帮忙的优势全部丧失。

    不过打团的时候发条还是很有作用的。把球放在皇子身上，皇子EQ二连盖大肉身开团，发条同时拉大招打出了一波不错的Combo。

    皇子出肉装在人堆里扛伤害，后排AD和发条一起输出，眼见皇子要倒，发条却超级迅速地把球召回来，给自己套了个盾。

    辅助锤石见状，赶快丢了一个灯笼给到护盾，皇子丝血逃生。

    锤石发了一个问号，也不知道是在问候谁。

    祁嘉倒是没说什么，下一局拿一个千珏，一样的玩。

    林亦新却在这样的排位里慢慢地垂下眼睛。

    032.

    因为要熟悉队友的风格，程稚初接下来的几天几乎就在和队友排列组合排位中度过。他跟蓝霜双排过之后，也跟闻冬排过两次。

    闻冬队内Rank分数最高，是标准的爆炸Carry型AD，要么爆炸要么Carry，莽起来把自己当个刺客打，拉都拉不住。所以他暴毙次数多，但Carry起来战绩也非常好看。程稚初觉得他的风格很契合自己的口味，两个人冲了一波分。

    姜松虽然玩战士刺客上单，但风格却很稳健，单带支援决策都做得很好，战术非常出色。后来一问，才知道，他原来是队伍的指挥。

    一般来说，辅助比较多担任指挥这一角色，因为辅助在下路不需要AD那么多操作，可以关注到各路的情况，同时辅助游走支援也非常需要大局观。上单做指挥的队伍比较少见，问了蓝霜，蓝霜说他尝试着指挥了几把，发现没有姜松做的好，所以专心在下路对线了。

    程稚初甚至跟林亦新双排过几把。两个中单双排，林亦新英雄池不深，只能让程稚初换着玩打野位置。林亦新风格也比较稳健保守，但程稚初却很激进，两个人打团总是配合不到一起去，林亦新埋怨自己打得不够好，程稚初赶快安慰他是我冲太快你没有问题，下了车立马分道扬镳。

    排位状态有起伏，程稚初拿着超级号上分还算快，将将挨到了宗师500点的边缘。

    *

    周四休息日很快就到了。

    程稚初一到上海就投入了训练，这几天高强度Rank没休息，手腕手指都很酸。恰逢这时，白浩宣布说周四特别请了一位做康复训练的医生来给大家培训，教教大家做手操之类的。

    虽然Future是小队伍，但白浩可以说操心当爹又当妈，真的非常尽心尽力了。

    他甚至不准每天程稚初训练太久，担心他的手受不了太高强度训练。手可是吃饭的宝贝，要好好保养。

    周四上午那位医生到了队伍里，讲了一上午，教了一些舒缓动作。

    下午休息，百无聊赖。程稚初想出门玩，但立刻被外面的大太阳劝退，只好龟缩在训练室打小游戏。

    队友阙某、闻某约他一起打绝地大乱斗。其间闻某感慨“实在无聊”，阙某表示“不如搞点黄|色”，程稚初随即响应。

    三人于是鬼鬼祟祟地拉上了训练室的窗帘。

    训练室的监控探头显示，下午4点23分许，他们在训练室看起了……鬼片。

    本来大家都在各自玩手机玩电脑，蓝霜一说“搞点清凉败火的”，根本没人反对。闻冬慷慨地贡献出了他的百万片库，翻出了一部《小岛惊魂》。蓝霜则去厨房搬了西瓜和饮料过来。

    窗帘一拉，训练室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BGM响起的时候，程稚初就不太敢正视训练室的大屏幕了。他本来还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准备清凉败火一下，结果一开场，就在椅子上蜷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叼着酸奶嘴上还机械化地嘬着，但脑子已经完全空白。

    其实开始的剧情一点都不恐怖，但程稚初硬生生是被阴郁的气氛渲染得头皮发麻。尤其是训练室拉紧的窗帘，跟电影里的场景一模一样，程稚初东张西望，后背跟过电一样，毛骨悚然。

    剧情推进到高潮，程稚初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训练室突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尖叫，随后是闻冬在骂人：“我操阙蓝霜你他妈别掐我啊！”

    “冬冬冬冬我怕啊……你这什么鬼片啊！你害我！”

    程稚初挡住眼睛的手慢慢张开一个角度，偷偷看屏幕上的剧情。屏幕上美丽的女主妮可·基德曼化了一个鬼妆，对着镜子突然歇斯底里。

    程稚初被吓坏了，立刻闭上了眼睛，手往旁边一抓，“啊——！”

    他正好抓住祁嘉搁在椅子上的手掌，触感异常冰凉。

    程稚初头皮发炸，喊：“卧槽，嘉哥——！”

    祁嘉手指动了动，反握住他的手，泰然自若平静淡然地说：“我在你旁边呢。”

    “握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谁是鬼啊好恐怖啊我要被吓死了呜呜。”

    祁嘉非常无奈：“女主他们一家是鬼，三个女佣也是。开场的时候女主就死了，两个小孩是被女主弄死的。大家都是鬼，你别怕。”（*剧透结束）

    “握草？都是鬼啊？鬼吓鬼吓死鬼知道吗！”程稚初声音还在发抖。

    033.

    鬼片放完，清凉败火的效果有了，程稚初被吓得头脑恍惚疑神疑鬼，打着小游戏，突然压低声音问旁边祁嘉：“嘉哥，你是鬼吗？”

    “我是人。”

    过了一会儿。

    “嘉哥我会不会是鬼啊？”

    “你是人。”

    “真的？”

    “你是真的。”

    闻冬路过，不得不嘲笑他：“程稚初你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素质□□差，你看看嘉哥，面不改色。”

    程稚初一边抖着手指打游戏，一边紧张地反驳：“嘉哥肯定看过这个片。对不对祁嘉？”

    “没有啊。”

    “没有你还能剧透？！不是，没有看过你居然不怕？”

    祁嘉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觉得女主很漂亮？”

    程稚初：“你要这样，你是真爷们。”

    闻冬拜服：“真爷们儿。”

    *

    程稚初看了鬼片的恐惧心情一直得不到缓解。大家都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害怕，只有蓝霜懂他。蓝霜蹲在他脚边，喊他：“决明，我们去吃鸡好不？”

    去荒岛求生，拿枪砰砰砰杀人，才能缓解看完恐怖片的恐惧。

    只有射击才是真男人的浪漫，程稚初果断同意了邀请。反正是休息日，干什么白浩也管不着，吃鸡也行4399也行QQ劲舞团也行。

    电脑上早就装了绝地求生，程稚初登录Steam，和蓝霜加了好友。进队伍之前，程稚初告诫他：“我很菜的，我打CS从来被一枪秒的。”

    蓝霜还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样的可怕未来，拍着胸脯保证：“我带你，我吃鸡贼猛，我要不打LOL我就去吃鸡了，绝地岛枪王我跟你说！”

    一局之后：

    “带不动。滚下车。”

    程稚初受不了：“就一局，怎么就要我滚了？你讲道理。”

    “你他妈舔包舔个五分钟玩绝地暖暖，包里塞二十个绷带十个止痛药，人来了人体描边战术伏地一枪不中，枪法这么菜还想拿空投。你看看你自己有没有点逼数。”

    程稚初质问他：“我们还是兄弟LOL吗？以后还要我带你上分吗？”

    蓝霜想了想：“……爸爸。对不起。”

    蓝霜一个人带程稚初实在负重训练过于艰难，于是又叫了闻冬和祁嘉来四排。

    大家玩得都不算特别好。

    闻冬毕竟是下路射手，枪法竟然不错；祁嘉则负责看地图选点布置转移战术，狗吧狗吧还进了好几次决赛圈；蓝霜负责吹牛逼活跃气氛，一时间“要你们看看绝地枪王的厉害”，一时间“我操有人在打我啊啊啊我要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程稚初反正就是躺赢躺输，麦里一直是“救我救我扶我一下”、“空投空投我要AWM”，欢声笑语打出GG。

    到了晚上十点钟，程稚初一推键盘。

    “饿了。”

    蓝霜：“……附议。”

    闻冬：“叫外卖吗？”

    蓝霜：“谁下去取？”

    程稚初：“我不去。”

    蓝霜：“我也不去。”

    闻冬：“饿着吧。”

    祁嘉：“……”

    祁嘉无奈：“我去取。”

    他掏手机出来，给小群里发了个链接，问到底要点什么外卖。

    还没人点单，白浩突然发了个问号。

    ？

    失策了！教练居然在群里。

    群里顿时安静如鸡。

    白浩出来警告：小兔崽子们悠着点，别给吃坏肚子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好好训练，已经约到一场训练赛了。后天和ZED战队打场训练赛。

    群里瞬间炸了锅。

    训练赛？？？

    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会儿，白浩也不出来说话，还是钟霭出来平复大家的情绪。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训练赛也没办法抑制人类的饮食需求。这种夏天的好时光，当然要点烧烤配汽水。吵嚷半天，最后还是点了一大堆烧烤。又打一局绝地求生之后，外卖小哥在楼下打来了电话。

    祁嘉往外走准备出门，被身后程稚初飞快追上：“嘉哥等我！我跟你一起下去！”

    他回头问：“有人要饮料没有？我下去买可乐！”

    “给爷也带一罐可乐！”、“汽水汽水”，“我要酸奶”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在角落里一个人排位的林亦新一言不发。

    程稚初额外叫他：“亦新，你要我带什么吗？”

    林亦新犹豫地看了他半晌，脸慢慢红了：“就……和你一样吧，都可以，谢谢。”

    程稚初飞奔到门口，和祁嘉一起换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