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了。”萧湘如急匆匆地跑来,上下地打量了几个孩子,见他们除了衣裳有些脏污外人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太子带着时恒行了个晚辈礼,说:“在外人面前,姨姨何必如此拘礼。殿下来殿下去的,唤我一声阿琛便是。”
萧湘如从善如流地叫了声。
太子立马喜笑颜开。
辛柳缓缓地走过来,说:“你们几个衣裳都脏了,还是去里屋换身吧。殿下这次来没有带随从,便穿灏哥儿的吧?”
辛夷举手,问:“那阿恒呢?”
这个年龄段的友谊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原本为了谁的哥哥最厉害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因为一条鱼又好得跟什么似的。
辛灏与太子年纪相仿,身量也差不多长,而年纪比他们小的时恒便不能穿辛灏的衣裳了。
辛夷渐渐浮起一个笑,“让阿恒穿我的衣裳吧!”
时恒长相随了皇后,凤眼朱唇,只不过皇后美的沉静,他的脸就浓烈得多,有些男生女相。
时恒尚还仅有六岁,处于男女分不清的年纪,跟她一同梳个双丫髻,他们就能做姐妹啦!
这么想着,辛夷的笑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时恒紧张地看了看身边的辛夷,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他穿女装的模样,像是被闪电击中办抖了抖。
“姨姨,我是男孩子,不要穿女装。”时恒紧紧地看着萧湘如,生怕她真的让他穿辛夷的衣服。
萧湘如笑着摇头,“莫要听福妹胡说,她逗你玩呢。”
辛夷看着时恒那小可怜的模样,玩心上来了,故意道:“可哥哥的衣裳你穿不下嘛。你看看这屋里的这些人,除了我,谁的衣服你穿得下?”
时恒眼睛在屋里的人中转了一圈,果真除了辛夷他找不到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人。
小脸瞬间苦成苦瓜。
“我不换衣服了!”时恒认真地说。
“那可不行,衣服脏了就得换,要不然别人要说我们家不会待客。”辛夷斩钉截铁地拒绝。
“行了,别逗他了。”萧湘如睨了辛夷一眼。
太子说:“阿恒别担心,姨姨家里没有与你身量相同的男孩儿,但这里是军营,军户住的地方离这不远。那么多人家,肯定能有阿恒你穿的衣裳。”
时恒眼睛一亮,又谴责地看向辛夷,“你又逗我玩,我不想理你了。”
说的气势如虹、慷慨激昂,可等换完了衣服第一个跑到辛夷身边要一块儿玩的还是他。
每个小孩都穿戴整齐后,辛柳才直奔主题道:“太子殿下,今日怎么不与我们通报一声就跑来了?还不带不名侍卫随从,若是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萧湘如点头,“若不是皇后娘娘见你私自出宫,悄悄来信与我,我还不知道你竟跑到五军营来了。”
太子愧疚地低着头,说:“今日是琛鲁莽了,让姨姨,姨父担心了。”
“我们担心都不算什么,你母后才是真的吓死了。你说你出宫,怎么也要与你母后说一声。你倒好,不仅不通个口信儿,还把五殿下一同带走。若真的有个什么,那都是成双的。”
皇后不得宠,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皇宫里,两个皇子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寄托,若是今日这两个皇子出了事,宫里的皇后恐怕也好不了。
“其实这次我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怕,”太子说: “幸好我来找姨姨,不仅我与弟弟两人都未平安无事,还与阿灏在池边尽情地完了一会儿。”
太子三岁便被立为太子,帝后感情平淡,但皇帝对这个嫡长子是给予了厚望的。从小便放在身边教养,卯时起,亥时睡,风雨无阻,可想而知太子的生活有多无趣,而这次看似平常的野炊对他而言有多珍贵。
萧湘如知道太子的功课有多密集,心疼道,“太子你是储君,但也要劳逸结合才是啊。”
在星际,人们已经有了更加科学有效的学习方法,萧湘如对这个世界动不动就提倡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方式很看不过眼。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看看历史上那些勤奋的,谁的命长了?而且,若你不好好休息,现在你还小看不出来,等你注意到时,你的头发就要掉没了。到时候连金冠的带不稳。”
在场唯一一个脱过发的辛夷一听身子抖了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还好,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现在每天睡五个时辰,她没脱发,没脱发。
时恒歪头看着辛夷在自己头顶一阵鼓捣,也学着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看吧,你弟弟都怕脱发。”萧湘如指了指时恒。
太子失笑,母后劝他多休息都是让他注意身体,还是第一个人告诉他不睡觉会脱发的。
但想到以后头发会稀疏得连冠都带不上,太子觉得以后还是早点睡吧,功课可以第二日做,头发没了是真没了。没看他父皇现在都因为脱发的事都找到辛神医这里了么。
不同于萧湘如,辛柳则更喜欢直来直去一些,“太子今日可是逃了学出来的?”
太子点了点头。
辛柳微微蹙眉,“可否告诉微臣是什么原因?”
太子与辛灏对视一眼,笑着说:“这件事是我莽撞了,阿灏已经开解了我,劳烦姨夫挂心了。”
辛灏静静地看了太子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辛柳这个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儿子与太子有秘密,他对于这件事喜见乐闻的。
彼此有秘密代表两人关系亲密,可以称做是朋友了。
辛柳对于儿子做太子伴读这件事是有几分考量与担心的。他们家与皇后私交甚好是一回事,太子是另外一回事,做太子伴读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太子若是个脾性不好的,太子伴读首当其冲。
辛柳不想自己的儿子受委屈,若是辛灏与太子性格不合,他可不会看皇后的面子。皇帝对他的丹药很是推崇,若他亲自开口让辛灏回家,皇帝也会同意。
现在见两人相处融洽,辛柳把担心放回了肚子里。
太子不好在这里久呆,起身就要告辞,在临走前顺便还看了一场军营中的比武。
太子这次算是赶上了好时候,有萧湘如在的军营每月都有一次比武,比武者可以像军营中的任何一个人提出挑战。可以是同营的战友,可以是上司,亦可以是萧湘如。
比武讲究的是双方你情我愿,点到即止,无论是挑战方还是被挑战方都有一定的奖励。必输了没有惩罚反而还有奖励,这促进了他们练武比武的积极性,也让萧湘如的挑战者多了好几倍。
辛夷个矮被辛柳抱在怀里,捧着胖脸看着她娘英姿飒爽的站在台上。
看那一个漂亮的回旋踢,那长.枪耍的多恣意,就连她娘甩动的马尾都威风凛凛。
“好棒!娘好棒啊!”萧湘如又一次把挑战者给踢下台,辛夷高声欢呼,小胖爪拍得啪啪响。
萧湘如转身看着他们这边,笑了。
那笑容明媚张扬,她娘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辛夷扭过脸,果然他爹的痴迷都要从眼睛里涌出来了。
辛夷瘪了瘪嘴,在外面都这么秀恩爱,她今天不想吃狗粮!
“哇,太厉害了!”
辛夷低下头,就见时恒眼睛特别亮地看着台上英姿勃发的她娘,嘴巴张大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太子背着手欣赏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武斗,说:“姨姨果然不同凡响,这一身功夫恐怕当今无人能比了吧。”
辛灏亦骄傲地看着他母亲,闻言正想要谦虚一下下,就见那努力仰着脑袋的时恒转过身兴致勃勃地说:“哥哥,我想学武!”
太子俯下身揉了揉时恒的脑袋,问:“怎么想学武啦?”
这时的时恒眼睛里像是点燃了一把火,“我想像姨姨一样那么厉害。”
太子笑了,“你就因为这就想学武啦?”
时恒轻轻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学武,变得很厉害,以后为爹爹哥哥打胜仗!”
太子微微一怔,随即大笑,“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志气,今晚上为兄便去求母后,让她给你找个武术师傅,教你习武!”
时恒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太子的衣袖商量道:“可不可以让姨姨教我啊?”
太子的笑被冻结在脸上,看着纯真无邪的弟弟,终究还是没法告诉他真相, “姨姨还要练兵,练兵很辛苦的,若姨姨都来教你了,这些将士谁来教呢?”
时恒皱起眉,纠结了半响,说:“比起我,将士们更需要姨姨,那我让给他们好了。”
太子欣慰又酸涩地摸了摸时恒的头,“阿恒真棒。”
辛灏担心地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皇后和萧湘如是密友,皇帝仅能允许她们关系紧密,辛灏是他的伴读,皇帝尚能容忍他们情同手足。但他与萧湘如——五军营的统领,走得近了,那便是罪无可赦了。
就算他自认光明磊落,他的那些兄弟,有的是办法给他安一个结党营私、勾结权臣的罪名。
时恒是他的弟弟,也不能例外。
储君,他赢在这两个字,也输在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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